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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燕昊陪着笑脸,压着嗓子道:“俺家妹子得了病,正要送去大夫那里,我怕阳光刺着她的眼睛,这才摘了几片叶子遮着她的脸。”
    “你们倒是兄妹情深。”赫连毓看着燕昊将树叶拿了起来,叶片下是一个长相普通身姿瘦弱的少女,蜡黄脸色,那蜡黄里边还透出一种深红颜色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慕微,不是。
    赫连毓低头打量了那少女许久,她没有一处像慕微,她没有如玉的肌肤,她没有明亮的双眸,她也没有那小巧的鼻子与如红菱般的嘴唇,她是那般平凡无奇,就如一滴水,走入人群里便会融在一块,再也寻不到踪迹。
    “既然你是带你妹妹去看病,那赶紧先进城去罢,别耽搁了。”赫连毓挥了挥手,示意兵士放行。
    燕昊沉着声音感谢了一句,赶紧与手下推着车子往那深幽的城门走了过去。车上躺着的慕微有几分绝望,方才她被那声音吵醒,耳朵边上模模糊糊只听到有人在大喊“太原王到”,心中有几分欢喜。
    她自小便认识太原王,他为人温和体贴,对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是一脸笑容,对自己更是十分热情。虽然慕微还没到及笄的年纪,可她心底里也已经知道了那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她并不打算对太原王的那份热情给予回报,她也知道自己的亲事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有人喜欢也让她有时忽然有些隐隐的欢喜,给她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添了一些亮色。
    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云州?云州是他的封地,可他却长年累月总是在京城里生活,听母亲说皇后娘娘不舍,特地向皇上请求,要太原王娶妻以后才去封地。这个时候他该是在京城的,而此时他却突然出现,这让慕微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大声喊出来,可没有半分声音出口,只是嘶哑的“嘎嘎”了一声,而且低沉得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不行,自己总要让赫连毓知道自己在这里。慕微伸出手去抓住骡车的板壁,用力刮擦了一下,她保养得很好的指甲划过那粗粝的木板,发出了“喀拉”的摩擦之声,终于让赫连毓注意到了这骡车的存在。
    只是一切都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样发生,赫连毓竟然没有认出她来,而且他还很好心的让燕昊快些赶着车子带她进城!慕微有些绝望,静静的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掰住了自己的手指甲。
    方才指甲划过板壁,有几个已经快要折断了,慕微咬了咬牙,再略微用力,那几个指甲盖子便齐根儿断了,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慢慢的将手移到板壁外边,将手掌打开,那指甲壳子便落到了地上。
    但愿他能看见,做完了这些事情,慕微已经是全身无力,沉沉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能不能让赫连毓注意到她留下的痕迹,这全看老天爷的意图了,毕竟指甲壳子实在太小,很难让人一眼就看到。
    赫连毓看着那骡车慢慢的消失在城门深处,转过头来扫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一眼,沉声吩咐手下:“将画像张贴出来。”
    身边的一位副将应了一声,将背上的一个行囊解了下来,从里边拿出了一卷画纸交给守城的兵士:“速速张贴好了,细心盘查着,若是见到了画像上那位小姐,赶紧将她护送去京城!”
    “是!”兵士们应了一声,赶紧拿了画像跑到城墙那边开始张贴,画像上头是一位极为美貌的小姐,生得杏眼桃腮,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
    “今日有没有见过这位小姐?”赫连毓开口相询,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心中却是十分焦急,慕微究竟是被谁掳了去?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心急如焚,真恨不能马上就抓住那伙歹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回太原王话,我们今日还没有见过这位小姐。”看守城门的兵士们心道,这般美貌的小姐,看了一眼肯定便有印象,怎么也不会错过。
    望着前方一片金灿灿的阳光,赫连毓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而那片模糊里又清楚的浮现着一张脸孔来,精致的眉眼,恬淡的笑容,无一不让他深深的牵挂。微儿,你究竟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找你?
    “仔细盘查,不得有误!”赫连毓的手下大喊了一声,将手中的兵器挥了挥:“若是有人见着了这位画像上的小姐,速速来报,必有重赏!”
    城外的民众听了,皆一窝蜂般涌去城墙边上看那幅画像,赫连毓转头瞧着那人群,满眼希望,很是想要听着有人大喊:“我曾经见到过!”
    可是,希望变成了绝望,那些人只是站在那里惊叹着慕微的美貌,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看见过慕微。赫连毓有些气馁,眼睛望了望云州的城门,城墙被日头照着,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黑色的影子,而城门口那处的地上,却有一点点玉白的颜色,仿佛是一朵朵水莲花铺在淤泥的湖面上一般。
    “那是什么?”无形中赫连毓似乎被吸引过去,走了几步,来到那几点白色的碎屑面前,低头望了过去,是几个断裂的指甲壳子。
    “这儿原来有这指甲壳子没有?”赫连毓心中一动,弯腰将那几个指甲壳子捡了起来。
    守城的兵士有几分奇怪,摸了摸脑袋:“回太原王话,属下并未曾留意。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可能样样东西都注意到。”他抬眼望了望太原王手中拿着的一枚指甲壳子,有几分奇怪:“王爷,这不是指甲盖子?想必是过路的行人断了的。”
    “不对,不对。”赫连毓喃喃自语,拿着那指甲壳子朝阳光照了照,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方才就在这里,我错过她了!”
    若是说断一个指甲壳子,或许还真是路人无意间掉落的,可这里忽然出现了几个齐根断掉的指甲壳子,只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指甲壳子上边涂着玉白色的蔻丹,被阳光一照,发出淡淡的如珍珠般的颜色来,温润而有着微微的光。
    这不是她手指甲上常常涂着的颜色?她从来不涂红色的蔻丹,但她的手指甲上总是闪着一种玉白色的光芒,比一般的白色要亮,带着微微的粉色,就如贝壳内壁的那层淡粉颜色,有一种含蓄的诱惑。
    赫连毓握着那几个指甲壳子,身子微微的发抖:“今日进城的女子多不多?你们有没有见过蒙着面,包着头的?”金色的阳光温暖的照射在大地上,城墙外边似乎有千万支金色的箭直射了下来,箭镞插在了灰褐色的泥土里,点点金色的光斑不住跳跃。
    几列士兵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枪肃然而立,数匹骏马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众星拱月般托出了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年轻男子。
    头上戴着紫金冠,上边有着明晃晃一块美玉,映着阳光闪闪的发着亮,身上锦衣华服,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边也镶嵌着美玉宝石,一瞧便是贵重之至。
    那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面如冠玉,一双眼睛很大,但眼神并不凌厉,很是温和,若不是方才有人通报了他的身份,恐怕没有人会将他与太原王联系起来,只把他当成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
    燕昊站在人群里,锐利的目光从压低的斗笠下方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心中有几分疑惑,这就是那太原王赫连毓?
    他听说过这位大虞的太原王,皇后娘娘的嫡出儿子,除了龙椅上的皇上,大虞的男子就数他身份最为尊贵;传言里这位太原王允文允武,乃是大虞不可多得的俊才。可现在燕昊瞧着,这太原王实在是太年轻了些,而且通身没有种趾高气扬的神色,实在让他有几分不相信。
    赫连毓出现在云州,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是不是因着慕微被他掳掠了的事情?燕昊将手抓紧了骡车的木板,两个手下也感觉到了不同的氛围,两人的手都放在了腰间。春日的微风瞬间变得有几分阴冷,吹得粗布衣裳一角不住的在鼓动,振翅欲飞般。
    骡车里蓦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在这一片肃静里显得很是刺耳,“喀拉”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擦刮着那骡车的壁板。燕昊低头瞧了瞧车子,里边的慕微挪动了□子,一双手抓住了骡车壁板,仿佛想要坐起来。
    她想起来,想告诉那个太原王她在这里!燕昊一惊,弯腰下去,贴在慕微耳边轻声道:“慕小姐,你别动。”一边伸手点住了她的哑穴,虽然慕微此时声音沙哑,但他不能确保她是否会突破极限叫喊出来。
    赫连毓也注意到了这声响,眼睛扫视过来,就见一辆骡车上趟着一个女子,旁边站着一个乡间少年,不知道是她的未婚夫婿还是她的哥哥,一脸关切的在看着她。那女子的脸上盖着几张树叶,这让赫连毓心生怀疑,手指了指慕微,扬声问道:“为何要遮住她的脸?把叶子拿开。”
    燕昊陪着笑脸,压着嗓子道:“俺家妹子得了病,正要送去大夫那里,我怕阳光刺着她的眼睛,这才摘了几片叶子遮着她的脸。”
    “你们倒是兄妹情深。”赫连毓看着燕昊将树叶拿了起来,叶片下是一个长相普通身姿瘦弱的少女,蜡黄脸色,那蜡黄里边还透出一种深红颜色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慕微,不是。
    赫连毓低头打量了那少女许久,她没有一处像慕微,她没有如玉的肌肤,她没有明亮的双眸,她也没有那小巧的鼻子与如红菱般的嘴唇,她是那般平凡无奇,就如一滴水,走入人群里便会融在一块,再也寻不到踪迹。
    “既然你是带你妹妹去看病,那赶紧先进城去罢,别耽搁了。”赫连毓挥了挥手,示意兵士放行。
    燕昊沉着声音感谢了一句,赶紧与手下推着车子往那深幽的城门走了过去。车上躺着的慕微有几分绝望,方才她被那声音吵醒,耳朵边上模模糊糊只听到有人在大喊“太原王到”,心中有几分欢喜。
    她自小便认识太原王,他为人温和体贴,对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是一脸笑容,对自己更是十分热情。虽然慕微还没到及笄的年纪,可她心底里也已经知道了那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她并不打算对太原王的那份热情给予回报,她也知道自己的亲事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有人喜欢也让她有时忽然有些隐隐的欢喜,给她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添了一些亮色。
    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云州?云州是他的封地,可他却长年累月总是在京城里生活,听母亲说皇后娘娘不舍,特地向皇上请求,要太原王娶妻以后才去封地。这个时候他该是在京城的,而此时他却突然出现,这让慕微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大声喊出来,可没有半分声音出口,只是嘶哑的“嘎嘎”了一声,而且低沉得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不行,自己总要让赫连毓知道自己在这里。慕微伸出手去抓住骡车的板壁,用力刮擦了一下,她保养得很好的指甲划过那粗粝的木板,发出了“喀拉”的摩擦之声,终于让赫连毓注意到了这骡车的存在。
    只是一切都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样发生,赫连毓竟然没有认出她来,而且他还很好心的让燕昊快些赶着车子带她进城!慕微有些绝望,静静的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掰住了自己的手指甲。
    方才指甲划过板壁,有几个已经快要折断了,慕微咬了咬牙,再略微用力,那几个指甲盖子便齐根儿断了,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慢慢的将手移到板壁外边,将手掌打开,那指甲壳子便落到了地上。
    但愿他能看见,做完了这些事情,慕微已经是全身无力,沉沉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能不能让赫连毓注意到她留下的痕迹,这全看老天爷的意图了,毕竟指甲壳子实在太小,很难让人一眼就看到。
    赫连毓看着那骡车慢慢的消失在城门深处,转过头来扫视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一眼,沉声吩咐手下:“将画像张贴出来。”
    身边的一位副将应了一声,将背上的一个行囊解了下来,从里边拿出了一卷画纸交给守城的兵士:“速速张贴好了,细心盘查着,若是见到了画像上那位小姐,赶紧将她护送去京城!”
    “是!”兵士们应了一声,赶紧拿了画像跑到城墙那边开始张贴,画像上头是一位极为美貌的小姐,生得杏眼桃腮,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
    “今日有没有见过这位小姐?”赫连毓开口相询,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心中却是十分焦急,慕微究竟是被谁掳了去?现在过得怎么样?他心急如焚,真恨不能马上就抓住那伙歹人,将他们碎尸万段。
    “回太原王话,我们今日还没有见过这位小姐。”看守城门的兵士们心道,这般美貌的小姐,看了一眼肯定便有印象,怎么也不会错过。
    望着前方一片金灿灿的阳光,赫连毓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而那片模糊里又清楚的浮现着一张脸孔来,精致的眉眼,恬淡的笑容,无一不让他深深的牵挂。微儿,你究竟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找你?
    “仔细盘查,不得有误!”赫连毓的手下大喊了一声,将手中的兵器挥了挥:“若是有人见着了这位画像上的小姐,速速来报,必有重赏!”
    城外的民众听了,皆一窝蜂般涌去城墙边上看那幅画像,赫连毓转头瞧着那人群,满眼希望,很是想要听着有人大喊:“我曾经见到过!”
    可是,希望变成了绝望,那些人只是站在那里惊叹着慕微的美貌,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看见过慕微。赫连毓有些气馁,眼睛望了望云州的城门,城墙被日头照着,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黑色的影子,而城门口那处的地上,却有一点点玉白的颜色,仿佛是一朵朵水莲花铺在淤泥的湖面上一般。
    “那是什么?”无形中赫连毓似乎被吸引过去,走了几步,来到那几点白色的碎屑面前,低头望了过去,是几个断裂的指甲壳子。
    “这儿原来有这指甲壳子没有?”赫连毓心中一动,弯腰将那几个指甲壳子捡了起来。
    守城的兵士有几分奇怪,摸了摸脑袋:“回太原王话,属下并未曾留意。这城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可能样样东西都注意到。”他抬眼望了望太原王手中拿着的一枚指甲壳子,有几分奇怪:“王爷,这不是指甲盖子?想必是过路的行人断了的。”
    “不对,不对。”赫连毓喃喃自语,拿着那指甲壳子朝阳光照了照,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方才就在这里,我错过她了!”
    若是说断一个指甲壳子,或许还真是路人无意间掉落的,可这里忽然出现了几个齐根断掉的指甲壳子,只能说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指甲壳子上边涂着玉白色的蔻丹,被阳光一照,发出淡淡的如珍珠般的颜色来,温润而有着微微的光。.....................................
    第63章 夜探秦府
    慕微极力想睁开眼睛,可却没办法睁开,脸上盖着的几张树叶让她根本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她只能感觉到骡车走得飞快,仿佛比她昨日骑的马还要快一般,她在骡车的板子上躺着,不住的颠来倒去,不时的便要撞到板壁上头,可旁边却总是有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她,轻柔的放正她的身子。
    就听耳边有人说话:“大牛,他们在前边等着我们,可以换马车了。”
    大牛是谁?慕微有几分迷糊,还没让她仔细想,一双手抄住了她的脖子与双腿,慕微感觉自己就如飞了起来一般,脸上的树叶落了下来,一线阳光猛然刺着了她的眼睛,让她眼前有万点金星在乱舞一般,金黄与银白,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被抱进了一辆马车,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面,努力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一个农家少年,穿着粗布衣裳,正憨厚的朝着自己笑。
    燕昊去了哪里?慕微忽然有些迷糊了,他不是一心想抓了自己去威胁自己的兄长?为何现在却将她交给了旁人?马车里有几分昏暗,那少年的脸孔在她面前不住的晃动,她只觉得自己又要迷迷糊糊睡过去。
    “慕小姐。”声音很是熟悉,这让慕微猛然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望向头顶上方。
    那不是燕昊的脸,可那分明便是他的声音。慕微努力的望向那少年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调侃和捉弄——那分明也是他的眼睛,燕昊易容了!慕微吃力的抬起手来想摸自己的脸颊,可手才抬上来到脸庞边上,却被燕昊一把捉住。
    憨厚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狡诈的神色:“怎么,你想摸摸自己的脸上是否有脂粉?放心,带你去药堂看病以后我会帮你去买些你要的东西。”
    慕微的心沉了沉,不用说,肯定他们已经在自己脸上动过手脚,难怪赫连毓没有认出自己来。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燕昊抓紧了自己的手,现在只能希望赫连毓注意到她扔下的东西了。
    她的手很软,燕昊紧紧的握着,有些舍不得放开,虽然那只手已经被易容成了一种干黄的颜色,可摸在手里还是很柔软的。燕昊低头看了看慕微的手,手指纤细修长,上边的指甲呈现出一种玉白颜色,与她干黄的肌肤相对比,显得格外温润。燕昊盯着慕微的指甲看了又看,心中隐约升起了一种感觉,不对,仿佛哪里有些不对劲。
    “大牛,何妙手的药堂到了。”外边赶车的手下招呼了一句,燕昊没有来得及细想,赶紧抱了慕微下车,大步走进了药堂。
    药堂外边是一排黑色的药柜,有个胖胖的掌柜正拿了算盘在算账,见着燕昊进来,赶紧朝旁边的店伙计呶呶嘴:“快去招呼着。”
    这少年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瞧着便是穷人家的,不拘一副最便宜的草药便打发了,没什么油水可捞,值不得他笑着去奉上香茶。
    “何妙手在不在?”燕昊见着店伙计没精打采的走上前来,心中很不高兴,那伙计仿佛没睡醒一般,一双眼睛似乎还未睁开般,眯眯的一条缝隙,里头不时闪过一抹黑色。
    “你要找何大夫看诊?”那店伙计的眼睛豁然间便睁开了几分,打量了下燕昊,忽然间那眼睛又眯在了一处:“要何大夫看诊可是要另外加银子的,二两的诊金。”
    燕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子,往桌子上一拍:“快些去将那何妙手喊出来!”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将那店伙计唬了一跳,一双眼睛马上睁大了几分,往那银锭子上边一瞄,约莫有五两大小,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赶紧飞了一双脚跑到后边去喊何妙手出来。
    何妙手是一个容长脸的老者,留着山羊胡子,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长了几分,他坐了下来望了望慕微的脸,又叫燕昊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边,将手指搭在慕微的手腕上替她诊脉。
    燕昊紧紧的盯着何妙手的手指,目光从慕微的手腕慢慢移到了她的指甲上边,方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隐约又从他的心底升了起来。他望着慕微那玉白色的指甲盖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时候何妙手开口了:“这位姑娘是得了伤风,很是严重,至少需要吃五日中药。”
    “五日?”燕昊有些着急,这逃亡途中,哪有时间替她熬中药?他瞪眼望向何妙手:“你可还有药丸能治这个伤风?价格贵一些无所谓,只要有效果便好。”
    何妙手点了点头:“药丸是有的。”他的眼睛无意扫到了慕微的手指,惊讶的望了一眼:“这位姑娘为何指甲盖子断了几个?恐怕是脾胃有些问题。”
    燕昊盯住了慕微的手指,忽然间心中亮堂了起来。这哪里是脾胃有问题?分明是慕微故意将自己的指甲盖子折断扔在了地上。她这只手上已经被折了四个指甲盖子,手指头光秃秃的在那里,瞧着有让人些不舒服。
    她将这些指甲盖子扔在了哪里?她肯定是想留下点线索,好让那个太原王追过来。他心中一紧,抱住慕微的手紧了几分,站了起来瞅着何妙手点了点头:“还请何大夫快些拿药丸出来,家里还等着我回去犁田呐。”
    何妙手见燕昊不顺着自己的话往里说,估计自己也赚不到他更多的银子,吩咐伙计拿了十丸药出来:“早上一丸,晚上一丸,吃上五日便好了。”
    燕昊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那个小银锭子:“五两银子可够了?”
    何妙手还没有看得清那银子的大小,燕昊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将那十颗药丸扫在手中,抱了慕微便往外边大步走了去。瞧着燕昊的背影,何妙手有几分发呆,掌柜的却身手敏捷的冲了过来,一手将那银锭子拢在手里,看了看成色,又放到嘴里咬了咬,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银子是真的。”
    何妙手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银锭子:“这乡里人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银锭子?而且一点都不心疼银子!哪家治伤风不是抓几副药回去熬着,不过半两银子顶天了,他可是眼睛都不眨的甩了银子就走!”
    店伙计追着出去看了看,药堂外边停这一辆马车,清油帷幕,方才那来求诊的农家少年抱着少女上了那马车。他看得眼睛有些发直,摇着头啧啧叹道:“这事儿可真怪,那两人瞧着分明便是庄户人家,为何还能用得起这么好的马车?”
    何妙手摸了摸山羊胡子,眼中也是疑惑:“那女子的手指甲分明还涂了蔻丹,哪个庄户人家的女儿手上还涂那些东西?我瞧着这事儿很是不对头。”
    掌柜的笑眯眯的收了银子道:“不管怎么样,有得银子便好。”
    燕昊抱着慕微坐上了马车,沉思一回吩咐道:“若是那太原王得了线索肯定会追过来,咱们得快些离开。先去一家客栈,将衣裳换了,给她重新换个妆容。大隐隐于市,也不必赶着去那些小客栈,咱们偏偏就去云州城最大的那一家。”
    “是。”手下答应了一声,将马车赶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云州的开福客栈。
    手下先去开了一间房,燕昊将慕微抱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这样便不会被人看见。客栈里头的伙计领着他们进去,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客栈里头每日人来人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店伙计早已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