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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六章
    云烟道:“今天是十五,驸马休沐,想带公主到云池别苑泡一下温泉驱寒,东西都备好了。”
    云池别苑建在云池山半山腰上,那里有一处温泉,很是养人,当初皇帝给郑珣赐婚的时候,就已经把云池别苑归连着公主府一块儿赐给了他们。尽管如此,博姬公主却很少去别苑居住,楚歌在心里直叹可惜,这么好的地方,放着不用,该得多浪费呀。
    最后楚歌选了一套看起来不复杂又端庄的头面,一串朱红色的璎珞垂贴着她光洁的额头,衬得她的气色红润了不少。博姬公主的皮肤本就很白皙细腻,吹弹可破,楚歌拒绝了云烟给她抹胭脂的打算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下铜镜中容光照人,蝤蛴如雪的少女,这才对云烟道:“走吧。”
    早已备好的软轿就摆在白芷园奇心阁的门口,四个健壮的妇人呈一字排列,她们的肤色黝黑,手臂粗壮,是公主府内院的女轿夫。
    几缕阳光洒下来,带着丝丝暖意,一扫积压了几天的阴霾。
    这时,奇心阁的帘栊一挑,率先出来一名着桃色衣衫的明媚丫鬟,她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轻快:“公主,今儿的天气真好!”
    紧接着,一名披着雪白色貂皮大氅,戴同色兜帽的少女在四名丫鬟簇拥下,仪态万方的出来了。她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清亮的眸子顾盼生辉,轻易让人移不开眼。
    “嗯。”少女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四位女轿夫立即对少女欠身行礼:“公主万福!”
    楚歌点点头,按照博姬公主的性格,这种场合她是不需要发言的。
    待楚歌坐进了软轿,云烟月烟分别走在软轿的两侧,剩下三个丫鬟走在软轿后面,一行人不疾不徐的来到公主府外院的侧门。
    楚歌从软轿出来,看到出行的仪仗时,只有一个想法:夸张。
    四名侍卫手持长矛为前驱,其后有一辆作为导车的斧车,上面立斧为仪仗,然后才是作为主车的车,其四面有藩屏车帘,顶部有玄色车棚以遮蔽车身。主车后有一辆眷属乘坐的辎车作为压道车,辎车后面是成对的侍卫作为殿后。
    这气势,倒比开一辆劳斯莱斯或者法拉利还要酷炫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拉车的是一匹看起来很健壮的牛。
    慢悠悠的牛车且走且停,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这画面太美,楚歌不敢想象。
    “公主,请上车。”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看着拉车的牛发呆,但云烟不得不提醒楚歌,是时候出发了。
    “把牛换成马吧,牛走得太慢,我怕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
    云烟张口欲言,但考虑到楚歌身体虚弱,只得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一匹高大的骏马就被牵了出来,将骏马套好之后,楚歌直接踩着马櫈上去了。里面很宽敞,能容纳五六人,内置一张香几,一只三足镂空雕花银质小香炉正冒着袅袅熏烟,柔软的湖绿色条纹地毯厚厚的铺了两层。
    楚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云烟月烟相继进来,而另外三名丫鬟则上了后面那辆辎车。
    待她们都坐好后,楚歌道:“走吧。”
    驾车的侍卫长谢常舟挥动长鞭,其他八名侍卫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云池别苑方向走去。
    云池别苑的刘管事早领着一干仆人候着楚歌了。
    待楚歌乘坐的马车缓缓在别苑的大门台阶前停下,刘管事和身后的仆人纷纷瞪大了眼。
    但刘管事最是识时务的,主子爱乘什么,那是主子的事,他只管尽职尽责。
    于是等马车停稳当之后,刘管事立即率先行跪拜礼,声音洪亮:“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他身后的众人随之哗啦啦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公主万福金安!”
    玉雕般纤细晶莹的手拂开帘子,一道雪白色的身影蹁跹而下,少女特有的清雅声传入众人耳中,熨帖了他们的每一处毛孔。
    “都起吧。”
    众人拜谢:“谢公主!”
    云池别苑因建在半山腰,所以占地面积不大,贵在别致精巧,一路走来只见怪石嵯峨,亭台楼阁,回廊环绕,来凤阁紧对藤萝架,东西厢房对称排列,约莫十几间,越过两层高的猗清楼,才是夜阑馆,三间屋舍呈吕字行排列,中间一块怪石,形容卧虎,虽无奇花瑶草点缀,苑中布局也算用心了。
    楚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踏进了夜阑馆,刘管事跟她详细汇报了云池别苑的近半年来的支出和进账,楚歌听得懵里懵懂的,等刘管事终于说完后,楚歌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应对,只好道:“驸马何在?”
    楚歌有些好奇,不是说驸马大清早就来了吗,怎么没见他出来迎接自己。
    刘管事道:“驸马在水晶堂处理一件要紧的公务,因此未能出来迎接公主,还望公主莫怪。驸马一早儿就来了,已吩咐厨房那边准备好了公主喜爱的菜肴,公主舟车劳顿,是现在就用膳还是休息一会再用?”
    不是说今天驸马休沐吗?州牧府难道都是加班狂?居然都把公务送来这儿了,看来事情确实紧急。楚歌在心里默默为郑珣点了一根蜡,“现在用吧,差人给驸马送一份过去,告诉他先把公务处理好再来见我。”
    楚歌确实饿了,尤其是在马车里颠簸了一个多时辰的情况下。
    夜阑馆是博姬公主在云池别苑的专用独立小院,因为云池山上唯一的一处温泉就被圈在此处。
    楚歌大大感叹了一下做公主的好处,心里计划着等会儿吃饱了就去泡温泉,然后再小憩一会儿,醒了之后四处走走看看,和驸马吃个晚饭什么的。
    想想就很美好。
    夜阑馆的布局秉承了博姬公主的一贯风格,古典中透着精致,文雅中透着大气,看得楚歌一阵心虚,心虚归心虚,待小圆桌上摆好了十二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楚歌把烦恼全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优雅的吃了起来。
    最后上来一道甜品,盛在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碗里,乳白色的液体凝固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十分诱人。
    楚歌用小勺舀了一点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竟有点像双皮奶,楚歌瞬间爱上了这道甜品。
    “公主,这是驸马专门为您准备的奶酪子,您若是喜欢,可随时吩咐下去。”站在一旁的刘管事介绍道。
    “哦?可麻烦?”楚歌问。
    “不麻烦,驸马已经跟那户牧民说好了,让他们的女儿专门留在公主身边,给公主您做奶酪子。”
    连人都买下来了啊,驸马对公主果然是真爱。楚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她刚才是不是应该等驸马处理完公务,再和他一块吃一顿午饭的?楚歌什么也不怕,就怕别人对她好,所以她觉得自己没有享福的命。
    “那就留下吧。”楚歌想了想,又说,“给驸马送一份过去。”人是驸马送的,她总不能吃独食吧,以后还得和驸马过日子呢,不管以前博姬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多微妙,现在楚歌只想顺顺心心的过日子,驸马对她好,她也会礼尚往来,慢慢修复博姬公主和驸马的关系。
    一顿饭吃得楚歌心满意足,她今天的气色特别好,简直可视为容光焕发了,休息了半盏茶的功夫,楚歌已迫不及待的要去泡温泉了。
    卧室的里间有一扇暗门连接着那处温泉,推开暗门,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
    温泉周围用大理石砌平了地面,里面有一架仕女采莲图琉璃屏风,上面的仕女皆身姿妙曼,美丽可人。
    楚歌换上木屐,在云烟的帮助下褪去了外赏,只着一件丝质月白色里衣,然后对云烟道:“你在外面候着,我泡好了再唤你。”
    “喏。”
    云烟出去后,楚歌才脱掉内衫,用屏风上的那条宽大的棉质浴巾将自己丰腴窈窕的身躯裹好,这才慢慢沿着温泉里的台阶走了下去。
    说实话,楚歌觉得造物主真偏心,博姬公主不仅要相貌有相貌,身材好的更是一塌糊涂,她都不知道郑珣是如何做到守着这样一个美娇妻三年,而很少与她共枕眠的。
    想到郑珣,楚歌不免想起今晚要和郑珣共枕眠,忙安慰自己,这具身体流产没多久,郑珣不敢也不会对自己如何的,她虽然不讨厌郑珣,可不代表能身心都接受他。
    也许是忽然放松了下来,也许是温泉的水太舒服了,一阵倦意袭来,她强打起精神,对外面的云烟道:“云烟,进来吧。”
    脚步声响起,楚歌正要站起来,冷不防有一只手按住她的头用力的往水里摁,她呛了几口水,几次想大声呼喊都没成功。
    温泉水进入她的口鼻,刺激得她眼泪直流,她胡乱挥舞着双手,想抓住摁住她的人,可什么也没抓到。
    “我要死了吗?”这是楚歌沉入水中之际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第七章
    当驸马那边让人传话过来,说驸马一会儿便到夜阑馆时,月烟欢喜的踏进卧室,想要告诉公主此事,结果发现云烟不在,而暗门后面的温泉里传来阵阵扑腾声。
    月烟小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公主,公主,您在吗?驸马快要往这边过来啦!”
    没有人应她,她大着胆子推开那道门,就看见云烟背对着她站在温泉旁边,她以为云烟在伺候公主泡澡,又道:“公主,驸马快来啦!”
    云烟蓦然一惊,立即转身从暗门处慌张的跑了,出来时还把月烟撞倒在了地上。
    “云烟姐姐!”月烟爬起来,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手忙脚乱的跑到温泉边,看到已不省人事的楚歌浸泡在水中,她吓得脚一软,竟掉入了池水里,然后才颤颤巍巍的扶住面色惨白的楚歌哭喊,“公主,公主您醒一醒啊!救命啊,公主溺水啦!”
    楚歌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看着那些人围着自己急得团团转。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有很多事情一下子想不起来,她想找个人问问,但他们都听不到她说话。
    “谢常舟呢,把他给我叫过来!”郑珣已是气急败坏。
    月烟给另一个丫鬟使了眼色,那名丫鬟急急忙忙的去寻谢常舟了。
    还好郑珣这次带了大夫来,否则他们这群人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谢常舟是公主府的侍卫长,公主出了事,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等谢常舟来了,郑珣怒气冲冲的问:“公主出事的时候,你死去哪儿了!”
    屋子里的一干人等,纷纷吓得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郑珣扭头对大夫说:“继续救公主,跪在地上做什么。”
    大夫被驸马的气势震慑住,花了好大力气才起来。博姬公主溺水时间太久,加上身体虚弱,惊吓过度,脉象很是微弱,救不救得回,他也只能姑且一试了。
    谢常舟额头贴地,“回禀驸马,当时末将就守在夜阑馆外头,公主在里面沐浴,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事发当时,末将只听到月烟姑娘的惨叫声,就见云烟姑娘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待末将去追时,云烟姑娘已不见踪影。末将失职,护主不力,甘愿受罚!”
    郑珣顺手抄了桌上的杯盏朝谢常舟砸了过去:“没用的东西,等公主醒了再跟你算账。”谢常舟是皇帝赐给博姬公主的侍卫,原本隶属大内,身手很是了得,郑珣无法做主罚他。
    视线落到月烟身上,“先把月烟关去柴房,务必将云烟找到,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谋害公主。”
    众人噤声,上来两名侍卫二话不说架了月烟就走,月烟吓得哭出来:“公主,公主您快醒醒啊,我是冤枉的呀!”
    郑珣脑仁疼,他看向翻箱倒柜的大夫,忍住了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大夫尽量忽视那道快把自己看穿的视线,抖啊抖的打开了一个小瓷瓶,颤抖的放到博姬公主的鼻前。他只希望这能呛死人的祖传秘方,能把昏迷不醒的博姬公主弄醒,否则他的小命就不保了啊。
    飘荡在半空的楚歌见到了郑珣脾气暴躁的一面,她的心肝儿也被吓得一颤儿一颤儿的,这是要拉人给她陪葬的节奏吗?她受不起啊。
    正不知怎么回魂的楚歌忽然闻到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熏得她五脏六腑都竖起了寒毛,她觉得身体一沉,瞬间失去意识。
    最后,楚歌是被掐人中掐醒的,到底是谁下的手啊,她的人中都快被掐断了好吗。
    “别、别掐了,疼!”
    大夫见博姬公主终于醒了,激动得老泪纵横,忙放过了楚歌的人中。
    楚歌被熏得呛出了口鼻里的水,疼得眼泪哗啦直流,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郑珣也不顾有人在场,直接上前将楚歌抱入怀中。不用查他都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手,他的歌儿若是真出了事,他一定让那些人都给歌儿陪葬。
    在场的所有人都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下郑珣和楚歌。
    楚歌被郑珣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她本想推开郑珣,但推不动,于是就让他又抱了一会儿,左右这具身体是他的妻子,她不吃亏。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珣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楚歌只好道:“喘不过气。”
    她是真的呼吸困难,才刚被救活过来呢,哪能受得住郑珣这样死死的勒着她。
    郑珣果然松开了手,在楚歌身后垫了一个软枕,让她靠得舒服些。
    “是我太大意,上次出了事就该叫人好好护着你,没吓着吧?”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