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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节 抉择
    从叶阳清燕那里回来,陈兴再次陷入了沉思。
    叶阳清燕为什么会帮他?理由似乎不够充分。除了让他下跪又没跪成之外,没有提出任何条件。这很不正常,即便是灰角城第一家族,也不能随随便便损失一名忠诚的镇守级护卫。
    要知道,镇守级强者是人类对抗变异生物的基石,就算犯下重罪也不会轻易处理。叶阳家或许有十多名镇守级强者,甚至还有领主级的,但是每一个强者都是家族的重要资源,不可能轻易损失。
    叶阳清燕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陈兴想破了头壳,也没想明白。
    夜半时分,叶阳清燕敲开陈兴的门,示意他可以行动了。虽然陈兴没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方案,姑且就去看看,见机行事。
    来到叶阳清燕的房间,中年女护卫仰着头,躺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鼻子传出轻微的鼾声,似乎睡得很沉。胸前的扣子张开了几颗,从上方看去,能看见里面栗色的皮肤,健康油亮。再往下,一条深邃的沟壑映入眼中,随着呼吸的节奏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几瓶打开塞子的红酒,还有两个能看见红色残留物的高脚杯。
    “动手吧,我给她灌了两瓶红酒下去,醉得就像头母猪。”叶阳清燕说道。
    女护卫的呼吸十分平稳,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并且,陈兴也没有感觉到危险。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还等什么?”
    叶阳清燕催促道。陈兴左右看了眼,再次确定没有埋伏后,从衣服中取出了开膛刀。
    锋利的刀刃在橙红的台灯下寒光闪烁,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丝毫不让人怀疑,只要一刀刺下去,就会血溅三尺。酣睡中的女护卫仰着头,双手张开,放在两侧的扶手上,胸部高高地挺着,就像在主动迎接刀子。
    “从这里进去,然后绞一下……”叶阳清燕指着肋下的位置
    说道。
    陈兴握了握刀柄,手心有些出汗,呼吸难以抑制地沉重起来。只要一刀下去,他就能脱离苦海,见到叶阳白柳,还有苏娜……
    温柔之乡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摸。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动手。杀害一个无辜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让他感到无比的挣扎。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下作了。即便他心中没有多少荣耀感,道德底线也和一般的佣兵差不多,奉行荒野上的准则,弱肉强食,利益至上。
    但此时此刻,他真的犹豫了。
    叶阳清燕没有打扰他,在旁边静静地等着。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这似乎是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回去,为了他的女人,为了自身的发展,他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这样想着,他缓缓挨了上去,左手摁住对方的胸部,刀尖挪到了肋骨的下方,只要一用力,就能刺进去。手上回馈着弹性和热力,还有心脏缓缓的跳动。
    “呼……”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再次握紧刀柄,正准备发力。却在这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叶阳清燕的眼睛。
    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火花。
    狡黠、得意、轻蔑。
    刹那间,他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里没有陷阱,这一刀下去,他百分之百能杀掉这个无辜的女人。
    叶阳清燕的目的不是杀他的人,而是杀他的心,摧毁他的灵魂。因为只有这样,叶阳白柳才会真正放弃他。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哪怕是蝼蚁,他也是一只上顶苍天下立地的蝼蚁。他三世为人,经历无数,却不曾做过问心有愧的事。
    一旦他做了贼,哪怕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他就是个偷人东西的贼。没有钱,可以赚,没有实力,可以锻炼,但没有了强者的心,就彻底毁了。
    在叶阳清燕异样的目光中,陈兴收回刀子,重
    新放入衣服中。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哪怕他真的杀了人,亲手摧毁自己的人格,叶阳清燕也未必能带他离开。
    世界的法则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破的。连诺娃都不敢逾越,他们凭什么?至少是现在,以他和叶阳清燕的能力,做不到。与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而且就算真的要做,也是堂堂正正的做。胜者生,败者死,生死由天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陈兴大步走出房间。微凉的风吹过走道,令人精神一震。仿佛刚历经了一场大战,最终战胜了对手。疲惫中透着酣畅,快意淋漓。突然之间,体内像是有某个枷锁碎了,决堤的洪流冲向四肢百骸,开启了一片新天地。
    悄然之间,碎裂的灵池重新组合,形成了更大的池子。
    信念的抉择中,他突破了界限,达到筑塔二阶。
    看着陈兴离去的背影,叶阳清燕的脸色变得复杂无比。
    “姐姐,这就是你选的人吗?”她低声呢喃着,神情呆滞,目光迷离。
    陈兴转身的瞬间,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冲乱撞,快要跳出了胸口。她似乎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刚才她也喝了不少红酒。原本她酒量不错,却不知道为什么,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涨得通红,耳根子传来一阵阵的热力,一股眩晕感袭来,几乎站立不稳。她连忙伸手扶住旁边的酒柜,可身体却酥软无力,仿佛力量在瞬间被抽空。用尽了全力才勉强站稳,没有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跌跌撞撞地挪到门口,用力地关上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喘息不止。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后背贴着门板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兴,我恨你,恨你……”
    她失神地呢喃着,眼神空洞,仿佛一具没有了灵魂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