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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安顿赵家村人
    片刻后。
    几个人顶着寒风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赵书文,身后跟着几名精装汉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等走到祠堂门口时,赵书文示意身后的人停下等候,自己一人上前, 噗通一声跪下,喊道:“大人,救救赵家村吧!”
    一声求救,悲愤无比。
    秦怀道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发生什么事了,起来说话。”
    两人围着篝火坐下, 赵书文声音沉痛地说道:“大人,上次事后, 圣上念我戴罪立功,改过自新,便革职处理,在回会村,原本想着带领大家好好耕种,三天前的晚上,一伙人忽然潜入赵家村,赵家村死伤大半,那帮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要不是村里青壮拼死反击,加上有些防备,已经灭族。”
    “什么,谁干的?”秦怀道大吃一惊。
    “从凶手尸体来开,有契丹,有突厥,还有唐人,在下怀疑是太原王氏灭口立威, 除了王氏, 赵家村并无其他敌人,他们是畜生。”赵书文说得咬牙切齿。
    秦怀道猛然想到王同彪,这家伙现在契丹,手上肯定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混杂各种人不奇怪,以太原王氏的能量,王同彪带几百人悄悄进来不难。
    赵家村近千户,好几千人,王同彪说杀就杀,岂会放过秦家庄?
    “大人,救救赵家村吧,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只求一条活路。”赵书文说着又要跪下,七尺男儿被逼到这个份上,真是山穷水尽了。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秦怀道追问道。
    “房子被烧了大半,粮食也没多少了,最多还能坚持十天,大人,救救我们吧,只要能活命,赵家村上下都愿做大人家奴,在下也愿鞍前马后,绝无怨言。”赵书文郑重说道,声音悲戚,痛苦,无助,还有对未来无尽的迷茫。
    秦怀道看得出来赵书文真的没办法了,赵家村恐怕比说的还惨,好在秦家庄缺人,收留没问题,就是住的地方不好解决,问道:“说说,具体还有多少人?要说实话。”
    赵书文有些为难,村里大部分都是妇孺老人,都是拖累,负担,说实话万一不肯接受怎么办?可这事瞒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青壮不足五十人,其他都是老人,妇孺和小孩,一千左右。”
    “青壮不足五十人,都战死了?”秦怀道大吃一惊,记得上次过去,见青壮近千人,居然都战死了,追问道:“说说,当时凶手怎么回事?”
    “起码三百弓箭手,先用火箭烧房,因为是晚上,不少人活活烧死,之后,两百刀手冲上来就杀,根本挡不住,要不是拿命填,大家逃不出来,那帮畜生简直不是人”赵书文说到这儿哽咽起来,泪如雨下。
    秦怀道同情地拍拍对方肩部,叹息一声,弓箭手晚上偷袭,用的还是火攻,两百人趁乱冲上去补刀,一帮百姓而已,能活下来一千左右已是奇迹,这样的偷袭如果发生在秦家庄,秦家庄能活下多少?
    沉吟片刻,秦怀道说道:“县衙怎么说?”
    “县衙那边也没办法,只能上报朝廷,等朝廷派兵,县衙拿不出多少余粮救济,在下本不想来麻烦大人,实在是实在是担心凶手重新杀来。”
    秦怀道恍然,老百姓谁愿意离开故土,房子烧了好歹还有块地,可以重建,还有水田,熬上一段日子就能看到希望,换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怎么活?但凶手再来一次,大家还是死。
    如果真是王家出手报复,肯定还会出手。
    “把你族人都带来吧,问题是县衙会放行?”秦怀道问道。
    “按规定是不予许的,但县衙没余力救济,如果大人愿意接受,京兆府下文,县衙巴不得把我们当包袱甩出去。”赵书文说道。
    “你去找房相公,就说我同意了,该走的程序不能少,免得生出是非,不过,秦家庄粮食倒不缺,但没地方住,搭房子来不及,先挖些山洞凑活,你看行吗?”
    “多些大人活命之恩。”赵书文大喜,噗通一声跪下。
    门口守着的几名壮年也噗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谢大人活命之恩。”
    “去吧,身上有银子吗?”秦怀道关切地问道。
    “盘缠倒是够,谢大人关心。”赵书文感激地说道,抹了把泪,带着人匆匆去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县令,而今背影佝偻,多了些沧桑和无助。
    秦怀道目视赵书文离开,心情有些复杂,原本的对手,而今却要走到一起,世事无常,见薛仁贵过来,示意坐下后说道:“赵家村遭攻击,凶手疑似王同彪,我怀疑这家伙带人渗透进来,随时可能攻击秦家庄。”
    “赵家村?”薛仁贵脸色一变。
    “护庄队招募的怎样?”
    薛仁贵赶紧说道:“不好招,除非放宽年纪。”
    “这几天小心提防,多准备些陷阱,备些兵器,做好战斗准备,等赵家村的人过来,从中挑选一些,凑够一百,赵家村被王同彪屠杀,心中有恨,可以用。”
    “明白,我这边去准备。”薛仁贵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秦怀道跟着出门,找到了正在忙的贾有财,叮嘱道:“贾叔,找些外庄的人在朝渭河的山坡上挖洞,挖十个,每个可以容纳一百人,挖好后将秸秆放进去一些,让人住,过几天会有近千人搬过来。”
    “这么多,能养活?”贾有财提醒道。
    “那边有一千两百亩水田是我的人,将来总得有人种,照做吧,连夜赶工,尽快挖出来,多找些人,就按三十文一天给工钱,不管饭,庄上做饭忙不过来了。”秦怀道叮嘱道。
    “明白,这边去安排。”
    “记得挖高一点,一定要用木桩加固,防止坍塌,安全不能大意,将来不住人了还能当库房用。”秦怀道提醒道。
    贾有财点头,匆匆安排去了。
    秦怀道回到祠堂,看着篝火沉思起来,王同彪不应该在契丹等军粮调动的消息,随时带兵叩关吗?难道是太原王氏另外派的人?就不怕被李二连根拔起?
    还是说,太原王氏准备孤注一掷,要翻天?
    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一处,难道自己的到来影响了历史走势,那自己的先知优势就全没了,走势一旦改变,历史面目全非,自己该何去何从?
    转念一想,爱咋咋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谁敢伸手,剁谁便是!
    念头瞬间通达。
    外面传来吆喝声和打招呼的声音,伴随着骡子的叫声,是运煤的车队回来,秦怀道在门口观察,二千多辆车排成长队,正缓缓前行,最前面的将煤卸下来,走到旁边零工钱。
    发钱的是贾有财,还有两名护卫协助,荷儿在旁边记录,车夫领了工钱,道谢后拉着马车离开,不影响后面人,现场秩序井然,速度也很快。
    罗章匆匆过来,翻身下马打招呼:“阿叔!”
    “可还顺利?”秦怀道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对了,朝廷送的马车我一大早赶走,你不在,来不及打招呼,今天又有百姓加入运输队伍,总车辆二千五百左右,这个队伍可不小,估计还会有人加入,会不会出问题?”罗章提醒道。
    “这么冷的天没人要求退出吗?”秦怀道有些好奇。
    “退出?怎么可能。”罗章说道:“今天加入的都后悔死了,说当初应该一早加入,晚了几天少了一大笔收入,还说会有街坊、亲属加入,担心咱们不要。”
    “多多益善,尽早将煤全都运过来更好。”秦怀道说了一句,看看四周,压低了些声音叮嘱道:“还记得渭南县赵家村吧?遭到攻击,死伤惨重,我怀疑是王同彪,这家伙说不定会对运煤车队下手。”
    “王同彪?”罗章脸色微变。
    秦怀道叮嘱道:“只是怀疑,不确定,但不得不防,你去一趟监察府,让程处默随行,调一卫和三卫,留下二卫和尉迟宝林留守,多三百人护送安全很多。”
    “没问题,只是,府卫护送,不合规矩。”罗章提醒道。
    “无妨,照做吧,圣上那边我来解释,煤关系到粮价平抑,不能断供应,没王同彪这事不好调动,有了就不同。”
    “有道理,护煤就是护粮价。”罗章一点就透。
    多了三百府卫押送,还有程处默、罗章和罗英三大高手,问题应该不大,秦怀道提醒道:“不一定是王同彪带队,但这帮人应该和太原王氏有关,不得不防,他们有三百弓箭手,两百刀手,甚至更多,小心点。”
    “弓箭手?那得配盾才行。”罗章答应道。
    聊了几句,罗章匆匆去了,秦怀道周围转了转,运石头的正在手工,做蜂窝煤的还在抢时间将剩余不多的煤泥做完,不远处几十个窑黑烟滚滚,后山朝渭河方向的山坡有人在清理杂草,修路,准备挖洞。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秦怀道回到祠堂,将贾有财、黄老、明月、荷儿等人找来,大家聊着秦家庄各项事务,有什么问题当场拍板,之后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醒来,顾不上吃饭就来到昨天用水泥建的平台,踹了一脚,很稳固,不由加大了些力气又试了试,很稳固,尝试着敲开一块砖头,发现很不容易,水泥强度没有记忆中高,但也不算差。
    薛仁贵过来,好奇了踹了一脚,居然纹丝不动,顿时见猎心喜,奋力一脚过去,还是不倒,顿时吃了一惊,说道:“少主,居然如此解释,别的青砖墙可承受不住薛某全力一脚,除非高等级糯米灰浆做的墙,这都赶得上糯米灰浆了。”
    “你确定?”秦怀道求证道。
    “非常确定,薛某以前帮工,见识过糯米灰浆的强度,真要比起来,感觉还没这个牢固。”薛仁贵认真说道。
    “那就好。”秦怀道满意地笑了。
    早饭后,秦怀道找人磨石膏和水泥熟料,再抽调几名不忙的烧窑护卫过来打下手,拿着工具将河岸掘开,将河水引入池塘,让水改道,在下游又挖了个口子,让池塘水流入河道。
    河水断流,施工就方便很多了,在秦怀道的指点下,大家一通挖掘,形成深沟,然后将大石头填下去,用磨好的水泥熟料、石膏和石灰按昨天的比例兑好,倒入沙子和小石头中搅拌,做成混凝土。
    没多久,一道混凝土和石头砌成都拦水坝砌好,厚一米左右,落差三米左右,中间开二尺宽的水槽,用一块青石板做成挡板,挡住水槽口子,等水蓄满,青石板拉开,水就会从水槽集中冲出去,形成一股强大的冲力。
    之后,秦怀道找来木匠帮忙,投入到水车制作中,一边让人在水坝旁边用砖头建一个磨坊,磨坊挖出一条宽一米五,深两名的沟。
    四天后,一个巨大的水车立在河道,水车中间是一根正方形大铁棒,浇筑而成,淬炼成钢,做传动轴比木头好多了,大铁棒一头连接水车中心四方形卡槽,大小刚好,一头顺着沟延伸到磨坊下方,装上浇筑而成的齿轮。
    铁浇筑的齿轮虽然精密程度不够,但够硬,不会崩,石磨也装了齿轮,上下连通,只要水车一转,石磨跟着转,不用的时候掰开连接石磨的传动齿轮,简单,好用,易操作。
    这种半机械化装置大家从未见过,纷纷围观,三四天时间,拦水坝水泥早已干透,一声令下,大家将分流口子堵死,开始蓄水,等水蓄满后,秦怀道一声令下,青石板被人抬开,水顺着水槽倾斜而下,狠狠撞击在水车的水箱里。
    水车嘎嘎作响,选择起来。
    “动了,动了!”
    不少人惊喜地喊道,纷纷跑向磨坊,看着石磨选择,一个个惊喜无比。
    有了石磨,以后磨麦子就简单多了。
    秦怀道让人倒入一些砸碎的小石头进去,石磨旋转,将小石头磨成粉末出来,并没有卡顿,跳动或者别的异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成功了!
    “呀,还能磨石头?”有人惊呼道。
    “废话,少爷做的岂是简单的磨麦子?”贾有财一脸骄傲地说道。
    “少爷,这些石磨可以换对吧?”荷儿也欣喜地问道,见秦怀道笑着点头,不由惊喜地喊道:“那以后都不用人推了,这么大石磨,磨起来一定很快,这转动速度能快吗?现在这个看着有些慢。”
    “当然可以,换齿轮就好,磨石头慢点,磨麦子需要换其他石磨,换齿轮就能快点,很简单,回头教大家使用。”秦怀道笑道。
    贾有财一听,赶紧说道:“少主,可使不得,教会一两人专门负责就好。”
    “也行,你去安排人吧,要心细一些,有耐心一些,男女各两个。”秦怀道无所谓地笑道。
    大家看了一会儿热闹各自散去,毕竟做工能赚银子,银子更香。
    贾有财安排四人过来,秦怀道教会大家后离开,找到负责烧水泥的护卫叮嘱道:“可以烧第二窑了,配比先不要大动,些微调整一些,做好记录,回头对比看那种更合适,另外,最后加石膏混合的时候,我感觉少了些,有空也多试几种配比,找到最牢固那种就成了,这件事要是做成,少主奖励你个人一百两银子。”
    “谢少主!”对方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你是府上老人,父亲信得过你,把你留在府上,我自然也信得过你,但有功就该奖,你应得的,等房子建好了,娶一房媳妇,回头少主做你的证婚人。”秦怀道笑道。
    “真的?谢少主!”对方激动不已,有少主做证婚人,这是何等的荣耀。
    “好好干,一切都会有的,记住,配方一定要保密,仅限于你我知道。”秦怀道郑重叮嘱道,聊了几句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来到后山,经过四天挖掘,山洞已经挖好,勉强住人问题不大,秦怀道让大家在里面烧火,将湿气烤干,一名护庄队匆匆找过来:“少主,赵家村的人过来了。”
    “来的挺快,带过来吧。”秦怀道应道。
    等了一会儿,看到一支队伍缓缓而来,背着包裹,个个冻的直发抖,小孩更是留着长长的清鼻涕,很多人相互搀扶着,走的很吃力,赵书文冲了上来,作揖道:“秦大人,活命之恩,没齿难忘。”
    “谢大人活命之恩。”赵家村的人纷纷跪下,声音悲切。
    没人想寄居篱下,但为了活着,一个个像荒野上的枯草,迎着寒风霜雪拼命地活着,只为来年能发出新芽。
    “都起来吧,本大人不喜欢被人跪。”秦怀道喊道,拉着赵书文往前一段距离,指着下面山洞说道:“洞已经挖好,正在烧火烘干,大家一路过来,都冻的不轻,正好下去烤火,一共十个山洞,你分配一下怎么住,缓口气,晚点搬运秸秆垫地上,免得睡觉受潮,粮食会有人送来,自己煮。”
    “谢大人,这份恩德赵家村上下铭刻于心,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您尽管吩咐,绝无二话。”赵书文感激地说道。
    “挑选些中男,十六到二十之间,加入护庄队,保护这儿安全,目前已有三四十人,准备凑够一百人,自愿原则,不要强迫,每月一两银子,包吃住,如战死,两百两抚恤,轻伤一百两。”
    “不用银子,在赵家村也有护村队,没人要钱。”赵书文赶紧说道。
    秦怀道打断道:“既然来了,就按这里的规矩。”
    “谢大人。”赵书文有些动容,一两银子可不少,还有巨额抚恤,这种待遇没人不愿意加入,何况还是保护庄上安全,也就是保护族人安全。
    “带族人进山洞烤火吧,先安顿好,然后来祠堂找我,就前些天见面那个地方。”秦怀道叮嘱道。
    赵书文答应一声,跑去安顿族人,领着进了山洞。
    山洞里的火已经烧起来,温暖如春,大家顿时好受许多,看着空荡荡的山洞有些发愁,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住山洞,但啥也没有,怎么睡?
    赵书文看出大家的担忧,将秦怀道的安排说了一遍,大家担忧的心放下来。
    秦怀道见没什么大问题,自行离开。
    回到祠堂,却发现尉迟宝琪过来,心中咯噔一下,快步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圣上派人来监察府寻你,有急事召见,让你即可进宫。”
    “没说什么事?”秦怀道追问道,见尉迟宝林摇头,赶紧换了官服,对贾有财和薛仁贵交代几句安顿赵家村的事,匆匆上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