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县令老爷开恩!”刘五哭道,“那周家布庄的娘子其实是个面善心恶的毒妇!她为了哄骗夏姑娘,故意让丫鬟给赌坊通风报信报信,说夏姑娘在布庄选布,让赌坊的小子去要银子。她便好乘此机会施恩与夏姑娘!”说着,又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还有聚福楼的李厨子,那个恶汉嫉妒夏姑娘的手艺,害怕夏姑娘去聚福楼当了厨娘后威胁到他的地位,便聚集了一群混混埋伏在夏姑娘去县主府的路上,打算给夏姑娘一个教训!这些事通通都和小的毫无关系啊,那些主意都是周家娘子和李厨子出的,小的虽然爱钱,但也知道杀人犯法,是绝对做不出和山匪勾结的事啊!”
刘五一股脑的将李春娥和李厨子与他商议的阴私之事全都倒了出来,夏君妍听得背后一寒,整个人无比愤怒!亏她还以为李春娥是个好人,没想到李春娥当着她的面给了赌坊一百两,但实际上赌坊碍着周记布庄的势,随后又给她退回了八十两。她还是傻乎乎的以为李春娥真的是仗义疏财,一百两银票一文不少的还给了李春娥。
李大厨更是小肚鸡肠,她才是个刚出茅庐的厨娘,除了两道新奇的菜肴外,无论是经验还是手艺以及人脉又哪里能和已在聚福楼多年的大厨相比。只因为孙掌柜将秘方买去后交给了侄子孙泽,现在又稍微看重了自己,这李厨子便怀恨在心,认为孙掌柜拿他当外人。真是好笑,孙掌柜自己花钱买的秘方,想给谁便给谁,你李厨子算是个什么人物,人家凭啥不给自己的亲侄子反而要给你?!
说到底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是恶心:你过得好了,他嫉妒你;你过得差了,他便笑话你,甚至还会踩你两脚。那李厨子便是如此。
县令听着这一个个的人名,脸色黑如锅底,朝着孔云波狠狠瞪了一眼。孔云波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哪儿知道一个乡下村姑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官司。
“将周家娘子和李厨子都带来!”县令老爷端起茶杯,决定先让自己消消火。
衙役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周家娘子先到了。因此事县令老爷极为重视,李春娥什么都没打听到,便已经到了厅堂内。此刻刚一进门,看见刘五一脸惨白,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心下不妙。又看一眼夏君妍,这丫头倒是完完整整的,李春娥约莫猜到了几分,朝着县令磕了头,说道:“民妇周氏,不知官老爷让民妇来所谓何事?”
县令道:“刘五说你和他一起诓骗夏氏银钱,可有此事?”
李春娥料到刘五嘴巴不严,此时已早有准备:“回大人,并无此事。刘五此人是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民妇一向都是守规矩的,每日除了周府便是待在布庄里,这一点周府和布庄众人,以及来往的熟人都能替民妇作证,民妇与刘五并不认识,又何来一起诓骗。”
“你这个贱-货!当着县令大老爷的面还敢说谎!”刘五挣扎的想要踹过去,“明明是你让丫鬟来赌坊说是夏君妍在你的布庄,要赌坊小子去吓唬她,你便做个顺水人情!”
“刘爷,你这可是凭空污蔑。你说我让丫鬟去赌坊报信,可有证据?可有人见过?”
“呸!你做贼心虚!”当初刘五见着那丫鬟长得尚可,便亲自接待。加上小丫鬟甜言蜜语了几番,说什么自己一弱女子来着赌坊被旁人瞧见的话恐坏了名声,刘五被小丫鬟的迷的心肝直颤,这么可人的小娘子他也不希望被别人瞧去了,便一直都是与那丫鬟私下见面,周围并无旁人。
李春娥道:“那一天,夏姑娘是与方家娘子一起来到我那布庄的,事先我也并不晓得夏姑娘会来,又怎么会去向赌坊通风报信呢?周记布庄地处东街闹市,位置很好,周围的商客也多。人多眼杂的,定是那赌坊的小子瞧见夏姑娘进了我的布庄。后来赌坊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直接就闯进了布庄,还将伙计打伤了好几个,这些事,当时周围的商铺也都是知道的,县令老也只须稍稍打听一下便知晓。我见夏姑娘被他们逼迫的无路可走,便出了银钱解围。后来夏姑娘还了我一百两银票,我也将欠条交给了夏姑娘。”
县令点了点头,沉声道:“刘五,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刘五语塞,又望向夏君妍,拼命道:“夏姑娘,这贱人分明就是胡说!当天就是他那丫鬟通风报信,她为了做得天衣无缝,特地让丫鬟选在无人之时来的。这女人生不出儿子,又怕丈夫在外面花心,便想着自己给丈夫找一小妾,为了将小妾拿捏在手里,便故意施此毒计啊!”
夏君妍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春娥。
李春娥神色平静,这是她当初为了与刘五联手瞎编的理由。没想到刘五为了活命,什么都往外说。之前听到风声县衙里抓到了一批山匪还让她担忧不已,不过见如今的情景,恐怕县令并没有在山匪中问出什么,不然她也不会只是跪在这里回话。
“县令大人,民妇虽不识得几个字,但这么多年来伺候夫君,伺候公婆,虽比不得那些让人交口称赞的贤良之妇,但也自认问心无愧!周记布庄虽不大,但买一妾室的银钱还是有的。后宅的妾室,卖身契均在主母手上,我又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在场的男人都是有家室的,对此话深以为然。况且那夏君妍看起来又干又瘦,一点宜男像也没有,进了门反而白白添双筷子。
“行了,此案到此为止。你说周氏要陷害夏氏,却又拿不出证据。分明是你贪婪成性不满足那区区百两纹银,于是栽赃陷害。来人!将刘五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县令捋了捋着胡须,审了大半日,他也累了。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心思
李春娥心中顿时松口气,看来县令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夏君妍年纪轻不懂那些当官的心思,她只想弄清楚真相,但县令大老爷的目的是要赶紧将事情平息,免得影响仕途。
“今儿把妹子吓到了吧。”离开县衙后,李春娥关切道,“没想到刘五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夏君妍心情复杂的看着李春娥。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对于刘五那种无赖,他说的话能信吗?
李春娥全然似没看见夏君妍的神情,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熨帖:“俗话说无风三尺浪,更何况又发生了这种大事。姐姐也不自夸自己为人如何了。这人啊,都是处出来的,日久见人心。妹子以后多来布庄坐坐,自己眼睛里看到总比别人嘴里说的要真的多。”说罢,乘上小轿,缓缓离去。
夏君妍则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聚福楼。虽然刘五被处置了,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兴奋。当初刘五逼的原来的夏小姑娘走投无路最终投水自尽,如今充军千里,依着县令的意思八成也会死在半途,也算是一命换一命了。
只是一个地痞无赖的命和一个善良的小姑娘的命相比,刘五就是五马分尸了,又能怎样呢。壮士大哥也不告而辞,正如来时一样,整个人无比神秘。夏君妍隐约觉得壮士大哥不是简单的人物,或许与这件事也有关系,但如今人都走了,她也无从问起。
一种无力感渐渐涌上上心头。
明明赌坊的欠银清了,自己手上又有了三百多两银子,可为什么心里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空落落?
“啪!”夏君妍猛地拍了拍脸颊,现在可不是悲秋伤春的时候,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这案子县令审的很快,县令回到聚福楼的时候才过太阳还没落下,不少富户家的小厮来聚福楼提菜,正是聚福楼一天中最后忙碌的时候。
孙大掌柜亲自坐镇大堂里,和熟悉的老客人们聊几句,又与几家富户的大管事谈了些事。灶房重地已经被他交给孙泽来管了。
见着夏君妍回来,孙掌柜点点头,让她先去后院。
“你还好吗?”孙泽关心道。
夏君妍表示自己一切正常:“那天去县主府上遇到的小子,是李厨子伙同刘五干的。他们原本准备埋在哪里,但似乎是被县主府的人发现了,以为他们要对县主不利,便先收拾了。幸亏咱们命大,要是早去了一步,恐怕就……”
孙泽抬头看了一眼灶房忙碌的厨子伙计,见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那摊活,便问道:“县令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刘五应该是要充军了,勾结匪患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更何况以前他还干的那些勾当。这几年他放高利贷,利滚利的逼人还银子,把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卖到那脏地方!充军都算是轻的!”夏君妍想到当初安大娘对她说的隔壁村的那姑娘,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火,“至于李厨子,我走的时候县令大人还没审,不过我看县令大人正在气头上,少不得要挨上一顿板子,说不定还要交银子。”
“衙门的板子可是大有学问啊。”孙泽笑了笑。全看这个人是要命还是要钱了,李厨子这次进去,不死也得倾家破产。
“你和叔父说了吗?”
“还没呢,进来时见大掌柜在谈正事,便让我先回后院了。”
“楼里要请新大厨了,这事得和叔父好好商量一番。阿夏,你有没有兴趣?”
“我?”夏君妍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份能耐,我就是靠着几样新奇菜色,三板斧的套路。楼里的大厨必须是手艺过硬的老师傅,这样才不会砸了聚福楼的招牌!”
孙泽也是随口开个玩笑,见夏君妍一脸正经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何时孙大掌柜走了过来,孙泽立刻又恢复到以往的模样。
孙大掌柜眯了眯眼——这小子有心事啊!又瞧了一旁傻站的夏君妍,莫非……
“叔父。”孙泽老老实实的喊了人,“盐好像没有了,我去买盐。”说完,一溜小跑。
孙大掌柜掩面咳嗽了声,听完夏君妍说过县衙之事后,便道:“你也辛苦一天了,去屋里休息吧。一干用品郑婆子都给你拿过去了,这几天就暂时住在这里。你也知道要进一位新大厨了,到时候帮着参详参详。”
夏君妍连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