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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威胁
    正如她上回所言,他要是继续追究深查,她自也有法子阻止他继续往下挖。
    她说这话时,十分有底气。
    她的底气,来自琅琊王氏,更来自她非普通的门阀世家千金。
    且不论她为人处世的手段,也且不论她是不是夜十一,就凭着她进京后与莫息几次见面相处,就能让莫息一改一心想要退亲的初衷,反而积极地与她往来,并高调大婚,她便非是普通女子。
    若她是夜十一,莫息此反常便是再正常不过,若她只是王壹,莫息此反常更能证实她的底气并非空穴来风。
    这样的姑娘,确实不必受他钳制。
    他再逼问下去,不会得到答案不说,反会惹来她的反感,与他成为敌人。
    恰恰的,他并不想成为她的敌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我答应。”谢元阳妥协。
    夜十一说出让谢元阳且随意的话时,她心底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谢元阳她自小识得,她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本来以为今晚将会无功而返,且回去后她又要多一件事儿得忙活,没想到临了临了,谢元阳竟然答应她了。
    顿了顿,她没有问为何。
    为何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应了。
    他的为人,是答应了便绝对会做到,那么他答应了,她自然可以松一口气儿。
    要说的话说完了,夜十一福礼道:“如此,王壹告辞。”
    谢元阳想留,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留之一字,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何况他自知即便说出来,她也不会为他停留。
    两次约见,乃是因着她有事儿要他亲口答应,非是如此,她又怎么会见他?
    眼下,她可是待嫁的姑娘。
    夜十一走下金铃桥,走到一半,难姑就迎了上桥,接过她手中的红梅伞,她右手得空,立刻与左手合抱着小手炉,暖和的触感令她不自觉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儿。
    谢元阳瞧着,一股子懊恼涌上心头。
    方将他没拿伞,无法为她挡去那一小半落在身上的雪花,可他还是能帮她举着伞的,他竟是没有想到!
    这样她的一双手都可以抱着小手炉,也就不会只有左手暖和,还有右手尚冷些,他真是一头蠢驴!
    自认为是蠢驴的谢元阳并不晓得在古关眼中,他早已是一头蠢驴,更不知道他此行此举落在不远处竹楼鱼号房中的人的眼里,更是一头不知死活的蠢驴。
    夜十一上了桥下的王氏大车,难姑陪着坐着车厢,小麦挥鞭低喝,马啼踩踏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王氏大车驶离凌平湖。
    这时长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飞快小跑上金铃桥,禀道:“世子爷,竹楼那边有人盯着,从王大小姐进凌平湖,到现在王大小姐离开凌平湖,一直都在。属下想近前去查看是谁,不料无法近前。”
    长寿长命是谢元阳身边十二个时辰隐匿贴身保护的私卫,有事儿才出现,无事儿不见踪影。
    本来谢元阳身边是没有他们这样时刻跟在身边保护的私卫的,以往英南候提过,谢元阳觉得没必要,故而拒了,只在外出远行时带上私卫,平日里并不让私卫时刻跟着。
    后来谢明渠死在任上,殡葬过后,英南候以强硬的态度令长寿长命守在谢元阳身边,片刻不得离,若谢元阳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两兄弟也不必活了。
    对此,那时刚刚丧父的谢元阳没再拒绝,他不发一言地接受了祖父的安排。
    直至今日。
    谢元阳听后,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眉峰挑起,往竹楼那边望去。
    他从走上这桥起,便有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只是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未灵敏到可以准确找出注视之人的位置,这会儿听到长寿这样说,才惊觉金铃桥拱起,竹楼高耸,那临湖的鱼号房虾号房无疑是盯人的最佳地点。
    且,盯得毫不掩藏。
    毕竟能让他的私卫无法靠近的人物,自然也有盯人不被发现的本事。
    只是这样特意让他发觉,却是为何?
    竹楼那边缓缓走过来一个人。
    黑袍束发,面容俊美,气势凛人,步伐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向金铃桥走来。
    谢元阳微眯起眼睛,随即又是一笑:“我早该想到,是你。”
    莫息踏桥而上,双眼利如刀锋:“除了我,谁也不准靠近她。”
    一温文尔雅,却暗藏悲意,一疾言厉色,却风光雯月。
    共立桥面,两两对垒。
    “别说眼下她还不是你的妻子,纵然日后过门,她也还是她,有她的自由,有她的识断。”莫王两家联姻确实是最好的家族联姻,但谢元阳从来不觉得她嫁给莫息是个最好的选择。
    她是夜十一,夜姓不会给她与他之间带来幸福,只会带来灾难。
    她是王壹,王姓不会让莫息丢弃心中的青梅,只会虚与委蛇地和她做对表面夫妻。
    可惜他见到她的时候太晚,晚到已然没有时间让他图谋他和她的姻缘。
    倘若不然,他有自信可以成为她更好的选择。
    “不管你想探究什么,她就是她,我娶的就是她,眼下你没有机会,日后她进了莫家门,你更永远没有机会。她也自有她的自由,自有她的识断,故而她选择了我,这便是她的自由,她的识断。”论起嘴皮子,身在督察院的莫息自然不会输,只是难忍腔中一股子恼火,清崚的眉眼冷得如同一片荒漠,“别再肖想她,暗下也不行,若是再让我知道为了引她注意,你多费了心思,那我会让你明白,你该费的心思,是在谢家。”
    “你在威胁我?”谢元阳绷起一张俊逸的脸,对于莫息的警告,尽管听在耳里很是不舒服,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莫息的警告确实起到了作用。
    谢家,自来是他的软肋。
    “就是威胁。”莫息应得坦坦荡荡。
    谢元阳半晌没说话,突然嗤笑道:“好,但只要我听到她有半点儿过得不好,那便是我的机会。”
    说罢,他转身下桥。
    莫息瞬间黑沉了脸,看着谢元阳上了谢家大车离去的背影,眸中的怒气如同被泼了墨的寒潭深不见底。
    他居然反过来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