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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节
    红鸾一路上走得极为辛苦,不过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伤得都不轻;走出东宫后,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等着宫奴院的人来接他们;看看柳儿紧抿的嘴,红鸾问道:“想什么呢?”
    “太子妃,今天可是把全宫里的人都得罪了,要保她当真是不容易呢。”她的声音很轻,环顾自己四周小顺子和翠环等人:“我们这些人到哪里总会给我们旧主几分脸面的。”
    红鸾长吸一口气:“这些事情回去再说吧,累你们受伤……”话没有说完忽然看到远处有人飞奔而来,她住口有些紧张的看过去。
    很快来人近了,是古安平。
    红鸾大大吐气:“安平哥,你差点把我们吓死。”
    古安平看着红鸾眼眶有些微的发红,不过声音还算平静:“你,又受伤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红鸾疼得满头都是汗,勉强一笑:“习惯了,习惯了。”
    古安平合了合眼睛:“总是这样倔,不痛吗?”他拿出一些伤药来:“这是皇上赏给你们的。”看到红鸾等人挣扎着要跪下他连忙摆了摆拂尘:“不用,皇上有旨不用行大礼了,这些东西也不算是赏赐的。”
    红鸾把伤药接过来的时候,微凉的手指碰到了古安平的手,让他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代我们叩谢皇上吧。”和古安平不需要客套的。
    古安平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外裳解下来给红鸾披上:“已经打发人去宫奴院了,你们等会应该会有人来接你们的。”他抬头看看宫奴院的方向,眼中全是不放心但是他有差事在身不能陪红鸾:“我,”他说得有些艰难:“要走了。”
    同在宫中可是两个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机会见面,后来更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对方,但不见并不能阻止思念;古安平刚刚见到红鸾说了没有几句就要离开,心中是有着极多的不舍,但不能不走。
    他在皇帝身边一天,多少能对红鸾能有所帮助;他最后握了握红鸾冰凉的手,扭过头去硬硬的道:“如果再有旨意你莫要任性胡为,要知道此时,你没有退路了。”
    倒底是他无能,不能保护红鸾,所以这句话就如同是一把刀子割在他的心上;可是他不能不说,因为不想红鸾再因此受到任何伤害:刘公公的话没有错,他现在懂了。而红鸾的心中有一道坎是定要他亲自开口才能解开的。
    他不说,红鸾就算是受迫答应了,只怕心中也极不安,从此后说不定再也不会见他。他现在所求不多,一求红鸾平安无事、二求大仇得报,三求只要能天天见到红鸾就好。
    孟大人的心思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可惜他们全都在宫中身不由己,事已至此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子妃,以及皇帝等等,都不会放过红鸾:无人再能助红鸾脱身,能让她少受伤不再受制于太皇太后和太子妃的唯一办法,就是助红鸾成妃
    他是真得不愿意,也不想红鸾就此葬送了一生,可是刘公公的话不假,此时已经没有其它路可走。
    为了红鸾能活下去,为了红鸾不再被人杖来杖去的受伤,他终究还是把那句最绝情的话说了出来,任自己的心被凌迟成片。
    红鸾反握住古安平的手:“安平哥——”柳儿轻轻一扯她的衣袖,便她记得身周还有不少的人,于是长吸气:“鸾儿懂得,现在夜深路滑,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古安平再看红鸾一眼,在嗓子里滚动了很久的“对不起”并没有说出来,他感觉实在是了没有脸对红鸾说那句话;要知道,鸾儿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他悔婚可是在他的心中这一点并没有变;也是他现在世上最亲最亲的人,看着她被逼要走上的路,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最痛苦的就是,他不但此时没有想法子救红鸾,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让她顺从太皇太后的旨意:还有比把自己的心上人送入火坑更痛苦的吗?可是这条路也是红鸾的唯一生路,不然红鸾的死不过是早几日或是晚几日的事情。
    因为他和孟统领都知道皇帝的心思,只要皇帝有这个心思,红鸾就是命悬一线;现在太皇太后等人不知道,不等于以后也不会知道的。
    他终究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红鸾,因为只要回过头来他的泪水就难保不会夺眶而出;如果当初他把红鸾送出了宫……,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也不是当初了,事情至此没有回旋的任何余地。
    534章万无一失
    看着古安平走掉的身影,自幼相伴长大的青梅竹马当然是互相最了解的人,她此时懂古安平的痛,也因此明白古安平待她的好;他说出那句话来,就是想让她别无牵绊,就是想让她记得最先保护的是自己的安危。
    她心中最后的一点点牵绊就这样被古安平硬生生的扯断,而古安平所承受的痛却是她没有的:现在的古安平真得已经成为她的兄长,不再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柳儿好像看出红鸾心中的痛楚,伸手去拿红鸾手中的小瓶子:“什么样的伤药,皇上赐下来的应该是好东西,如此我们的伤能好得快些了。”
    小顺子马上接了一句:“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如果这个时候赏下来千把两银子,相信不用药我的伤也能很快好起来。”
    听着身边人的话,红鸾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落寞,渐渐的笑意有了开心:“先把药分下去,应该足够大家一人一瓶的;还是小顺子的话最合我的心,有了银子我的伤也会很快的好起来。”
    既然已经身处其中那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为什么不笑着过呢?不管有多少人、有多少事,可是她的生活总是她的,努力快活些总不是坏事儿。
    远处古安平的模糊得快要消失的身影,让红鸾的心底生出温暖来,驱散了夜风中不少的凉意: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宫奴院的人终于来了,来得人还不少,却并没有人开口乱纷纷的说话,大家默不作声三四人抬起一个来就向宫奴院而去。
    夜,真得深了。
    慈安宫的偏殿,元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她身边的宫人小巧过来给她更衣,她也懒懒的不想起身;小巧只好由她先歇一会儿,端过来参汤道:“这是太皇太后特意让人准备的。”
    元华接过喝了几口:“你们几个喝了吧,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太皇太后也知道你们不必担心会受罚。”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弄巧成拙,实在是怨不得人。”
    小巧接过参汤安放好:“依奴婢讲就是太皇太后老了,居然就由着那个太子妃猖狂——她做得那些错事儿,哪一个都会要了她的命,偏太皇太后不说让小人得意还累得姑娘你吐血伤到身子。”
    她倒真是忠心护主,连太皇太后也敢编排;但由此也可见,元华对太皇太后也不是多么的尊重,不然她身边的心腹宫人不会如此大胆。
    元华嗔了她一眼:“你个口无遮拦的这是哪里,这可不是我们那里。”接着也就没有再责备小巧,只是摇头道:“你是手巧只是聪惠却不及小惠很多了,太子妃做错了很多事不假,可是没有一件能要了她的命;如果是平常有的还成,可是眼下国丧中她倒占了些便宜的。”
    小巧不服的撇嘴:“姑娘你何必替太皇太后说话,那个杯子差点砸到太皇太后……”
    “是太子妃故意为之吗?殿上之人都可以做证,太子妃那是无意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太皇太后那个时候会到;以此来定太子妃的罪,会让百官非议的,于太皇太后、于我、于我们上官家都极为的不利;原本太皇太后可能还想问她个失德的,可是后来不再提及,就是因为太皇太后知道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用,不如不计较还落个好名声呢。”
    “那她辱及太皇太后总是死罪吧,打入冷宫都是便宜她。”小巧依然不服:“还有,那两个女官,总是两条人命啊,无缘无故她就要打杀,虽然不是大罪也是她失德啊。”
    “对,她是失德了;”元华翻了个身眯起眼睛来:“可是宫里死得宫人女官有多少?哪个月不死几个人,可是你见哪个因此而真正怪罪过;要知道,不管是女官还是宫人,说白了就是宫婢,死了就是死了,以此来究罪那不是笑掉人的大牙?百官也不会在意的,哪个官邸不死婢仆的?就是被人知道也就是名声不好,前程有碍罢了,还能怎么样。”
    “以这样的小错想阻她为皇后那是痴人说梦。”元华的眼睛合了起来:“辱及太皇太后那也不是她直得要指着太皇太后大骂,说起来最大的失德反而是她误会了皇上——只是国丧之中,先帝选得儿媳、先帝的佳儿佳妇啊,这样的失德在此时来说虽然不小却不能当真拿她如何的。”
    元华喃喃的道:“孝道,孝道,嘿,孝道。”连说了三遍孝道后翻身坐起:“更衣。”
    小巧看看元华小心的道:“姑娘的心里还难受吗?要不要备药?”
    “不用。”元华很平静并没有现怒容让小巧放下心来:“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皇上应该心中对红鸾心生不满了。”这才是她要借红鸾之手撞上柱子的真正目的。
    “太皇太后不是说皇上……”小巧服侍着元华更衣:“您这样做有个万一,岂不是让奴婢活活疼死?”她的眼中已经微现泪光。
    元华伸手拧了拧小巧的脸:“你啊,就是眼窝浅,真不知道你哪里来得这些泪,还不收起来?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我知道你认为不值,可是只要有个万一的话,于我们来说那就是劲敌,所以很值了;现在,万无一失了。”
    她的龙胎失掉怎么也和红鸾有关,可是她不会让任何人责罚红鸾的,那么她就在皇帝面前搏一个大度明理的好印像,距后位更近一步;而红鸾的错因为没有得到责罚,皇帝当然会对其生出厌恶来:怎么说她“怀”得那个孩子可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厌了红鸾才能确保红鸾只会是她手中的棋子,绝无翻身的可能:宫中要翻身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皇帝只要青眼相加,马上就能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