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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原来一切都是思念 (5)
    立婷和陈晓婚礼当天,易渺提早下山,咖啡厅公休一日。
    不知道是陈晓从小就人缘好,还是立婷家族成员很多,宴会厅里宾客满座,座无虚席。易渺被安排到和默宛同事一桌,看见陆振宇,便落坐在他身边。
    他侧身在易渺耳边说:「不知道你会来,不然就上山接你了。」
    「你最近不是很忙?」
    「每天都很忙。」他说,「对了,你那个阁楼漏水的问题,我明天去帮你处理。」
    「我自己找人来修就行了。」
    「待的惯吗?」他问。
    「挺好的。」
    「你怎么没有受邀当伴娘?」
    「立婷不想找伴娘伴郎,她说所有人的焦点只能在她身上。」
    陆振宇无语了一阵。
    易渺后来又一个人跑去新娘休息室看立婷,她一身经典款式的白纱,头发被盘的像她手里的捧花,妆容很美很动人,易渺平时看她邋遢的样子久了,好像也没有意识到立婷的五官原来那么精緻气质。
    立婷拉拉她的手,「怎么办,我好紧张。」
    易渺拍拍她,「要不要吃胃药?我有带在身上。」
    她鄙夷地看着易渺,「你太低估我了。至少也多准备什么头痛药感冒药,我毛病很多。」
    「药吃多了会成癮的。」
    「我成癮的才不只药。」立婷说。
    易渺被她的幸福感染,心情似乎变得很愉悦。
    立婷忽然一下子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背,「乖乖乖,不要哭不要哭,我都没哭,你哭屁啊?」
    易渺把她推开,「谁哭了?」
    立婷盯着她两秒鐘,然后又把她揽住,「谢谢你当我的朋友,易渺。」
    她这次没有把立婷推开,笑说:「神经病。」
    易渺想了想,十分诚恳说:「你今天很漂亮,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今天看起来最像一个正常人。」
    立婷把她推开,槌了她手臂一下,「你不能好好夸奖我?」
    她笑了出来,抿抿唇,「真的很漂亮。」
    「喂,你干什么?干嘛一笑就又要哭啊?」
    「没有,我没有要哭。」易渺摇摇头,「我不打扰你这新娘休息了,待会见。」
    「待会见。」
    离开了休息室,易渺没有回到宴会厅,而是走到外头透透气。
    外头天色很亮,太阳刚好要下山,黄昏垄罩着世界,把眼前每一个人和物都镀上一层金。
    她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很高挑的身影,背对着她离去,明明人影很小,根本看得不清楚,但是她的心里给了她一种直觉,一种非常熟悉的直觉。
    她一惊,脚忍不住走下几阶楼梯。
    那个男人开车走了。
    易渺站在门口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天空又暗了一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振宇出来找她。
    「要入场了,你还在这边干嘛?」
    「......好。」
    进去宴会厅,易渺没有回到位置上,而是绕到迎宾桌,找了找礼金簿上的名字,一本一本,翻过好几遍,只在最后一页看见一行没有署名的金额。
    「小姐,要帮忙什么吗?」负责坐在迎宾桌的女生问她。
    「请问......」易渺下意识想问出口,恢復了点理智又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问了又怎么样?
    是他没错,但为什么她一直想去确认?
    徐易渺,都过了快三个月了。只有她在庸人自扰吧。说不定他早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扰所以才没来打声招呼的。
    回到婚宴上,陆振宇发现她吃得很少,「你怎么食量变这么小?」
    「刚才来之前吃了点东西。」
    「你吃什么?又是陈妈妈给你的?」
    「陈妈妈自己包的餛飩。」
    「你不会住到山上反而变胖了吧?」
    易渺点点头,「有可能,山上压力大,物体会膨胀。」
    「山上压力是变小,你这个文科生。」陆振宇说。
    她吐了吐舌头。
    易渺拿起筷子正要夹起眼前的凤梨虾球,坐在对面的郭姊突然问起:「易渺,你离职住在哪?」
    「离台北有点远的地方。」易渺说。
    「这样啊,偶尔回来看看大家吧!你走之后,何副总也有回来过几次,以后你不忙的时候也来找我们聊聊天串门子。」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目前工作还好吗?」
    「一切都很好。」
    郭姊笑笑的,没有恶意地说:「你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
    「是郭姊你气色越来越好。」旁边的同事赶紧出来救场。
    易渺礼貌地笑笑,然后低下头吃那颗沾满沙拉酱的虾球,甜的发腻。
    她看起来气色不好吗?是吗?
    宴会结束,立婷和陈晓送完客还有事情要去忙,和他们道别后,陆振宇送她回山上。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陆振宇问。
    「可以啊。」
    易渺要他先坐在窗边那个位置,自己先去煮咖啡。
    陆振宇看着山下灯火一片通明,马上就知道了为什么她这么喜欢这里。
    因为何存律也喜欢看夜景。
    说不定是因为他带着易渺去过山上,曾经一起看过那片美得不像话的夜景。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常常夜衝,骑着两台破烂脚踏车,台北市的山几乎都爬过了,小腿肌肉都训练的那么精壮发达。
    每次上山,何存律就喜欢坐在石头上看夜景,他说那样好像就可以让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目光涵盖了整个城市,似乎就可以一次看到他爸妈曾经生活过的痕跡。
    陆振宇转头看在吧台准备咖啡的易渺,沿着玻璃窗照射进来的月光,她的脸很苍白,低头认真地工作,他就这样看傻了一阵子。
    她小心翼翼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坐在他旁边。
    「外面很美吧?」
    陆振宇啄了一口香涩的咖啡,「很美。」
    「之前你来都是早上,一直都想告诉你这里晚上更漂亮的。」她笑弯了眼。
    「......」
    「你想他吗?」他问。
    易渺嘴角变得僵硬,最后涩涩地笑了,「怎么每个人都好奇我想不想他。」
    「你想他。」
    「我想他。」她不犹豫地重复,「我想他,但我们不能站在不平衡的天秤上谈恋爱。」
    陆振宇没说话。
    过了一阵子,他说:「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
    「你这辈子,都决定不再见他了,是吗?」
    她喝了口咖啡,「......是。」
    她才刚放下杯子,陆振宇就抓住她的椅子,手一出力,易渺整个人和木椅都被他拉了过去。
    「!」两人之间只剩三十公分,近得易渺吓了一大跳。
    她瞪大眼,「你干嘛?」
    「......虽然我的道德底限是不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但是,抱歉。」
    他话一说完,一个吻就贴了上来。
    她没有动,没有反抗,没有推开他。
    陆振宇的唇很炙热,气息交接时,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又吻了她两下,才拉开了距离。
    但是易渺也没有扇他巴掌。
    「让我照顾你。」他说。
    「陆振宇。」她恍惚般地说,「我不能这样。」
    「易渺。」
    「我没有第二颗心。」
    陆振宇笑了一下,「我知道。」
    「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这个我也知道。」
    「......」
    「...但是我还是做不到。」
    他苦笑着说。
    陆振宇回去以后,已是深夜。
    易渺躺在阁楼上的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陆振宇的那句「但是我还是做不到」。
    他会不会是误会了自己跟她之间的友情?是不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她曾经让他误会了什么?
    易渺越想越自责,乾脆跑到一楼打扫环境,让心情沉淀一下。
    要是她少依赖身边的人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一股衝动主导下,她拿出手机,传了讯息给陆振宇。
    「对不起,我好像只能说这个。」
    他并没有马上回覆。
    隔天下午,客人比平时来得少一些,书贤帮忙看了一下阁楼漏水的地方,似乎是因为水管破了,易渺到山下买一些器具。
    「书贤,你怎么会修理这个?」
    他换掉那段水管,「家里的修葺工都是我在做。」
    易渺抬头看他,正想说话,书贤就打断她:「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妈有我这个乖小孩真幸运?」
    她笑了出来,「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一点,不要弄脏你的制服。」
    他拿下旧水管,拍拍手,「没脏。记得如果又漏水再跟我说。」
    「好。谢谢。」易渺说。
    两人回到楼下,易渺一面招呼着刚进来的客人,一面问:「书贤,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应该放点音乐?」
    他正切着蛋糕,点点头,「我有一台没在用的音响,可以拿过来用。」
    「那放什么歌你决定吧。」
    「好。」
    玻璃门被推开,易渺注意到那个男人又来了,他依旧带着一台单眼相机,坐在窗边的位置。
    他向书贤要了一杯蓝山咖啡,书贤偷偷在易渺耳边问:「易渺姊,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天天都来耶。」
    她有点慍怒,「他是我的老主顾!」
    「......」
    易渺忍不住看了看那个男人,他拿起相机正在看里头的相片,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从来没看他拿起相机拍过风景,那么他一直随身携带干什么?
    也许里面有很珍贵的照片。她想。
    隔天,易渺去了山下一趟,和易时约在徐顾家附近的一间咖啡厅。
    在等哥哥的同时,易渺想点杯咖啡喝。
    「小姐要什么?」店员问她。
    易渺看着menu犹豫了好一阵子,店员说:「我们店的蓝山咖啡是从加勒比海进口的,是卖最好的哦,小姐要不要试试看?」
    她点点头,「就这个吧。」
    「那小姐要不要参加我们现在咖啡语的活动?只要你说出蓝山咖啡的咖啡语,就可以送你一个马克杯哦。」
    咖啡语?
    「我不知道。」易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的,没关係,那要加购其他甜点吗?」
    「不用了。」
    「那稍等一下,蓝山咖啡马上好。」
    「那个......」易渺唤,「我想知道蓝山咖啡的咖啡语是什么?」
    店员笑了笑,「因为蓝山咖啡摘採过程很困难,所以象徵着爱情的艰辛。」
    易渺愣了下,「谢谢,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