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塞斯带着卡梅丽塔在杂乱的灰烬集会上走了很久，一直到零散的摊贩渐渐消失，一些简陋的建筑在勉强能称为街道的两边杂乱地树立起来，一座铁黑色的巨大石质建筑矗立在街道的尽头。
    “我不记得我们刚才是怎么进来的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通往这里的路用我们恶魔的法术下了暗示，如果我刚才没有破除那些暗示，我们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哦。”卡梅丽塔兴致盎然地点点头，就要踏进那座石质建筑，却被尤利塞斯按住了脑袋，将脑袋上的斗篷遮得更严实了一些。
    “你干嘛呀？”
    “卡梅丽塔，虽然我知道你也许一个人也可以掀了这整个地方，不过为了减少我以后的工作量——答应我，进去以后不论看到什么，以及......那个，听到我说什么，都别像刚才那样冲上去‘声张正义’了。”
    “哈？我刚才也只是看那几个小头目不像是什么大人物才敢那么做的，”卡梅丽塔抱起双臂，“我像是那么不谨慎那么冲动的天使吗？”
    至少在我见过的天使里算。尤利塞斯默默在心底里说着。
    “好啦，你放心，这种事我有分寸的，”卡梅丽塔勾起嘴角，“我也是经常做卧底的。”
    尤利塞斯深吸一口气，拉着天使的手走了进去。
    石质建筑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小小的黄色灯光嵌在墙壁上。
    “参加交易吗？”
    前台的恶魔长着四只眼睛，每只的眼珠都转向不同的方向，没有一只在看尤利塞斯。
    “参加。”
    “要什么房间？”
    尤利塞斯略微一顿：“底层之上那一层的房间就好了。”
    前台恶魔的四只眼睛聚焦到了尤利塞斯身上，但很快又移开。他将一块灰水晶放到台子上，接着一只眼睛又瞄了乖乖待在尤利塞斯身边一声不响的卡梅丽塔。
    “这位需要另外安排房间吗？”
    “不需要。”尤利塞斯非常熟稔地抬起手掌在卡梅丽塔笼着兜帽的脑袋上揉了揉：“是我随身携带的。”
    四只眼的恶魔司空见惯地点头。
    “离集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您可以稍事休息。”
    尤利塞斯维持着这种姿势搂着卡梅丽塔往地下走去。一路上路过叁叁两两的恶魔，他们也大多装扮严实，偶尔会饶有兴趣地盯着卡梅丽塔，不过在看到尤利塞斯紧抓着她的手时又会悻悻地移开目光。
    “为什么是底层之上的一层？”趁着拐弯处人少，卡梅丽塔突然抬头问道。
    “底层是受邀的贵宾，一般只有奴隶贸易的长期稳定客户才会住在那一层。而底层之上的一层，就是一般手头充裕的普通客户住的地方，他们大多也是有经验的老手，但并不是稳定的客户。如果我们不想引起注意，又想接近奴隶贸易，选这个位置是最合适的。”
    卡梅丽塔怀疑地感叹道：“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尤利塞斯微微皱眉：“这在地狱里并不算什么秘密……我没有来过奴隶贸易。”
    “看你平时工作的忙碌程度也可以猜到的。”卡梅丽塔一脸怜悯。
    尤利塞斯一噎，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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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想过把我卖了？”
    实话实说，尤利塞斯还真考虑过可行性——但并不是他真的想卖了天使，只是地狱里除了和他同等级的家伙，大概率不可能招架得住一位十翼天使。他可以趁机把天使卖给那些白吃饭不干活还有闲心来逛奴隶集市的同僚，到时候他不费一分力气就能收拾掉那些尸位素餐的执政官和管理者......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卡梅丽塔拍拍恶魔的后背，眼睛亮闪闪的，“你把我卖给那些你讨厌的家伙，到时候我收拾掉他们，你可以把我反复多卖几次，到时候还可以从好多人手里收钱，多棒啊！”
    尤利塞斯怔住了，他还没想到天使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除非你心甘情愿再带上那副手铐，我想谁买了你谁会倒霉吧，”尤利塞斯逼迫自己收回了这个危险的思路，“而且我不缺这点钱。”
    “可是我缺钱。”卡梅丽塔瘪着嘴说道。
    尤利塞斯瞪大了眼睛。十翼天使还会缺钱？
    “不如说我们纠察队都很缺钱呐。”卡梅丽塔用浮夸的沧桑语气说道，“有时候连工资都要拖欠，所以所有纠察队都可着劲抓怪物和犯事的恶魔呢，偶尔还会故意去抢其他小队的功劳，就是为了一口饭。”
    尤利塞斯突然间对天使的生态有些好奇了。不过他此时已经走到了他们房门口了，他还没来得及问，那边就走出来一个侍者，从走廊对面走了过来。
    “集会提前开始了，尊敬的顾客，您现在就可以前往顶楼。”
    侍者说完话就安静地退下了。
    “哎呀，那我们走吧，”卡梅丽塔伸了个懒腰，“早点干完活早点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