荒木播磨明白宫崎健太郎的‘怀疑七十六号内部有他们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他们’,并非泛指重庆方面。
因为正如宫崎健太郎所说,七十六号内部有重庆方面的人,至少是亲近重庆方面的人这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他们’指的是很大可能存在之中统类似军统上海特情组这般的神秘单位。
“可能性非常大。”荒木播磨点点头。
“那就好好查一查。”程千帆说道,他的眼神阴冷,“把这些对帝国阳奉阴违的老鼠揪出来。”
他看着荒木播磨,“调查那些并非主动或者是心甘情愿投靠帝国的支那人,尤其是本身在重庆方面颇受重用的家伙。”
说着,他的眉头一皱。
“宫崎君想到什么了?”荒木播磨随即问道。
“荒木君。”程千帆的眉头依然是皱着的,“假如你是潜伏在七十六号内部的中统高级间谍,你平常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会流露出并不甘心投靠帝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荒木播磨露出思索之色,“宫崎君的意思是,真正的潜伏者往往会表现的比大多数人还要亲近帝国。”
“是的。”程千帆点点头,“这种级别的潜伏者一定非常小心,他们是会尽量避免在平常的工作和生活中有对帝国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的。”
“相反,那些看似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家伙,也许只是在伪装而已。”程千帆摸出烟盒,扔给荒木播磨一支烟,自己则是叼了一支烟在嘴巴里。
他低头点烟,轻轻抽了口,随之手指夹着烟,用小拇指挠了挠头发。
荒木播磨仔细思考,他微微颔首,宫崎这个家伙说得还是颇有道理的。
真正成功的潜伏者,反而会表现的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加亲近帝国。
看到荒木播磨将这些话听进去了,程千帆心中颇为欣慰。
两人又聊了一会,程千帆看夜已深便主动告辞离开了。
待宫崎健太郎离开后,荒木播磨看了一眼角落里放着的红酒礼盒,这是一大一小两個红酒礼盒。
很显然,大的那份是给三本课长的,小的那份是给他的。
荒木播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为人处世方面,宫崎这个家伙是无可挑剔啊。
宫崎健太郎此前会坚持亲手将礼物送到课长手里,当然,宫崎也不会忘记给他那一份。
不过,在已经成为三本课长所信任的手下后,宫崎健太郎的做法也随之有了微妙的调整:
现在若是时间上不方便,宫崎君便会托他‘转交’。
譬如说今天便不太方便,刚才宫崎向他打听课长的情况,得知课长工作到很晚。
如是,宫崎健太郎便什么都没有说,将礼盒悄悄留下即可。
这种做法令荒木播磨心中颇为熨帖。
……
雨是下半夜开始下的。
在天即将蒙蒙亮的时候,暴雨如注。
雨大风急。
一个女人在暴雨中撒足狂奔。
她的一只脚穿着鞋子,另外一只脚是光着脚板的。
在她的身后,催命符一般的追赶奔跑声紧追不舍。
女人被绊了一跤,直接摔倒在地。
追赶者来到近前,雨水顺着这个人的雨衣帽檐流淌。
他抬起枪口,瞄准了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
女人很狼狈,一路奔跑、跌跌撞撞的,旗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刮撕开了。
男子舔了舔嘴唇,咧嘴笑了笑,他的眼力很好,如此暴雨下,借着昏黄的路灯,女人大腿的反光说明腿很白。
“我不杀你。”男人大声说,“你做我的女人,我会向主任求情……”
蓦然,男人的脸色巨变!
……
骊朱将小巧而锋利的刀子托在掌心,刀子反射出幽冷的光。
就在男人弯腰要伸手过来的时候,骊朱猛然暴起,她如同那装了弹簧的电兔一般跳起来,锋利的刀子直接割开了男子的喉咙。
男子的鲜血如同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涌出,整个人身体前扑。
骊朱扶住男人,不紧不慢的将男人放在地上。
她直接脱下脚上另外那只鞋,放在手里拿着,发足狂奔,奔跑的时候还会张开双臂,似是要迎接这暴风雨。
如注的雨水冲刷了她身上的鲜血。
……
叭叭。
李浩按了按喇叭。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的岗哨看到是‘小程总’的车队来了,赶紧敬礼放行。
“程副总!”
李浩又按了按喇叭回应。
车子驶入院子里,早就等候在房廊下的豪仔撑着雨伞快步迎来。
一身笔挺的高级警官制服的程千帆下车,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雨伞。
雨水打在雨伞上,声音很大。
“鬼天气。”程千帆骂了句。
在众手下高高举起的雨伞的拱卫下,程千帆阔步走进捕厅。
“帆哥,出事了。”豪仔在程千帆身旁说。
程千帆微微点头。
“金神父路出了人命案子。”
捕厅的众巡捕看到程副总来了,全都起立,所有人毕恭毕敬的站立,整齐的敬礼。
程千帆微微颔首,抬手向手下回礼。
“继续说。”他扭头对豪仔说道。
豪仔一扬手,立刻有人过来将他手中的雨伞接过去。
豪仔则顺手接过了程副总手里的公文包。
与此同时,一名巡捕递过来雪白的干毛巾,豪仔仔细的擦拭了公文包上的水渍。
“死的是什么人?”程千帆问道。
死者的身份必然不一般,不然豪仔不会说‘出事了’,若是死了平头老百姓,在如今这世道这根本不算事。
“是上海市警察局侦缉大队的人。”豪仔说道。
“什么阿猫阿狗?”程千帆冷哼一声。
“死者叫云鉄铭,是吴山岳的干小舅子。”豪仔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千帆冷笑一声,“怎么,吴山岳找来了?”
“这个云鉄铭的姐姐是吴山岳准备纳的姨太太。”豪仔解释说道,“据说这个女人很得吴山岳的喜欢。”
他帮程千帆脱下警官制服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帆哥你办公室电话响了好半天,后来吴山岳便将电话打到捕厅了。”
程千帆伸了个懒腰,摇摇头,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
“帆哥,找到霍俊云了。”豪仔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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