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纷乱与嘈杂中不知不觉逝去。
距离上周六的清明节,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转眼又是一个周六,夜晚。
郑清觉得自己的时间也越来越不够用。
每天上课之余要写作业、完成教授们布置的额外加强训练——这是他作为公费生上学期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惩罚。
下课后稍有空闲,要关注d&k小店的经营情况。时不时,学校社团联合会还会召集他这样的社团领导去开会,填写各种毫无用处的表格与报告。
此外猎队训练、开会、拉赞助、制定战术等工作也需要郑清挤出休息时间来完成,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他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
周五下午稍微轻松一点,因为实践课后,许多人往往都有足够的时间在校医院躺着休息一阵子。倘若幸运的没有受伤,那么趁着这个机会多补一点作业是决计不会错的。即便是精确到秒的罫线图也看不出你第二天能不能有时间写作业。
到了周末,郑清就更忙了。
周六上午他要变成猫与科尔玛开会,讨论怎样才能找到那位被学校封杀的‘杜泽姆博士’。直到这次碰面会上,郑清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向女巫透露自己已知的信息。
周六下午,郑清需要去蒙特利亚教授的实验室当助理。虽然蒙特利亚教授还没有完全破解郑清‘红眼病’的缘故,但在他的实验室里,年轻男巫还是学到了许多知识。
周六晚上,郑清需要重新开始临钟湖夜间巡逻——这是他上次禁魔节随意脱团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幸运’的是,他对这种处罚相当熟悉,很快便上了手。
周日中午起床后,郑清把下午四五个小时的宝贵时间都交给了吉普赛女巫。
这是应有之理。
毕竟没有哪两个恋爱中的男女巫师,像他与伊莲娜一样,平时上课不腻在一起,下课后又各奔东西,只有周末才能挤出时间,彬彬有礼的坐在一张书桌对面,一起写作业。
没错,郑清周日与伊莲娜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作业,而不是宾馆。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两人是不是在谈恋爱。亦或者其他人恋爱时也是这种状态?因为他所知道的另外两对恋人——萧笑与司马杨云,尼古拉斯与刘菲菲——大部分时间交流的也都是学习方面的事情。
至于其他不太熟悉的同学,因为事关隐私,他也不好随意向别人打探,只能把这种事情埋在心底,默默沮丧。幻想中那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状态,终究只是幻想中的罢了。
周日下午还有班级例会。
隔天又是新的一周。
简单罗列之后,郑清绝望的发现他的时间表满满当当,自由已经被抽空,杂乱的压力令人窒息。他非常羡慕萧笑可以心无旁骛的在图书馆一呆呆一整天;也羡慕胖子可以拿着羽毛笔与记事本满校园乱蹿,找新闻素材;甚至对于经常凑到星空学院,然后鼻青脸肿回来上课的张季信,郑清有时都会莫名羡慕一秒钟。
他经常摸着自己那块银色怀表,想象他像吴先生一样,可以把手指头伸进去,拨弄表针,给自己多找回一点时间。无一例外,这种想象总会在怀表那坚固的表壳之外戛然而止。
“集中注意力!保持警惕!”
一个花白络腮胡、方脸膛的老校工重重杵了一下手中的法杖,严厉的看了郑清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不要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这段时间的临钟湖夜巡,不再像以前一样安全了,你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小心湖里那些臭烘烘的家伙把你们拖下水,腌了当过冬的粮食!”
郑清迅速松开攥着怀表的左手,右手紧了紧握着的法杖,挺胸抬头,努力试着向老校工展示自己的专注。
老校工名叫海明威,接替上个学期因为工作纰漏被降职调离的凡尔纳老人,成为新的临钟湖夜间巡逻队领队。与凡尔纳老人相比,海明威老人脾气更暴躁,也更严厉一些。此外,他不养狗,也不喜欢喝酒。
“上学期咱也没觉得临钟湖夜巡安全呐。”林果小声在郑清身后嘀咕着。
年轻公费生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上学期临钟湖夜巡,郑清不止一次遭遇状况,诸如上岸的鱼人、被抽干时间的水龟、妖魔化的河童等等。细细算来,确实说不上多安全。
海明威老人显然听到了夜色下某位小男巫的嘀咕。
“那位同学,有什么意见,大声说出来!”他再次重重的杵了一下手中的法杖,挂在杖头的气死风灯一时间绿光大盛,将四周照的一片通明。
老人眯着眼,打量着林果,皱起眉头:“你是那支巡逻队的?为什么会在我的队伍里。”
说着,他从腋下抽出花名册,作势要翻开。
郑清连忙小跑几步,凑到老人耳边小声解释道:“报告领队,他是我猎队里的成员……我们猎队也从校工委接了相应的安全巡查任务,恰好有这个机会,所以带他一起巡逻。”
因为临钟湖鱼人部落的抗议,引得校园里虫鼠骚动,学生会借着这个机会,安排各支猎队加强夜间训练强度,同时与校工委达成协议,将一部分训练内容与校园安全巡查内容合并。
这是个双赢的项目,海明威老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的猎队?”老人狐疑的扫了郑清一眼:“你还是个一年级的学生吧,就有自己的猎队了?”
学校里许多老资格的校工、乃至研究员都有这种通病。那就是他们几乎不关注时事,只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但即便知道这一点,听到老人怀疑自己的话后,郑清心底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
好歹他也是学校的公费生,拿过梅林勋章,当过大阿卡纳‘世界’,在这所学校里,大小也算个名人吧。
当然,这些脸上贴金的话,肯定不方便当面对老人说的。
“宥罪猎队,我去年组织起来的猎队。”郑清立刻从怀里掏出自家猎队的徽章:“去年猎月,校猎赛新生比赛上,我们猎队还拿过第一名。”
“哦,就是那个作弊的猎队啊。”老人恍然大悟。
郑清脸上挤出的笑容立刻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