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放出去打鬼,太白星这么阴毒,也不知道他会打谁。
一竹道长说;“放心吧!只要你能装得下他,就能制得住他,只要能制得住他,就能让他乖乖听你的话,让他帮你打鬼除祟!”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看自己腰上的青木葫芦,道:“可是……这个葫芦能装吗?太白星跑不掉吗?”
“对啊。”曾子仲道:“我看这葫芦,不像是能锁镇祟物的东西。”
一竹道长笑了笑,说:“所以就要用我的血镇符了。铮子,来,我来教你。”
“教我?”我诧异道:“这不好吧?”
毕竟我是麻衣陈家的人,而一竹道长是茅山派的掌门,不是同一门派的弟子,更何况我隶属相门,他隶属命门,他教我本事,恐怕有些不合适。
一竹道长却说:“老道只传你这血镇符的心法口诀,画符的方法却不告诉你。放心吧,不会坏什么规矩的,谁也管不着。”
“去吧,去吧。”曾子仲说:“这老牛鼻子难得教人点好东西,不学白不学。”
我只好对一竹道长躬身一作揖,道:“多谢道长!”
“客气!”
一竹道长把我拉到一旁,让我附耳过去,他嘀嘀咕咕说了好长一串晦涩难懂的话,我听得莫名其妙,那边众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
说完了以后,一竹道长问我:“听懂了没有?”
“呃……”我挠挠头,说:“字儿都听出来是哪个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就行了。”一竹道长说:“我大致给你讲一下意思,帮助你记忆。”
说罢,一竹道长又低声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问道:“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明白了。”
一竹道长说:“我再念几遍,你也在心里默念,会背的时候告诉我。”
我说:“已经会背了。”
“啊?”一竹道长一愣,半信半疑道:“这就会了?背给我听听?”
当下,我便低声念诵了一遍,一竹道长惊讶道:“你还真是博闻强识!老道看走眼了,神相能选的人,果然都有过人之处!”
这当然了,当年我别的功课都不好,唯独背书背的谁也比不上,课文只要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再读上几遍,背出来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更何况这一小段心法口诀,让一竹道长念了两遍,又解释了一遍,我要是再背不会,那还得了?
当初元方义兄教我《义山公录》的时候,整本书我也不过是学了三天而已!头一天就把书给背会了!
一竹道长说:“走吧,现在就把太白星装到你的葫芦里。”
我惊疑不定地跟着一竹道长,又走到曾子仲身边,曾子仲说:“教完了?学会了?”
“教完了,铮子也学会了。”一竹道长说:“现在你那合云铛里的太白星,还有劲儿没?”
曾子仲把合云铛放在耳朵边上听听,然后又拿下来,摇摇头,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不撞了,看来是没劲儿了。有劲儿也不怕啊,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
“好。”一竹道长说:“铮子,把你的葫芦解下来吧。把里面的酒清一下。”
我依言,把青木葫芦从腰上取了下来,里面已经没有剩多少酒了,因为在金牢巨坑中时,跟蓝金生对打,已经把里面的药酒给消耗的一多半。
我把剩下的一小部分药酒给倒在了地上,然后递给一竹道长,一竹道长把盖子放在自己手里,把葫芦递给了曾子仲,说:“老曾,能不能把太白星从你的合云铛里给弄到这青木葫芦里,可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放心吧你!”
曾子仲接过葫芦,大咧咧的将拿着合云铛的手一松,合云铛便往下掉,曾子仲又一把捏住了合云铛的把儿。
“大家都散开!”曾子仲说:“不要伤了你们!”
众人连忙都散开,给曾子仲留了一大片空地。
曾子仲气定神闲,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手指头捏着合云铛的把儿,将整个合云铛缓缓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曾子仲将青木葫芦轻轻放在了地上,空出来的手迅速捏出手诀,片刻间,一道幽幽闪烁的火焰腾烧起来,曾子仲就像是变戏法的高手,拖着那火焰,在空中划过长长的一道痕迹!而那火焰也被拉成了长条状,一端被曾子仲连到了青木葫芦的嘴上,另一端连到了他自己的嘴上。
“呼!”
曾子仲朝着那火焰一吹,一道肉眼几乎可见的白气从火焰顶端迅速穿行而下,钻到了那青木葫芦中!
而火焰的中心,也成了真空状态!
火焰,变成了火管!
我们看的目弛神摇,一竹道长笑道:“这老家伙,手段还真多。”
只见曾子仲把凑在自己嘴巴的火端,又缓缓引到了合云铛的口下,接上了!
这样一来,那火就成了连接合云铛和青木葫芦的通道!
“出来吧,老鬼家伙!”
曾子仲在合云铛上一弹--“铮”的一声响--合云铛的盖子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
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似的,一团浓郁的几乎快成了液体的灰白色雾气从那合云铛里猛然蹿了出来!
是太白星!
他要往别处逃窜,但从合云铛里出来,就是曾子仲弄出来的火道,太白星略一偏移中空部分,便又一声凄厉的鬼叫传了出来!
然后我们便看着那灰白色的一团雾气,沿着火道,落入了青木葫芦中!
“铮子,快过去!”
一竹道长拉着我便往青木葫芦那边去,他嘴里又喊道:“咬破中指,咬出血来,快!”
我也不敢多想,更不敢耽误,立即把右手中指塞进嘴里,使劲一咬,血流出来了,没想到一竹道长又喊了一声:“左手!”
我:“……”
只要再把左手中指伸进嘴里,使劲咬破指头肚,一竹道长早不耐烦地抢过我的手指头,往那青木葫芦嘴上一伸,再使劲儿一挤,一滴鲜血,落入其中!
“老曾,收火!”
一竹道长朝着曾子仲又是一喊,曾子仲一挥手,火焰消失。
“口水!”一竹道长把葫芦递到我嘴边,喝道:“快吐!”
我莫名其妙,不过也赶紧往里面吐了一口口水,想起来之前总是喝里面的药酒,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以后再也不好下嘴了。
一竹道长却早把葫芦盖子拧了上去,抱着葫芦使劲一晃荡,我听见葫芦里面“哗哗”的响,不由得吓了一跳,说:“太白星化成水了?”
“不是,让他受了血气和口水,身子变得重一些,跑不动了。”一竹道长说。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迟早杀了你们!”
太白星的怒吼声从葫芦里传了出来,听起来闷声闷气的。
接着便是“砰”、“砰”两声响,我几乎能看见葫芦在颤。
唐咏荷喊道:“师公,他要把葫芦给打破了!”
一竹道长也没吭声,仍旧是抓着我的手指头,然后按在那葫芦身上,奋笔疾书,片刻之间,一道血符出现了!
我的手,也钻心的疼!
我心中不无哀怨道:这老家伙,画符不用自己的手,用我的,嘶……疼死我了!
“念诀!”一竹道长说:“心中默念我刚才教你的心法口诀!”
“是!”
我立即便在心中默默念诵起来。
片刻的沉寂,突然间“啊”的一声惨叫传出来:“王八蛋!混账!我杀了你们!”
还是太白星在骂,不过声音听起来更加凄厉,叫唤的跟杀猪似的,也不知道他被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一竹道长说:“不要停,接着念!我说停的时候,你再停!”
第五十八章 血镇符
听一竹道长这么说,我便继续在心中默念口诀,那青木葫芦里的“砰砰”响声,更加密集地传了出来,太白星的骂声也高高低低,不绝于耳:“一竹老道,老牛鼻子,老杂毛!你不得好死!”
“曾子仲,你个老东西,枉为一代宗师!”
“哎哎呀!我们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抓我,折磨我!”
“小混账,你念吧,我迟早弄死你!”
“……”
曾子仲不禁笑道:“这老鬼,倒是有骨气!”
一竹道长说:“还有力气,能骂这么长时间。”
曾子仲说:“老牛鼻子,你也挺损的啊,怎么想出来的招数,把人家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本来就已经死了。”一竹道长说:“我这法子,是逼他学好的,能不能学好,就看他了。”
“他要是宁可灰飞烟灭都不学好,怎么办?”曾子仲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咱们一番功夫?”
“不会的。”一竹道长说:“我这血镇符,以镇为主,不会杀灭,鬼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怕再死一次,别看他现在叫唤的厉害,那是折磨的还不够,稍后,他就该歇菜了。”
我反反复复念诵着,感觉自己像个唐僧,在念孙悟空的紧箍咒,好玩倒是好玩,就是有点傻。
太白星的骂声渐渐不如刚才那么激烈了,撞击葫芦的声音,也是间断很长时就才有一次响起。
“哎唷,烧死老子了!”
“嘶,放我出去!有种咱们单打独斗!我……啊!”
“小混账……别念了……”
一竹道长一听这话,连忙大声问道:“太白星,你服不服?”
“服你妈个头!”太白星一听是一竹道长的声音,登时又大骂道:“老杂毛,就是你出的主意,咱们平生无冤无仇,我死了以后,你还这么消遣老子,老子迟早非要弄死你!把你们茅山都灭了!”
“这老混蛋!”唐咏荷怒道:“师公,把他灭了算了!完全是一个冥顽不化的坏东西!”
一竹道长修养还算是比较好的,听了太白星絮絮叨叨的骂,只是眉头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捏个诀,在青木葫芦上画血符的地方使劲一按,又描摹着重新画了一遍。
蓦然间,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撕心裂肺,声震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