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城。
    为了不引起方家人的警觉，二人都经过了一番乔装改变。
    清狐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大致的摸清楚了。
    比起盛家来，方家城的确是有些不太够格。
    但方家毕竟跟赵家有姻亲关系，又加上当年在霍家也没少捞，因此倒还算是殷实。
    只是方家可没有盛家的财大气粗。
    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可是被狠狠的盘剥了一番。
    所谓上行下效。
    连看门的尚且如此，那方家人的行事作风可是想见。
    “方娆已经在方家住下了，听闻她这次回来，还带来了赵家的小公子。”
    清狐压低了声音，俩人坐在茶馆的二楼，视线一直停留在人来人往的主街上。
    “方家小公子？是方姨后生的孩子？”她不由得有些迟疑。
    之前是她有些想当然了。
    方姨毕竟已经嫁过去十几年了，跟赵家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不管怎么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让方姨来帮她，恐怕才是强人所难。
    但清狐却摇了摇头。
    “这个小公子是方娆的养子，听闻他们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方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回到方家住上几个月，每次赵家都要三请四催她才会回到赵家。”
    林梦雅闻言，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放老爷的贪心惹得祸。
    为了得到财富，他将女儿卖给了霍家；尤因为贪图赵家的地位，他又拿着外孙一家的命，来逼着女儿改嫁。
    俩人谈话间，主街上走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看年纪也就只有十六七岁大，虽然长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分外的讨人喜欢。
    在他周围，则是围着不少一脸讨好的成年人。
    一行人在街面上走过去，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林梦雅跟清狐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群蠢货。”
    清狐不屑的下了结论。
    林梦雅倒是又看了一眼。
    “他，恐怕就是那位赵家的小公子。”
    “看得出来，跟那个赵锏一样，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主儿。”清狐眼睛毒辣得很。
    别看那赵家小公子看起来玉雪可爱的，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把周围的那些人放在眼中。
    林梦雅却是不置可否。
    也是那些大人自甘堕落的去讨好一个孩子，上赶着让人瞧不起，怪不得谁。
    “小公子，您这次来我们方家，不知会停留多久？我还想着带您游玩一番，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说话的，是方家的一个分支。
    其实按照辈分来说，他算是方娆的表哥。
    谁让人家攀了高枝儿了呢！
    所以在面对一个应该是自己外甥辈分的孩子的时候，他的讨好非但一点尴尬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若不是他跟方娆关系近，恐怕这伴游的好差事，还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赵家小公子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但面上却是一派单纯可爱。
    “我这次是陪
    母亲来探望外祖父的，母亲在这里多久，我就陪她多久。外祖父也说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你们亲近亲近，以后，子言还得多仰仗各位长辈了。”
    赵子言的一番话，瞬间让这一众人眼前一亮。
    要是这次机会抓紧了，那他们不也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每个人的态度就更加殷切了。
    丝毫没注意到，赵子言的眼底，藏着的却是对他们深深的轻蔑。
    陪着他逛了一圈，赵子言觉得他们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太吵，便找个理由把人都给甩了。
    那些人还想以保护他的安全为理由送人给他，却被他婉言谢绝了。
    他身旁跟着的，可是赵家的精锐护卫。
    那些蠢货的手下，连那些精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带着护卫，赵子言在街上看似随意的逛。
    转过街角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巷子口的不起眼的小摊子上，摆着的都是自己做的小老虎，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你们，去把那个摊子掀了。”他冷漠的指向摊位。
    身后的俩个护卫立刻上前。
    “俩位大爷，你们这是......”
    看守摊位的是个老妇人，怯懦的看着人高马大的护卫。
    她本来就胆子小，不然也不会把摊位摆在这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角落。
    谁知，下一刻那两个大男人直接一脚踢飞了她的摊位。
    瞬间，老妇人吓得直哆嗦。
    “别，别踢我的东西！”
    那是她跟儿媳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本来是想要贴补家用的，此刻却被两双大脚活活糟践了。
    老妇人眼圈通红，跪在地上恳求那俩位大爷住手。
    谁知，那赵子言看到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卑贱的手，也敢碰我的老虎！把她的那双手给我剁下来，从此以后，谁也不许卖老虎！”
    赵子言是属虎的，因此从小家里人为了讨他的欢心，就会送他许多做成老虎行状的东西。
    甚至他院子里还养了一只活老虎。
    所以，他便认为世上的老虎，都该是属于他。
    因此除非是他同意，赵家属地上所有人都不许贩卖老虎行状的东西。
    方家的贱民私自卖他的老虎也就罢了，却不是刻在金玉之上，而是这丑陋粗鄙的布老虎，让他如何能忍？
    老妇人一听，直接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两个护卫毫无同情心，按住她的手腕就要砍。
    但刀还没落下，俩人就被人一拳打飞了。
    “哪里来的小崽子，敢跑到你爷爷的面前嚣张？”
    清狐居高临下的鄙视着这心狠手辣的小崽子。
    比狂傲，他清狐大爷还没输过谁！
    紧随其后的林梦雅扶起了老妇人，悄悄的往她手里塞了些银两，就让人走了。
    她捡起地上的小老虎，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这妇人做的小老虎样子极其灵动，让她看着就欢喜。
    本来老妇人找不开零钱，她只能跟清狐去换。
    谁知回来之后，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你是谁家的孩子，这般没有教养。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当街耍浑，是要挨揍的吗？”
    赵子言没想到，竟有人敢出来管他
    的事，顿时火冒三丈。
    “你们还等什么，给我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
    谁知那两人还没动，就被速度极快的清狐，直接踩在了地上。
    “小崽子，想割你爷爷我的舌头，等下辈子都不可能！”
    赵子言往后退了一步。
    他也是真的被激怒了，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红线绑着的小哨子就要吹。
    清狐哪里都不知道他是要搬救兵。
    一道身影飞过，再度显露出身形之时，赵子言的哨子，已经落在清狐的手上。
    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那哨子已经成了粉末。
    清狐拍了拍手，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
    “打不过就叫人来，你当你是奶娃娃吗？啧，没出息的废物！”
    可以说清狐的这几句话，都是踩到了赵子言的雷点上。
    此刻他雪白的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他们。一看就知道，心里一定在谋算着如何将他们千刀万剐。
    林梦雅很讨厌对方的眼神。
    “我们可不会像你一样，对手无缚鸡之人喊打喊杀。你这样的懦夫，也只能欺凌那些比你还弱小的人而已。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你不过就是一个只会依靠父母的窝囊废。”
    “你闭嘴！我让你闭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赵子言几乎失去理智。
    他脖子上寸寸青筋爆裂，整个人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意。
    但对于林梦雅跟清狐而言，他的那点子气势根本就不够看的。
    尤其是后者。
    他抱着双臂，故意弯下了腰。
    “你用什么杀我们？记住，我们不是惧怕你们赵家的权势，而是不屑于杀你罢了。”
    这话，可比杀了赵子言更让他难受。
    他愤恨的死盯着他们俩个，最后，林梦雅似乎觉得无聊了，随手扔了那只沾了灰尘的小老虎。
    赵子言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
    他看着那只老虎，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尊严被狠狠地践踏。
    “啊——”
    在俩人走后，赵子言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而那两个护卫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却被他用匕首，狠狠的捅向了其中一个人的胸膛。
    “给我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啊！”
    另外一人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不过转眼之间，他的同伴的胸膛就被小公子给搅合成了一团碎肉，死尸倒地，没了声息。
    对于这样的场景，护卫却并不陌生。
    甚至，他都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兔死狐悲的情绪来。
    赵子言转头，狠狠的瞪住了他。
    “把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给我抓出来！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护卫不敢抬头。
    赵子言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后，他扔了匕首，掏出自己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手上沾染到的鲜血。
    “脏死了，我要去沐浴更衣。这里的事情，若是我母亲知道了，你就跟他的下场一样。”
    他慢条斯理的警告着余下的护卫。
    明明是悦耳动听的少年音色，却冷酷得令人心惊胆战。
    “小的明白，少爷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