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喝着茶,唐逸知道,或许从今天起,唐家和谢家真正有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以前唐家和谢家虽然有芥蒂,但那也只是一些政治诉求上的差异,两方的重要干部在一些政治立场上结成短暂的联盟也是很寻常的事。但从今天开始,唐家和谢家怕是真的闹翻了,虽然并不代表着两个庞大的政治集团会发生尖锐的对立,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两个政治集团还是以唐家和谢家为主导力量,那么双方的关系就不可能和睦的起来。
放下茶杯,唐逸又看了一眼那个有些忐忑的小伙子,很机灵的年轻人,眼珠子转呀转的,带着三分狡诈,三分猥琐,典型的市井之徒。
“小侯,你叫小侯是吧?”唐逸微笑看向了他。
“嗳,是,是,您叫我小猴儿就行。”小侯忙不迭的答应着,心里却是好像无数根棍子搅呀搅的,没有片刻的踏实。何磊小两口走了,自己呢?肯定会被交出去顶缸的自己会被怎么处置?
唐逸点点头,笑笑道:“不早了,你也回家看看。”
小侯微微一怔,随即就知道怎么安排自己顶罪,怎么安置自己的家人自然有别人来和自己谈,唐省长又怎么会掺和进来?
小侯起身告辞的时候,门廊的电话响了起来,小谭接了随即就回头道:“唐哥,市局的人在别墅外面。”
小侯激灵一下脸色就变了,想也知道是那边的人带队,落在他们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唐逸微微蹙眉,没吱声,对小侯做了个手势,小侯心里七上八下,又慢慢坐了下去。
别看小谭就是一闷葫芦,心思却明白着呢。马上对话筒里低声道:“陈姐,就说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小侯是听不到那边说话的,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处置,心里砰砰乱跳,如坐针毡。正忐忑不安,却见唐逸放下茶杯,径自上楼。
小侯目瞪口呆,心说莫非这是要放人进来抓人?
“跟我来!”小谭笑着对小侯招了招手,到了现在,小侯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摆布。
别墅的院中亮如白昼,小谭领着小侯到了车库前,开了一辆银色奔驰出来,要小侯上车,沿着平整的水泥路驶出,别火速前面是古香古色的铜钉漆门,车辆进出,一向走后院的金属自动门。
当自动门缓缓退到一边,看到后门旁两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小侯心又是一沉,但站在警车旁的民警并没有阻拦驶出的奔驰,有两名民警飞快的上了警车打火,一名肩章上带两颗闪亮亮的银色星花的警官则神色严肃的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说了几句,随即就对警车上的民警做了个手势,刚刚嗡嗡发动的警车又慢慢熄了火。
“谭,谭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奔驰驶出妙山公园上了大路,小侯忐忑不安地问。
小谭不吱声,只是默默地打着方向盘。
小侯正想再问,手机很突兀的响了起来,很陌生的手机号码,小侯犹豫了一下,接通,话筒里是一名男子爽朗的笑声:”小侯吧?我是军子……”
…………
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看着宽敞却显得冷清的卧房,唐逸轻轻叹口气,本来这时间,应该是和齐洁卿卿我我呢。
手机音乐响起,唐逸看了看号,微微一笑,该来的总会来的。
打来电话的是龙公子,他叹着气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出人意料了。”
唐逸笑了笑,没吱声,想也知道龙公子现在的身份是中间人,说客。
“唉,小谢那边伤的很重,听说现在还瞒着谢老呢,怕老人家受不住这打击,这事儿,唉,何磊有点鲁莽了,是因为他爱人?”
“红军,你说的事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唐逸知道,辩解事情起因根本不会对事件的解决起到任何作用,自不会在这上面纠缠。
“那,那你的意思是?”龙公子开始摸唐逸的牌。
唐逸笑道:“公事公办吧,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龙公子那边就不作声了,想来听到唐逸的答复很挠头,好一会儿才笑道:“也不用闹那么大吧?你看这样行不?要何磊去自首,遭三五年的罪,比起小谢,那可是天上地下了,小谢这一辈子……”顿了下,龙公子双道:“我呀,刚和文廷通过话,我再和他说说,咱们尽量把事情化解开。”
听龙公子的话,那边的事情也主要交给谢文廷处理,不过唐逸知道,龙公子这方案,谢家十有**不会答应。
“红军,你这个办法行不通,走法律程序三五年下不来,不过你放心,我会劝何磊自首的。”
“啊,啊,好吧,好吧。”龙公子自然明白唐逸的意思,人家是保定何磊了,只是话语上客气,真想通过自己这个中间人妥协的话,自然会探听那边的意图。
龙公子是少数几个见识过唐逸亮出绵里针那无比强硬姿态的人之一,龙公子可不想他这个中间人最后两面不讨好,就笑道:“行,你有主意就行,我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唐逸微笑说了声谢谢。龙老去时候,这些年龙家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龙家子弟大多数在经济圈里混,看起来风光,也不过靠着以前的人脉,靠着叔叔伯伯照顾自己而已。当然,在商界龙家自然是巨无霸,几乎没有什么企业能比拟他们的关系网,厅干甚至一些不敢能进入龙家的圈子也不失为一条天地线,但在高层,龙家早就失去了往昔的话语权,和唐,谢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刚刚挂掉龙公子的电话,悦耳的音乐马上响起
“唐哥,安排好了,小侯现在就去陈队那儿自首,陈队那儿我也打过招呼了。”军子笑呵呵的,又说:“谢文晋还在医院吧?半死不活的更缠人啊!”
唐逸问道:“小侯家人那边?”
“放心吧,我托朋友把他们都接出来了,明天就接他们来黄海。”说到这儿军子又笑起来,说:“哥,跟你这个事儿,小侯,你说这个小侯有意思不,你说他提的什么要求?他说啊,蹲大牢这几年希望老婆不要跟他离婚,也不要给他戴绿帽子!
唐逸莞尔,也亏这小子能想出这么古怪的要求,其实既然对爱人这么没信心,离婚又如何?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也怨不得他。
随即正色道:“当事情来办。”
军子就不笑了,说:“放心吧,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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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辽东省从公平市开始拉开市县换届的序幕。
赵迪的调离对松平政坛来说无异引爆了一颗生磅炸弹,松平市原来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人人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各种人物各种势力纷纷粉墨登场,这阵子,省委省府两个大院进出的挂着松平车牌的车越发多起来。
令李刚没想到的是,龚玉宝很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是来看唐省长的,而唐省长今天一大早就带了安主任下云冈,调研云钢集团改组的情况。
龚玉宝听说唐省长不在却没有走,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刚闲聊起来。
省长办公室门外的小套间就是秘书室,红木地板,黑色真皮沙发,刻意虽小,却也透着一种大气。
龚玉宝亲热的拉着李刚的手在活性上坐下,笑呵呵的道:“李秘书,在唐省长身边工作不容易吧?早就听说唐省长对身边人要求严格,不过这是好事,跟过唐省长工作的人可都成材了,看看林部长,再看看田书记,都是唐省长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呀,真想和你掉个个,也在唐省长身边受受熏陶。”
李刚有些不习惯他的亲热,借端茶的机会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龚玉宝那满眼的笑意,李刚就觉得好像被毒蛇盯上了般,被他很亲热的拉着手拍呀拍的,李刚更是打了个寒战。
他知道,龚玉宝这人道行深着呢。
李刚喝了口茶,说道:“我哪能跟林部长和田书记比?龚市长太高看我了。”
龚玉宝就笑起来,说:“看看,谦虚了不是?跟在大老板身边就是不一样,让人刮目相看啊!”
李刚没吱声,他还记得刚刚和龚玉宝见面时的情形,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穿着当时最时髦的红色吊带裙的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而和她肩并肩走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又是那么耀眼,耀眼的令李刚没有勇气迎上去,而只是躲在一棵柳树后,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李刚也没想过,龚玉宝事后会找到他,诚挚的向他道歉,说别人介绍的时候不知道原来小曼有了对象,开始小曼也对他不理不睬,是他一直缠着小曼,又恰逢李刚下县里培训基层干部,一走就是三个月,期间小曼生了一场重病,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最后才打动了小曼。
当时龚玉宝无疑是很诚恳的,甚至令李刚都觉得他的道歉是那么的真诚,也很快的原谅了他,以后再没有去找过小曼,只是在远方默默的祝福他们。
谁知道几年后李刚无意间从一位领导嘴里得知,自己下县里,是龚玉宝当时请这位领导帮了忙,领导喝醉了酒不小心露了口风,听闻事情真相李刚仿佛附入了冰窟,时隔多年,李刚不知道为什么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可怕,龚玉宝这个人太可怕了,这些小动作只能说他卑鄙,但他为什么事后又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解释,以他当时的背景和身份,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的。
很多年以后,李刚才想通了这个问题,龚玉宝是不想自己恨他,是不想无缘无故多一个有着夺妻之恨的敌人,虽然自己只是党校一名普通的教师,但当时因为自己个性强,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加上人人都传自己是刘和秘书长的人,龚玉宝摸不透自己会发展到哪一步,是以才做足了功课和自己缓和下关系,由此可见龚玉宝这个人的阴沉。
而现在看着龚玉宝见到自己后好像发自内线的愉悦笑容,李刚更是不寒而栗。
龚玉宝看了眼李刚,又笑着说道:“好几年没见到小曼了吧?有时间咱们两家聚聚,说起来,咱们可真是有渊源啊,老辈子来说,咱们这都够得上秦晋之好了吧?”
李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音乐突然响起,是唐省长的号,李刚马上注意到,龚玉宝眼皮不经意的跳动了下,李刚知道,这些人,又有谁不忌惮唐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