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的时间,让陆不弃的身体彻底发育完全了,虽然肯定还有些长,但是将近一米九的身材,却是已经比王礼寿也高了半个头。
而随着打熬力气方面侧重于力诀,加上五禽仿生拳的均衡锻炼,陆不弃的体型并没有真长成虎背熊腰,体态修长、匀称、挺拔,用虎背猿腰来形容比较合适。
陆不弃的五官也彻底成型了,原本有些圆阔的脸型线条感也明显了许多,隐约有国字脸的味道,剑眉朗目,薄薄的嘴唇依然给人一种坚毅十足的感觉。而原本蓬头如狮的头发,因为稍做打理而以半束缚的状态批在身后,整齐飘逸,让整个人平添几分明朗气息。
就如西北户那些产母所说,陆不弃的确长成了一个精神的小伙,虽然不算那种十足的俊朗,却给人一种阳刚大气的感觉。
两人立于雪中,相视而笑,这样的场面,任何人看见了,也会忍不住轻叹一声,好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不过很显然,陆不弃并没有这样美好的觉悟,绝对算得上武痴的他很快就进入了修武的例行状态。
而王双巧也开始熟练地站桩、走架,不过不同于陆不弃五戏全修,她主要修炼的鹤戏和鹿戏,至于猿戏也不过是辅修。
也就在二人练了片刻后,王礼寿、王念盛和王刚强师徒三人出现了,王礼寿打着哈欠道:“不弃,大管事从阳泽回来了,神鸢机也备好了,他让人过来问一下,你今年要不要跟着进一趟林子?”
第五十三章 地狱杀器
陆不弃心中一动,缓缓收住了虎拳的架势:“大管事什么意思,我一个小小的泽奴也能够乘坐神鸢机?”
王礼寿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记着六少爷说的话呢?放心,六少爷恐怕都要忘了那事了,再说,你现在可不是普通的泽奴,而果槛镇的武丁选手,下次去阳泽恐怕也有乘坐神鸢机的机会。”
两年了,也是时候回去看一下了,陆不弃琢磨了下,当下点头道:“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晚上酉时初!”王礼寿应道:“这次我还得跟去,所以你去的话,我们吃过晚饭就过去。”
“恩,那就麻烦老王你跟大管事说一声。”陆不弃点了点头:“那五百把叉枪和八把斩首刀别忘了捎上。”
王礼寿点头:“你放心吧,这事我已经跟大管事招呼了,反正神鸢机进林子的时候也是空的,你那些东西都放得下。”
招呼完这点事,王礼寿打着哈欠又走了,而王念盛和王刚强则留了下来,练熊戏和虎戏。在这方面,王刚强比王念盛要勤劳一些,尤其是他发现熊势桩能让他在锻造时的专注度提高,他就彻底迷上了五禽仿生拳。
当然,现在在果槛镇,迷上五禽仿生拳的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理由。而毫无疑问的是,能够修炼五禽仿生拳,无疑是很有追求的一种象征。就如同王礼寿当初预料的一样,五禽仿生拳必然会风靡果槛镇,只不过很多人都只是偶尔得到四大天王的指点,真正能得到陆不弃亲手传授的人依然寥寥无几。
三十二个香菇肉包,这是陆不弃现在的早餐量,而王双巧虽然是个女孩,可是修武之后消耗也不少,也能吃下八个肉包。
当食盒一扫而光后,王双巧收拾着食盒,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陆不弃,轻悠悠地说道:“你要回家了?”
“还会回来的!”陆不弃轻笑。
“可这一去一回,恐怕也要半个月……”王双巧双手抱膝,喃喃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我得提醒娘得少和点面,要不然卖不掉那么多……”
陆不弃依然轻笑:“要不然我让念盛和刚强这两个肉食动物也改吃你们家的菜包子?”
“不用啦!”王双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要没在镇子里,我一个人练功,会很不习惯的了。”
“这不是还有念生和刚强么?”陆不弃说道:“我让他们勤快些,这些天都准时报到。”
“不用啦!”王双巧轻声道:“他们……不一样呀!”
沐浴在晨曦中,陆不弃脸上也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那要不然我去问下大管事,看可不可以再带上你,就当是旅行?”
“真的么?”王双巧惊喜不已,不过转而却是温婉一笑:“不用啦,大管事和你们是去办正事,我不能拖后腿……”
陆不弃微笑:“真的不用么?”
“不用啦!”王双巧乖巧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注意安全,我在北口等你回来……那个……到时候我肯定能将鹤立桩和鹿盼桩站得更好的!”
对于王双巧的欲盖弥彰,陆不弃心中一笑,却是长身而起:“那等我回来……检查你的成绩!”
上午时分,一般是陆不弃的锻造时间,一年半的时间,陆不弃最大的成长,不是力诀修炼到了十四条络脉齐齐发力,也不是内劲修炼达到了明劲层次,而是熟练掌握了集中锻造武器的方法。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王礼寿手把手地将他打铁的活计教给了陆不弃,陆不弃在这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无疑又是让王礼寿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原本王礼寿认为陆不弃是为力诀而生的,可是在看到陆不弃锻造水平的飞速提高,他不得不收回之前那句话。陆不弃不是为某一种东西而生,他只要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投入十足的精力去钻研和努力,而这种心血必然换来十足的回报。
当然,绝对不能忽视陆不弃在力诀和锻造方面的天赋,如果没有天赋,是不可能只花一年半的时间,就能达到常人十年的水平。
现在陆不弃在王礼寿的铺子里,除了管吃住,已经拿到了十二刀每个月,这可是等同王念盛和王刚强的工资了。对于这点钱,陆不弃自然不会在意,即便这一年多为了给村户储备一些武器和基础设施花了将近一万刀,他依然还是万元户。
陆不弃没有拜师,所以他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出师,不过以他现在的水平来说,跟一年半以前王念盛他们也相差不大了,而且真要比锻造出来的武器强度和硬度,陆不弃恐怕还要稍胜一筹,毕竟他的体力可比二人强很多,一把斩首刀,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叠打四十次。
陆不弃很喜欢锻造,或者说他很喜欢这种挥汗如雨,参与创造的感觉。而且他发现打铁也是一种艺术,好像在听一支交响曲。
风箱拉起,就如同曲子奏响,随着加热的需要,那风箱会在平缓均称的节奏中加速,强力的节拍中充满热切的希望。而炉膛中的火苗,则将随着风箱的节拍跳跃,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
待铁器热至彤红,铁铗快速夹至大铁墩上,一番铁锤上下,一串钉铛声响,一阵汗雨飘下,那铁件便因陆不弃这个匠者内心的构造,成为一件理想的器物。
自从掌握打铁技艺后,陆不弃自己最满意的,还是他给自己锻造的三棱刺。跟前世的三棱刺有些区别所在,那就是王礼寿和陆不弃两人研究出的血槽工艺稍微落后了一些,血槽没有那么齐整和圆润,但是效果却已经出来了。
一长九短,锋芒毕露!长的如鱼肠剑相仿,连柄在内不过一尺,短的却只有四寸,长的近身配合鱼肠剑,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短的相当于暗器,杀人于无形之中。
这一套杀器,只有王礼寿见过,联想到在出果槛密林的途中,那几把居功不浅的血刺,他当时就感叹:“此物只该存在于地狱!”
下午,在傍晚的例行修炼之前,则是陆不弃相对自由的一点时间,不过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陆不弃却是跟着王礼红涉猎了一些基础的木匠原理,还多少了解了一下一些基础的机关术。
虽然跟铁匠方面的技术相比,在木匠方面,陆不弃还是个新手,但是一些基础的活计还都是掌握了,尤其比较擅长制造一些木质的陷阱和小型的防护机关。
至于王礼青和王礼海两人很热情地邀请他,去工地和染房学习建造技术和纺织技术,陆不弃还是婉拒了,一是他时间确实没有富余,二则是果槛密林的泽奴有木屋住、有简朴的兽皮衣穿就满足了。
也许有人会对于陆不弃这种行为表示疑虑,为什么他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修武上,而放到这种奇巧技之上,难道他还打算回果槛密林当他的大户头么?
陆不弃的志向自然没有这么短浅,不过人一辈子,在不同的时期总会有不同的价值观体现。而这个时期的陆不弃,毫无疑问,在追求自由和人权的同时,还要做好坏的准备,毕竟谁也不知道好运会不会一直伴随着他。
而多有一技在身,无论碰到什么样的状态,生存能力只会更强,而不可能变弱。至于武技水平,虽说要苦练,却也不能埋头苦练,很多东西是需要悟的,有足够的熟练也就可以了。
这就是陆不弃这一年半来几乎已经模式化的平淡日子,毫无疑问,陆不弃收获良多!
在陆不弃踏上神鸢机的那一刻,他回望了一眼镇北口那个窈窕的身影,嘴角微翘。而在他彻底进入了神鸢机内部,打量着四周奇异的木质结构时,他的脑海中却响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叫王勃,他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王家花巨资买来的神鸢机可不是用来让泽奴坐的吧?”
陆不弃笑了,可是他并不知道的是,王勃现在,脑海中想的却也正是他!
第五十四章 母训
王勃,堂堂王家六少爷,还是当代少爷中资质颇高的,加上他母亲又正是家主王维武的正妻,可谓是诸多光环为一体,日后前程锦绣不再话下,甚至王家家主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事会想起陆不弃这么个低贱的泽奴呢?
“勃儿,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啊?”在盆栽处处,别致优雅又不失富丽堂皇的厅中,一个正在会客的贵妇看向刚入厅的王勃。
手中捏着一卷帛纸,十八岁的王勃较之两年前长得更英武了几分,不过脂粉气却也依旧,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气死我了,那该死的小杂种竟然成为了果槛镇的武丁,他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想来讨那一百刀的赏钱么?”
“果槛镇的武丁?两年前你和楚笛去密林玩碰见的十二岁泽奴?”贵妇年约四十,不过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依然光彩逼人。
此人正是王勃的母亲吴瑶姿,王家最有权力的女人之一,而且作为当初慧眼识英雄,让她父亲资助王维武发家的女人,深受王维武的喜爱。
而此刻,吴瑶姿正在招待四个镇的大管事,其中株潭镇的王江龙俨然就在其中。而这四人,显然就是大房嫡系的忠仆。
王勃眼中恨意依旧:“就是他!娘,你也还记得他啊?”
吴瑶姿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没有练过力诀就能打死勇力七重的大户头,还能挡住我勃儿十招不死,却只是十二岁,这样有趣的小孩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在旁边四大管事惊疑的目光中,王勃却是脸色一整:“再有趣,他不也是我手下败将,如果不是切磋的话,我一招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我当然知道,我勃儿是最厉害的!”吴瑶姿笑道:“才十八岁,已经是骨鸣三重的大高手了,再过几年,恐怕王臣那小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六少爷就是天纵之才!”王江龙在旁说道:“看得出来,平常老爷说起几个少爷时,说到六少爷笑得是最开心的。”
谁没有点眼力界?旁边其他镇的大管事也是应和道:“我也常听老爷说起,说六少爷遗传了他许多优点……”
被这些人一顿夸,王勃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其实我也是要再接再厉的,毕竟三房的王臣不过比我大两岁,却已经到骨鸣七重了。”
“勃儿有这种觉悟,为娘实在高兴!”吴瑶姿宠溺地笑道:“不过勃儿,为娘发现你似乎对那小泽奴还没有消气啊!”
一说起陆不弃,王勃就忍不住横眉怒目的:“我能不气么?一个低贱的泽奴竟然敢变着法让我难堪,还挑拨我和笛儿之间的关系,搞得表妹现在对我还有芥蒂……”
吴瑶姿嘴角微翘:“那勃儿你想怎么办呢?”
“哼!”王勃长臂一甩,手中的帛纸飘落在地:“绝不能让他参加武丁大选,我要他永远都只能龟缩在果槛密林当他的泽奴!”
将飘到脚下的帛纸捡起,这是武丁大选十三镇武丁代表的名字,王江龙一眼就看到了果槛镇不弃的名字:“不弃……年龄十五,勇力九重……六少爷,你说的是这个人么?”
“就是他!”王勃恨声应话间,吴瑶姿却是柳眉一扬:“江龙,你怎么知道我和六少爷说的是他?”
王江龙借着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回大夫人的话,我在一年半以前,去过一次果槛镇,有见到过这个小泽奴,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勇力九重了,实在让人惊讶。不过此子仗着应福那个老狐狸,目无尊卑,泽奴的劣行太盛,也难怪会开罪六少爷。”
“哦?一年半以前就已经有勇力九重?那不是半年的样子就将力诀修炼到了九重?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啊!”吴瑶姿目光熠熠:“不过江龙,你对这小泽奴的评价似乎也很不高,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处置这个小泽奴啊?”
王江龙心头一喜,却也没有表露,只是恭敬应道:“这样目无尊卑的小子如果被选入内堡,恐怕会冲撞不少贵人。我觉得六少爷的想法没错,不能让他参加武丁大选,就让他在那种旮旯角落里呆着吧,也算是惩罚他开罪六少爷的行为!”
另外一个管事在旁应和道:“我看六少爷都太仁慈了,依我看,不过就是一个小泽奴,再怎么天才,派个骨鸣境的打手去就可以将他给捏死,何必气坏身子?要是六少爷不方便,属下可以帮个小忙。”
“娘,你看吧,这小泽奴就是该死!”见两大管事都很支持自己的想法,王勃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英明神武,尤其对于后一个管事,真实说道他心坎里去了:“我当初怎么只想着表妹会有意见呢?其实找别人宰了那小子,死无对证的,表妹又如何知道是我做的呢?”
吴瑶姿淡然一笑,却不置可否:“我知道了,江龙,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
知道吴瑶姿要教育儿子了,四个管事自然很有眼力界地告退了。
在母亲面前,王勃也很乖巧懂事:“娘,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还得将他们几个都支开?他们不都是自己人么?”
“勃儿,娘不是教过你么,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驱使下的关系!”吴瑶姿眼中闪着看透世俗的通透:“江龙他们,之所以会这么主动地向我们靠拢,是要将他们未来二三十年的命运压到你的身上,如果我们母子在王家失势,你以为他们还会每年孝敬为娘?”
王勃点了点头:“噢,我明白了,有些事还是没必要让他们参与是吧?”
吴瑶姿点头道:“勃儿,话不要只听一半,为娘刚才的话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你怎么就没想过把那个小泽奴收为己用呢?”
“啊?他可是我仇人,我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怎么还能将他收成自己人?”王勃一脸的不解,看着吴瑶姿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勃儿,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话可是你爹也常挂在嘴边的!”吴瑶姿温声道:“如果抛开你和那小泽奴之间的那点矛盾,让你评价一下他,你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可塑的人才?”
“这……”王勃长呼了一口浊气沉吟了下,却也不得不重重地点头:“他……还是挺厉害的,如果不是娘说起,我都忘了他是半年的时间就将力诀练到了九重……”
吴瑶姿重重点头:“就是啊,他完全有可能在十八岁之前就突破到骨鸣境。而且,为娘替你看重的不是他的修武天分,而是他的机敏。一个在十二岁,就能让你不知不觉中被利用,在十三岁,又能让江龙那条老狐狸如此恨之入骨的小子,你就不想让他成为你的助力么?”
“娘……”王勃诧然:“你怎么说江龙也对不弃恨之入骨啊?”
“你以为江龙是个什么好鸟?他要是没有在应福和那小泽奴手中吃瘪,他会给小泽奴安个目无尊卑的罪名?”吴瑶姿一脸的自信:“他不知道,他越是对那小泽奴不满,越凸显了那小泽奴的本事……”
顿了顿,吴瑶姿继续说道:“勃儿,你爹已经五十七岁了,最多再过七八年,他可就会把王家的大权交出来,到时候你跟王臣那贱种之间肯定还有一场明争暗斗,如果有一个机敏又有些本事的人在你身边辅佐你,那为娘可就要放心多了!”
王勃应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啊,而且……”
“勃儿!”吴瑶姿肃容截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初你爹,在陆家受了许多屈辱,可后来他不一样跟陆洪山成为了盟友?而且从陆家得到了不少助力,才有了王家今日坐镇一方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