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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海王逃婚vs傲娇火葬场164
    门外已看不到士兵的身影,一碗菜粥和锅盔饼静静摆放在门前。
    他平静的将平安符收在怀里,关上门,在黑暗中端着碗,一阵阵反胃,疼到抽搐。
    可是他不能不吃,明天还要打仗,他需要最好的状态。
    谢洵指骨骇白,强压住恶心的感觉直接喝了下去,刚喝一口,动作顿住,一滴泪毫无预兆的砸在菜汤中……
    他尝到了肉腥的味道。
    谢洵不可置信的用勺子翻着菜粥,在最下面翻到了大块大块的肉,煮的十分软乎!
    行军艰苦,军粮空虚,肉近乎奢侈品,平常根本舍不得吃,但他们把仅剩的所有的肉都煮给了谢洵,偷偷藏在碗底。
    “砰——”
    勺子摔在了地面上,声音在死寂中分外清晰。
    孟棠安跳江的那天他没哭,裴老将军战死的时候他也没哭。
    总是后知后觉,最是疼。
    沉默麻木的当作若无其事,然后粉饰太平,打了一场又一场胜仗,在深夜窒息。
    所有压抑堆积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如,看到大块大块的肉时爆发,排山倒海的袭来!
    锥心刺骨的悲痛将他包围,避无可避,没有退路。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无人知晓屋中一幕。
    谢洵的手抖得厉害,连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仿佛那晚的海水漫上了口鼻,窒息到喘不上气,声嘶力竭的呐喊压在喉咙中,化作无声。
    滚烫的泪都落在了菜粥中,肉食的味道刺鼻,恶心得谢洵恨不得将肺都吐出来。
    可他全部给自己灌进喉中,拼命让自己咽下去,咳嗽的撕心裂肺,硬是一口也没吐出来。
    不能浪费……保存体力……还要打仗,要打仗。
    这一碗菜粥是谢洵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偏偏尽数吞下。
    他是哭着吃完的。
    少年自诩才高八斗,放眼天下敢言,执一身狂妄战九州,从未有败绩!
    可他……
    想爱的人留不住,想护的人守不了!
    他就是废物!!
    他怎么这么垃圾?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啊!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
    他用最恶毒的字眼攻击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仍不得一个答案。
    这一晚。
    少年痛彻心扉地哭,然后刻骨铭心地记住。
    疼到痉挛。
    “谢将军,副将都在议事堂等你,还要商量战策问题。”士兵抬手敲了敲门,悲痛道。
    “我知道了……”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待一会儿,就过去。”
    “节哀。”
    短短一个月。
    谢洵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
    最爱的人离他而去!
    最敬的人战死沙场!
    他们说他不能倒下,他是主将,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谢洵若倒下,就真的没人能再坚持下去了。
    屋内一丁点的光亮也没有,消沉的死寂,大片黑暗将人吞噬。
    谢洵疲倦靠着墙,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一幕幕纵横惊心的血色,和战士们沧桑坚毅的脸。
    他太累了,累到下一秒都能睡着,下巴磕在剑柄上,转瞬惊醒,那一把长剑始终没有离手,眸光明灭沉浮。
    他给了自己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后,
    他起身持剑,僵硬转了转手腕,身似山河挺脊梁,眉眼沉静坚毅,推开了房间的门。
    雨淅淅沥沥的下,一直没有停,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灯光,每一名战士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仰头是乌云,低头,是雨水。
    一步步走向远方。
    他在那晚江中溺亡,又在那个雨天心死。
    悄无声息。
    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仅有的一刻钟时间,谢洵想了什么。
    后来的谢小将军,履行了他的诺言,从无一场败绩,带领将士回家!
    他以三年为期,大败南凉,开疆拓土。
    北燕一百四十年,天下归一。
    至此,谢小将军名扬天下。
    他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定九州!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
    “这是师父给我的平安符。”
    谢洵三年未归京,回京的第一件事,去了裴府,登门谢罪。
    那是八月盛夏。
    他说了很多。
    “你收着吧。”裴老夫人看着平安符的眼神,似看着爱人,珍重的将它放在谢洵手中,久久凝视着眼前的人。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
    历经三年战火,他如今更沉稳、更坚毅,骨子里的少年意气,并没有被磨灭,反而,至死不休。
    “瘦了。”她端详了好一会儿,心疼的摸了摸谢洵的脸,“你师父看到,会心疼的。”
    “您……”谢洵垂下眼睫。
    “想问我不怪你吗?”裴老夫人一笑,身上有岁月沉淀的从容优雅,“谢洵,不要用一个人的死,来折磨自己。”
    “一直很自责对么?还在愧疚对么?你没有错。你师父战死沙场,化作黄土,他不会后悔的。”
    “你呀,是我们的英雄,是你师父的骄傲。”
    谢洵离府时,将平安符收在怀里,恰好遇到裴衍之。
    廊檐下,双双对立。
    “晚上一起喝酒吧。”
    “不醉不归。”
    翌日,谢洵入了宫,梁修云欲封赏他,被拒了。
    “没必要,当个将军挺好的。”
    谢洵再一次走到这条宫道上,看着远处的宫墙。
    “师父,这是盛世……”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他从宫中出来,回了一趟徐北侯府。
    “什么?!你刚回京,又要走!”刘珠大喊道,“你心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难道你也要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留下我一个人活吗!”
    谢洵沉默片刻:“边疆待习惯了,将士们还在等我。”
    刘珠跌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含恨看他:“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这句话,没有答案。
    和裴衍之喝酒的那天晚上,他们远远经过上青江。
    谢洵停顿了片刻,驻足望去。
    “不过去看看吗?”裴衍之问。
    过了三年,打捞从未停止,谁都知道早就没可能了,但谢洵从来没有放弃。
    “不了。”谢洵收回目光,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每次想到她从那里跳下去的时候,我也想,我不能。”
    他用鲜血守着浩浩山河,脚下是森森白骨。
    “三年了,还没放下吗?”
    “师母跟我说了很多。”谢洵笑。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裴衍之定定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