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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节
    我和钟恭以及沈浩、冯鬼手五人安排了轮守,两人一组,暂时先休息,养精蓄锐,每人休息两小时,到时候看情况再安排,至于颛瑞,他有钟恭这个忠犬在,轮守实在没他什么事。我和沈浩守上半截,沈浩居然还藏了一包烟,他摸出烟默默的抽,没有给我取。
    须臾,他说:“我不喜欢你。”
    我说:“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喜欢我,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
    沈浩嘴角嗤笑了一下,说:“你很有意思,但我确实对你升不起好感,说不出原因,总觉得你身上……有种……”他皱了皱眉,却没有继续往下说。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最后道:“什么?”
    他摇了摇头,将烟头掐灭,道:“说不上来,反正让人第一眼就不想跟你打交道,啊,想到了,是气息,你身上的气息,让人感觉很邪恶。”
    我道:“有人说过我像变态,但我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我。”
    沈浩耸了耸肩,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上我。”
    我道:“你的看法,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沈浩用原话回应了我:“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接着,我俩没再说话,其实,我隐约能明白沈浩的意思,其实,邪恶也不是一个准确的形容词,那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就是来源于我身上日益凸显的诅咒。
    人都有第六感,走在街上时,我明显感觉就有迎面而来的,会无意识的和我错开,不愿意面对面,其实,这就是一种第六感。当人面对一个陌生人时,会无意识的感觉到这人不是一个好人,这人有可能会伤害我,从而下意识的远离开。这样的下意识的行为,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沈浩的感觉很敏锐,他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忽略。
    我看着文敏的睡颜,想着失踪的豆腐,忽然觉得一阵疲惫。我到底在追逐什么,两年多的时间,一次次生死边缘,最终却还是无处可退。而现在,我将我的朋友们,带到了这样一处绝地。
    够了,真是受够了。
    这一刻,我只希望哑巴快点儿醒来,让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后做出决定:继续闯,或者回去。无论哪种选择,我都不能再耽误其他人,我必须要保证文敏他们的安全。
    思索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个小时候,我们叫醒了钟恭两人,换过班,我搂着文敏入睡。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到,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知多久,有人将我摇醒了。我睁眼一看,叫醒我的是钟恭,他压低声音道:“人还没醒。”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哑巴依旧昏迷的很厉害,而仲华的麻药已经退了,这种局部麻醉的时间本来就不长,效果也不是很大,这会儿仲华依旧疼的满脑门儿都是汗,虽然能动了,但别指望他能自己走。
    再看文敏,到没什么外伤,只是平日里红润的脸色变得刷白,显得很虚弱,但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唯一没有醒的是哑巴,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姿势都没有改变。如果不是他欺负的胸口,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看样子哑巴受伤过重,一时半会儿,是别想醒过来了。
    颛瑞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看着我,目光明显在询问我的看法。
    我道:“谢谢你们,我想,事情到此为止,就这样吧。”
    颛瑞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你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不然怎么样?是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去闯?还是带着他们一起去闯?连哑巴都差点儿死了,我一个人去几乎和送死无异,但比起这个,我更不愿意让这帮朋友跟着我送死。
    钟恭见此,也叹了口气,说:“那你的诅咒……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我看别这么早做决定,还是等吴水醒了再说。”说完,又嘶了一声,道;“这个姓窦的,也真是乱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死还是活?这小子知道这里的机关,他临走时,说诅咒的事情包在他身上,没准儿,他真能成功呢?”
    这话也纯粹是安慰了,我不指望豆腐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我只希望这小子能平平安安的出去就谢天谢地了。
    ☆、第四十八章  十八窍组合术
    哑巴没有醒,众人也只好继续休息,我被叫醒后,也没什么睡意了,便起身走到了冯鬼手之前立身的柱子前查探,想看看机关在哪儿。只见石柱表面,是使用小型的青色菱形云纹砖砌起来的,表面光整,也看不出有机关的迹象。
    冯鬼手这时提醒了我一句,说:“别碰。”说着,他走了过来,道:“这东西类似于‘十八窍组合术’,没摸清规律,不要轻举妄动。”他一说十八窍组合术,我便觉得吃惊。
    相传秦汉时期流传一种机关秘术,源于战国,当时主要运用于各诸侯国的库府,后来几经失传,又为人所发现,演变成了明清时期的十八窍组合术,相传乾陵中就使用过这种秘术。
    十八窍组合术,有一套专门对应的密码,正确的密码只有一个,其余十七窍都是机关陷阱,一但弄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眼前这石柱子,是汉朝时期的东西,应该还没有发展到十八窍,但即便如此,也够让人受的。我赶紧收回手,说:“吴水受此重伤,莫非就是在机关上吃亏了?你刚才是怎么打开吴水所在的那扇墓门的?”
    冯鬼手指了指石柱,道:“你仔细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将脸凑近,灯光直直的打上去,这一看,忽然发现,其中一块不到小儿巴掌大的菱形石砖上,赫然有一个十分微小的记号。
    是个十字形的记号。
    我大惊,道:“你是看到这个记号,所以……?”
    看样子,这个十字形的记号,很可能也是当年陈词留下的,哑巴八成也是看到这个记号,所以直接闯了进去。我不禁想到,陈词当年身上的重伤,莫非也是那墓道后面造成的?他留下的这个十字记号,究竟代表着什么?安全还是危险?又或者只是一个单纯的路标?
    我一路回忆,似乎只要是这个记号出现的地方,几乎就没有好事。第一次出现,我看到了陈词的尸体,第二次出现,我们到了殉葬坑,第三次,也就是现在,哑巴受了重伤。
    或许,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标记。
    我转头问冯鬼手,怎么样可以弄到正确的密码。
    冯鬼手嘶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那其实是一种顺序组合,事先设置机关时就弄好的,咱们自己可搞不定。”
    我说,那以前那些倒斗的前辈们,遇上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冯鬼手伸出三根手指,说一共会有三种情况。
    第一种是愣头青,不知深浅,莽撞行事,往往就是组合出错误的密码,然后命陨身折;第二种是稍微有些见识的,看出其中的门道,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便会就此放弃。
    当然,民国时的官盗不在此列,他们是明目张胆,人多势众,小墓直接挖,大墓直接炸,爆炸声从白天响到晚上,任是什么机关也没了。
    这方法我们不行,我们一没人,二也没有军阀官盗那掘地三尺的本事。
    第三种则是真正有能耐的人,这得是机关手里顶级的人物,还需要极大的耐心,他们可以根据墓室的结构、摆设、推断出每种组合的大致走向,然后倒推得出密码,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听到这儿,说:“你不是自称国内顶尖的机关手吗?你行不行?”
    冯鬼手干咳一声,神情不自然,说:“这都是同行们抬爱,我这技术,算个中上,这顶级可轮不到我。”我问顶级的在哪儿,冯鬼手说,还能在哪儿,钱赚的多了,都移民了,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吃地沟油啊。
    我听得为之气闷,冯鬼手让我别灰心,说哑巴这人不简单,而且这个十字架密码,不一定是错误的。古墓里本来就是危机重重,为了保护墓主人的尸身,能工巧匠们极尽所能与盗墓贼斗智斗勇,每一步都是惊险万分。即便十字架是正确的,也只能保证这一步是安全的,谁能保证下一步是安全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有理,便决定一切都等哑巴醒来再做打算。
    这一等,又是数个小时,我们时而小憩,时而清醒,中间又给哑巴稍微喂了些吃喝,希望他能恢复的快一些。冯鬼手似乎是不死心,想试着去反推出密码,将整个墓室逛了个遍,但看他那一脸吃瘪的表情,估计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墓室里空空荡荡,唯有四根石柱,一口大鼎,一个桌案,然后是些碟子、罐子、簋瓮,哪里能看出个什么来。冯鬼手有些泄气,往地上一坐,显得百无聊赖,须臾,我发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我们来时的入口,也就是那扇被推开的石门。
    我看出冯鬼手实际上是在走神,但他下意识看向入口的动作让我明白,这老小子八成是在想吕肃的行踪,也不知这二人暗地里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我正想着,忽然间觉得不对劲。
    由于那石门是对开的,被推开后,石门的后面,便形成了一个死角。
    之前众人没注意,现在我一看,猛然留意到,那石门投射出的阴影里,还多了一个凸起,就像是石门后面,还放置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们为了节约电源,所以只打开了两盏手电筒,并且将手电筒的灯光打向墙壁,使之形成反光,因而减弱了光线的亮度,提高了可视范围。
    因此这会儿,那石门处的投影,也是晦涩不清的,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但我警惕的性格,让我心里如同猫抓,不去看个究竟,就总觉得有事儿。当即,我将手电筒拿起来,朝着那石门走过去,准备看看石门后面,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
    随着光线角度的改变,石门的投影也跟着移动,变得更加立体和清晰起来,而这时,石门后那个原本像土包一样的黑色阴影,也跟着光线逐渐开始变换,最后竟然逐渐拉长,当我停在离石门不足五米远的位置时,我已经看清了,那是一个人影!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大喝道:“是谁!出来!”
    说话间,我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我起身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颛瑞他们的注意,几人都是机警之人,这一叫,他们立刻提了武器,快步围上来。霎时,众人都看清了石门后那个人形黑影。
    颛瑞沉声道:“吕肃?”他推测着这人的身份。
    但我们两人接连出声,那石门后面的人,却依旧没有动作,影子一动不动,仿佛后面是个死人一样。
    一想到死人这个词,我心里咯噔一下,朝几人递了个眼色。
    几人会意,也不说话,钟恭猛地窜上前,枪口对准了门后的东西。这一瞬间,钟恭忽然瞳孔放大,大叫一声:“我的娘哎!”
    沈浩道:“门后面是你娘?”
    钟恭立刻后退,说:“呸,是个烧焦的死人,奶奶的。”我们移动位置,站到了门后夹角正对着的地方,往里一看,我也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这石门后面,赫然是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脸上的鼻子、嘴唇都烧没了,眼睛处只有两个黑窝,直挺挺的站在门后,正对着我们。
    一想到众人之前还在这墓室里吃东西睡觉,那惊悚劲儿就别提了。
    虽说刚开始被吓了一跳,但惊吓过后,众人也就镇定下来了,死人我们见得多了,更何况这是个没长毛的死人,也就是说没有尸变,既然如此,就更不怕了。与此同时,我们反而觉得疑惑:这石门后面怎么会有尸体?这是谁的尸体?它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这尸体就位于石门的夹角处,因而被墓墙和石门卡住,保持着站立不倒的姿态。整具尸体被烧成了一个人形的黑炭,表面已经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可以判断它的身份了。
    尸体并没有什么臭味儿,显示这尸体应该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很久。
    如此一来,之前关于是豆腐打开墓门的推测就被我们推翻了,这具烧焦的尸体,在这石门后面,应该站了很久,因而,很可能是陈词之前的那一批人留下的,八成和赵二爷的人马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赵二爷,我便想起了白斩鸡,也不知这次他是不是真的要丧命了,那黑灯会不会又一次帮他,还是说再生出什么古怪,谁也说不准。到是李胖子,如果白斩鸡真的死了,他没有什么制约,怕到时候会发狂,反倒成了一个隐患。
    就在我们打量这具焦尸时,尸体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女萝
    众人一惊,齐刷刷后退,我心说:难道要尸变?
    这也没见它长毛啊?
    这念头刚闪过,却见那焦尸的手后面,猛地探出来一样东西,却是个三角形脑袋的脑袋,尖尖的嘴,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原来是只小穿山甲躲在着尸体后面。
    它冒出头,也不怕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紧接着便滑到了地上。我一看,这只穿山甲应该刚出生不久,也不过常人巴掌大,甲壳是黑褐色的,甩着尾巴,在地上慢悠悠的爬着,一点儿不惧怕我们。
    这时,文敏也走了过来,看到这小穿山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小东西挺可爱的。”姑娘都喜欢这些小动物,穿山甲黑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又分外的清澈机灵,身体摇摇摆摆,确实憨态可掬。
    它爬到我们脚下,就漫无目地的在墓室里游走起来,众人的目光不由追逐着它。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穿山甲?难道是之前那老穿山甲的孙子?”
    说到那老穿山甲,我不禁想起之前那老穿山甲钻洞的情形,先是忽然冒出来,紧接着在我们钻入穿山洞以后,又忽然出现,引诱我们往前,思来想去,似乎那老穿山甲是想把我们引到深处似的。
    这时,便听沈浩呸了一声,说:“说起那穿山甲,我就来气,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跑到那个洞里去。”说话间估计是看着小穿山甲不瞬间,抬脚去踩。这动作被钟恭一拦,钟恭厉声道:“别惹事,墓中最好少见血。”
    说话间,那小穿山甲一路往外爬,向殉葬坑外爬去,站在这个位置,我们依旧可以看到殉葬坑中集聚着的晦气,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而奇怪的是,这些晦气,却并没有流入我们所在的这间墓室里,仿佛隔着一道门,便是两个世界。
    穿山甲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收回目光,再转头一看,猛地大惊:“尸体呢?”这话引起了所有人注意,众人纷纷看向石门后面,那地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烧焦的尸体,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对黑色的脚印,地砖上粘黏着一些烧焦的黑肉,形成了一对清晰的脚印。
    妈的,难道诈尸了?
    众人立刻打着手电筒四下张望,视线所及处,却什么都没有。这时我忽然想到,如果尸体是自己动的,那么应该也会留下脚印才对,但周围的地砖上干干净净,这说明尸体并没有走过地面,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