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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节
    我记得班长在走路和骑自行车的时候鞋带的系法都不同呢!舒哲还跟我提过,从不乱花钱的班长有一次在商店里看见了一排拼图玩具,因为未开封的拼图都是乱掉的,搞得班长心神不宁,只好掏光荷包全买回家连夜拼好了啊!拼好的拼图现在还收藏在家里的某个安全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碰,因为一旦弄乱了她就又得从头开始拼啊!
    强迫症的主要表现之一就是苛求身边的事物保持完整、保持平衡、保持左右对称。一定是因为我这根半路杀出来的白头发破坏了整体的平衡,所以班长看了以后浑身都不得劲儿啊!
    如果我有两根白头发就不要紧了吧?如果我有两根左右对称的白头发,就算在别人眼里我看上去像是一只长了白须子的蛐蛐,班长也一定会因为我左右对称而感到满意了吧!你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扭曲审美啊!
    而且凭什么我要迁就你的审美观啊?就算是“女为悦己者容”,也应该是你去穿超短裙露绝对领域给我看,关我这个纯爷们什么事啊!
    于是我抬起左手来看了看表,提示她我除了白头发以外还有好多不对称的地方,比如我右手就没有再戴一个表。
    “哼哼,总之这根毛在我脑袋顶上长着,拔不拔都是我的自由,你没权利过问!”
    “你……为什么这么小气!”
    “喂,班长你管得略宽啊?这是我的毛又不是你的毛,如果是你的毛你可以随便拔啊!”
    班长恨恨地望了我一眼,“一毛都不拔,还说自己是神呢!”
    诶?一毛不拔跟神有什么关系啊!也没听过耶稣特别喜欢拔毛给十二门徒吧?难道犹大是因为没得到耶稣的毛才背叛耶稣的吗!按你这么说,孙悟空是因为取经路上拔了很多毫毛才变成斗战胜佛的啰?
    “反正我不拔,你没听过成语‘不能自拔’吗?”
    “不能自拔不是成语——”纠正我之后班长又目光炯炯地说:“如果你不愿意自己拔,那我可以帮你……”
    恰好在这个时候,小芹和大喇叭从教室外面回来了,意识到身后有人看着,班长的手刚刚伸出来,还没来得及跟我的头部有所接触,便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后来我听熊瑶月跟人大声抱怨道:班长在当天的排球练习中表现很差,许多不该出现的失误都出现了,简直是魂不守舍地不知在想什么。
    有多事的女生立即瞎猜道:“是恋爱了吧!不知道该怎么向心上人表白所以心乱了吧!”
    这个话题引起了三八们的兴趣,三五个女生凑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起来,倒是熊瑶月不耐烦地站在一边,把手里的排球往空中抛。
    “喂,你们要是讨论出了结果,搞明白了班长的心上人是谁,就告诉我一声啊!我替她送情书也行,对方要是不同意我揍到他同意也行,总之赶快给我恢复正常状态啊!”
    之后难得有一节音乐课没被占用,大家叽叽喳喳地跑去音乐教室的时候,五音不全的我趴在课桌上睡大觉,心想等一会是坐起来经营网店好,还是到操场上去练一会篮球好。
    看似已经睡着,其实醒着的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头发又黑又长的女孩在蹑手蹑脚地悄悄接近,好似是网游里的刺客正在准备对我背刺。
    泥马这不是班长吗!你这形象跟光明正大的女警可有点差距啊!音乐课都开始了,你不去领着大家唱歌,跑回教室来不说,动作还跟做贼一样,你到底是想对趴在桌子上的我做什么啊!
    心里好奇的我继续装睡,班长一步步地接近我之后,小心地看看四外无人,终于伸出手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拔掉我额前的那根白发。
    果然是冲着我的白头发来的吗!
    第225章 猎鹰搏兔
    虽然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背后,但是我的那根白头发是在前额,站在我的后背是很难拔下来的,于是班长不得已又绕到了我前面。
    我则继续枕在胳膊上装睡,装作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样子。
    我的位置是最后一排,班长处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想尽量靠近我,前排同学的椅子就成了讨厌的障碍物。
    如果把椅子挪开的话,一定会发出声音,所以班长略一思索,将一条腿的膝盖跪到那把椅子上,另一条腿绷得笔直仍然接触地面,再加上伸过来想要在我头顶拔毛的手,她整个人的姿势好像是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似的。
    班长用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保持了微妙的平衡,轻轻吸入一口气,终于要下手了。
    无论之前如何隐蔽,一旦拔掉我的头发一定会使我惊醒,所以班长做好了一击即中,一击脱离的打算。
    我倒是觉得班长面对我的方向单膝跪倒,让我产生了不少心里快感。
    哈哈哈,舒莎你干嘛行此大礼啊?就这么想要寡人御赐的头顶毫毛吗?爱卿平身,爱卿平身啊!
    班长一只手扶住我的课桌,伸出另一只五指纤长的手来揪我的白头发。在明亮的下午阳光照耀下,那根调皮的白发藏在自己的黑色兄弟中间很难辨认。
    尝试了数次都在半途把手撤回,由于没有把握能够一锤定音,班长又急又气地咬起了下嘴唇。
    为了告诫自己关键时刻不能紧张,班长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睛,再闭上,往复三次。
    将来握着狙击枪在楼顶瞄准挟持人质的绑架犯的时候,也要用这组动作来平心静气吗?
    费了好大一番工夫,班长终于锁定了目标和出击的角度,如同在青空上翱翔的猎鹰瞄上了漆黑原野上一只蛰伏的小白兔,只需要一个俯冲就能功成身退。
    我看见班长的嘴角上升起了浓浓的笑意。
    哪有这么便宜?就在班长即将出手的那一刹那,我像睡熟了一样突然翻了个身,掉转了脑袋枕在胳膊上的方向——这样一来我的白头发重新隐藏在黑头发中间,班长之前的所有准备全打了水漂。
    哼哼,班长一定会在心里暗骂“该死”吧?
    虽然感到很强的挫折感,但是班长并不死心,她重新振作起来,对着我已经“改变形态”的脑袋做了第二轮的侦察和锁定。
    果然熟能生巧,这次花的功夫不及上次的一半,我又在班长的嘴角上看到了熟悉的笑容:她又要出手了!
    我的小白兔招你惹你了啊!为什么你这只羽翼漆黑的猎鹰非要置它于死地不可?而且表情这么夸张,你这是“猎鹰捕兔也要倾尽全力”吗?小心玩砸了,来个现实版《黑鹰坠落》啊!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再次翻身,使班长伸出的手不得不停在半途,又功亏一篑。正当班长懊恼不已地品尝失败的苦果,在心里鼓励自己从头再来的时候,我像是落水狗抖毛一样把自己的脑袋抖了抖。
    这下子可好,那根白头发被藏在更深的地方,想要简简单单地一击脱离是不可能实现了。
    我隐藏在手臂后面的脸不知不觉浮现出得胜的微笑,并且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识破我在装睡的班长不由得大怒。
    “混蛋!你给我起来!你竟然戏弄我!”
    对于仍然趴着装死猪的我,班长用力一掌拍在书桌上,7.2级地震不由得我不醒。
    “喂喂,干什么啊,好好的吵我睡觉……”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装傻充愣,但是不知为何嘴角那一抹狡诈的笑容就是压不下去。
    看到我笑得如此狡诈,班长更生气了。
    “你明明就是在装睡!你……你趴在桌子上是想故意引我进圈套!”
    引你进圈套?你又不是狗熊,身上也没多少肉,我引你进圈套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哈?没想到班长你也会恶人先告状啊!不管我是假睡还是真睡,你这么无声无息地潜行过来,想要做坏事的分明是你吧!”
    “我能做什么坏事?我只是想帮你、帮你把那根头发……”
    强迫症发作的班长不自觉地又滴溜溜地用眼睛寻找起我那根白头发的踪影。
    我觉得仍然保持“飞天”的姿势,同时和我为了一根头发而争论不休的班长很可笑。
    “喂,头发也是身体的一部分,你要损坏我的身体,居然还说自己是做好事吗?”
    “叶麟,指甲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难道别人帮你剪指甲,你也会去警察局告他吗?”
    班长倒是牙尖嘴利。
    我痞气十足地把左手的五指伸平在桌面上,很不正经地调笑道:“剪指甲我不反对啊!你要是那么愿意帮别人剪指甲,那干脆也帮我剪好了!”
    可惜我昨晚打沙袋之前刚剪过指甲,练拳的人如果不经常修理指甲的话,握拳的时候是有可能把自己弄伤的。
    但是因为粗心,我无名指的指甲被我稍微剪秃了一块,露出了一点指甲下面的粉红色的嫩肉,不过不妨事。
    虽然摆在班长面前,但是我的指甲应该是没有什么再剪一次的必要和余地了。
    没想到班长低下头看了一眼我的指甲,立即被无名指剪秃的地方给吸引过去了,她很心焦地皱了皱眉,露出极难处理,又不得不采取措施的两难表情,她低声道:“我……我可以把你其他四根手指的指甲都剪秃一块,帮你做完这件事的话,你会让我拔掉你的那根白头发吗?”
    会你妹啊!你以为把我的指甲剪秃是帮我办好事吗!你为了追求对称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啊!万一哪一天我不小心成了杨过那样的独臂大侠,你不会为了追求对称,就把我的另一只手也砍掉吧!
    你把我削成“人棍”让我怎么生活啊?某些人能锻炼用腿拿东西是因为他们的腿够长啊!我腿短啊!想训练用脚趾拿勺子吃东西都未必够得着嘴啊!稍微一想那种情况就觉得凄惨无比啊!——我变成了那样你养我吗?
    对于舒莎的提议我严词拒绝:
    “不行!指甲是指甲,头发是头发!而且你把我的指甲都剪秃的话,我手疼拿不了东西,到时候你喂我吃饭吗?”
    班长面色一红,可能是脑海里闪过了自己拿勺子喂我的亲密场景。
    “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丢脸的事情!而且拿勺子根本就碰不到指甲,你是在狡辩!”
    “哼,就算我是在狡辩,你又拿我有什么办法?头发在我脑袋上长着,有根白头发还能显得成熟呢!我就是不拔,气死你气死你!”
    可能是因为和小芹接触的时间久了,我居然向班长做出了吐舌头这种幼稚的动作,这可不太符合我铁血孤狼的严肃形象。
    这下子班长可是被彻底激怒了。
    她的黑瞳里冒出了喷薄欲出的怒火,再也顾不得她正义魔人平素以理服人的形象,竟然直接诉诸暴力,伸手就来揪我的头发。
    我并不着急反抗,因为经常打架的我头发是很短的,很不容易被别人揪住。
    果不其然,班长伸手在我头顶一抓,但是半根头发都没揪住,反而失去平衡差点扑倒在我的课桌上。
    我心里很得意:怎么样?知道短发的好处了吧?像你这种齐腰的长发,打起架来岂不是超级吃亏?我光凭揪住你的头发就能将你轻而易举地制服啊!到时候你哭着流眼泪我才会大发善心地放过你啊!
    班长无功而返,居然死性不改地再次伸手过来。
    我一脸嘲笑地挺在哪里任由她来揪我的头发。
    失算了,没想到这次班长的目标不是我的头发,而是我的左耳朵啊!
    猝不及防地被揪住了耳朵的我,在初二(3)班的教室里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疼死了啊!班长你真不留情啊!你这是把我当作逼供的犯人来对待了啊!
    “别叫唤!”班长揪着我的耳朵迫使我的脸扭过一个角度,好让她细细寻找那根白头发的踪迹。
    “忍着点,很快就结束,不疼的!”
    胡说八道啊!如果不疼你还让我忍着点干什么啊?你以为是怪蜀黍在诱骗无知少女上床吗!不会疼这种鬼话你去骗三岁小孩子吧!
    我堂堂铁血孤狼,斯巴达纯爷们,欢乐谷情趣店代理店长,怎么能坐以待毙,让一个女孩子对我任意妄为呢?
    于是我大喝一声,双拳紧握道:
    “舒莎,你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班长听我直呼她的名字,稍微一愣,但是看得出她对我的威胁并不当一回事。
    “怎么,叶麟你还想打我不成?”
    鄙夷的目光从她半眯起的眼缝里流露出来,如同是在看陷阱底下的猛兽在做垂死挣扎。
    说句题外话,现在两人的脸挨得可真近呐!因为即将除掉让她心神不宁的那根白发,班长的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晕,显得比平时一本正经的时候更加美丽动人。
    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连这样的黑长直美少女都战胜不了,你以后还想战胜什么啊?
    于是我直视着班长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对,并且一字一顿地威胁道:“舒莎,如果我数三个数你还不松手的话,我就要——”
    “你就要干什么?”
    班长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