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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瞧着裹了一层泥浆的木头,不过一会儿吕姣便失了趣味,用帕子擦擦手道:“罢了,做好之后给我送来,我府里还有事,走了。”
    “恭送夫人。”
    彼时,蒲城和柏城交界处正在发生一起械斗,起先只是洛南村和洛北村两个村族之间的争斗,后来,不知怎的,竟然出动了柏城军队,如此一来,原本占尽优势的洛南村便落败了,待公子重接到消息率军赶来时便只见:
    身穿藤甲,手持兵器的军士正对洛南村人赶尽杀绝,那砍瓜切菜一般的咄咄气势,顿时看的公子重两眼冒火,原本他还想先礼后兵的,此番也不必要了。
    一声“杀啊——”,蒲城军队就加入了争斗中。
    如此一来,这已不是简单的两族械斗那么简单,而是两城战争,是两个小国之间的战争!
    “大子,不好了,公子重来了!”一个歪了军帽的军士前来禀报。
    “噗——”正在饮酒的年轻公子一口喷了出来,喷了军士满脸,随之一脚踹了过去,“来的那么快?!蠢货,怎不早早来报。”
    “快,快给我打!以报前次之仇!”
    原来这已不是蒲城与柏城之间第一次争斗了,随着蒲城繁荣起来,柏城周边的野人跑来蒲城定居,柏城荒地越来越多,税收越来越少,柏城之主已对蒲城之主恨之愈深。
    而柏城之主,正是士妫,现在正被士妫嫡长子管理着,两边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这五年来,每一次柏城挑起的战争却没有一个打赢过,每一次都被公子重虐的惨不忍睹。
    这位名叫士荣的大子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物,被虐的越狠,他反弹的越厉害,这不,自从知道柏城的洛北村能辖制得了蒲城的洛南村,他们就在上游,也就是洛北村筑了水坝,每年这个时候都非要堵住河流,不让洛南村的村民灌溉土地,两族两城之间的械斗就是这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野人:居住在乡村等处的为野人。
    国人:住在城里的人。
    庶人:社会平民。
    第48章 喜欲狂
    这些年来,积怨已成积恨,两村的村民看到对方都恨不得绞杀了事。
    这一次的械斗,由洛北村挑起,洛南村是吃了大亏的,当洛南村看见封主率领了军队加入了争斗之中时,村中侥幸没死的壮丁们抹去脸上的血水和眼泪,抄起各色金属农具再度加入了进去,混战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洛北村此番是有备而来,军士都披甲执矛,且人数众多,打起来也是下了死力气,双方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杀,给我把那公子重砍了,砍他,快给我砍他!”士荣此人平素最喜吃着小酒,和美人纠缠,他那身子早已被酒色掏空了,此番领军来找茬,他就只会站在高地上乱指挥。
    “去!”一箭穿心,公子重猛的把串在剑身上的藤甲军士推摔了出去,远远的把那个狂笑叫嚣的小人一望,冷哼一声,张手道:“拿弓弩来。”
    这小小战场,还劳动不了卫苍动手,他正闲闲坐在戎车上吃酒,闻言,左右一看,将弩箭从车栏上解下就扔了过去,公子重稳稳的接住。
    瞄准,射击,“噗呲”,那是箭矢扎入肉盾的声响。
    “我中箭了?”士荣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环顾四周,他身畔的小喽啰们也懵了,不往前去救助,反而连连后退。
    士荣这才反应过来,疼的嗷嗷直叫。
    这边公子重哈哈大笑,对准士荣的另一条胳膊又射一箭。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士荣一伤,柏城军队就乱了套,蒲城军趁机猛扑上来,如死神一般收割人头。
    败,就在那么一个契机上,就那么的忽然摧枯拉朽了。
    这一次,公子重打算给士妫一个教训。
    “来人,把他给我抓回府里去,这一次,士妫不亲自来领他的儿子,我就不放人。”
    魏犨从战车上跳下来,欢喜着去逮人。他勇武有余,谋算不足,最合适为主上做这种事了。
    “救命,爹啊,救命。”被魏犨提着腿一路从高坡上拽下来,脑袋几次撞在石块上,皮肤被草枝枯木划的紫青肿烂,士荣自觉此番必死无疑,没出息的悲号呼救,全不顾自己贵族的身份和尊荣。
    公子重唾他一回,鸣金收兵,翻身上马。
    马镫、马鞍、马蹄铁,蒲城骏马的特色配备,自从公子重打头骑马之后,在蒲城没人会觉得骑马是一件丢人的事儿了,自从骑装无声无息流传开来,男女贵族骑马反倒成了一种风尚。
    又是一场胜仗,军士们却不见得多激动,因为这种小规模的战役,对他们黑骑卫来说,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多年辛苦训练,他们黑骑卫难道只能用来上这种战场?
    不甘心,这似乎是所有黑骑卫儿郎的心声。
    又何尝不是投奔公子重而来,那些谋士们的心声呢。
    “主上,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温润的男子打马上前,与公子重并驾齐驱。
    “像什么?”公子重还在笑,眼睛里散出来的光芒是柔软无力的。
    “像被猎人驯服的犬。”这男人说的毫不客气。
    “赵衰。”公子重敛去笑意。
    “只懂得为猎人守着羊圈,对猎人摇尾乞怜,可悲啊。”赵衰继续道。他的声音很缓慢,却一下一下砸进了公子重的心里。
    那一双眼睛里倏忽迸射出森冷寒芒,直射赵衰的眼底,赵衰却视而不见,脸上挂着和暖的笑意,“你是那只可怜的犬,而夫人就是那个奸诈的猎人。你还是那个我心甘情愿投奔了来奉你为主的公子重吗。如若你还是,那么,五年来,偏安一隅,醉生梦死,这就是你带给我们这些臣僚的回报吗?主上,醒醒吧。”
    “赵衰!”公子重加重了语气。
    “主上!”赵衰毫不相让,与之对视。
    良久,公子重勒马前行,一鞭子狠狠摔在马屁上,“驾!”
    如闪电一般飞奔而去。
    赵衰却微弯唇角,慢悠悠在路途上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