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现在萧浪的心情,那怎一个爽字了得!萧浪从小到大脾气不错,正经打架的次数还真有限,但生在东北有一点好处:见过的“大场面”着实不少,高中时每天下晚自习,学校的几股“势力”总会聚在学校门口“华山论剑”,血肉横飞不一定,但口沫横飞是必须有的,萧浪不愿意看热闹,但走过路过听吆喝就学会了不少狠话,这次用上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萧浪走出来,迎面遇上正要回来找他的吕斌。
“拿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长时间?”吕斌问。
“哦,衣服上有个扣子掉了,找了一会,掉在地上的花篮里了,走啦走啦。”萧浪乐呵呵地说。
看着忽然有些“喜气洋洋”的萧浪,吕斌有些一头雾水,心想刚才没来由地挨了一顿骂怎么找到各扣子就开心成这样,这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不过此时老吕正心烦,也没有多问,两人往宿舍楼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老吕基本上没怎么去上课,韩坚那句“让你们念不成大学”让他如鲠在喉。萧浪见老吕心事重重,拉着老潘找老吕聊,老吕这才说明原因。
按说以老吕玩世不恭的性格,普通的事很难让他上心,但这次不同,原来老吕高中复读了一年,(河南高考竞争非常激烈,每年落榜生数量十分可观,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一年压一年”的怪象,姚改革也是复读生)而他家在农村,父亲身有残疾赋闲在家,母亲在镇上小学教书,家中条件不是很好,复读这一年老吕承受了很大压力,可以说考上z大对于老吕全家来说是改变整个家庭境遇的唯一希望,韩坚那句“让你们念不成大学”正触到了老吕的逆鳞。
听老吕这么说,萧浪忙安慰他道:“老吕,放心,这事儿真没那么严重,团长不是揽下了大部分责任吗,学校也不会随便开除新生的,毕竟你这不是本质问题,顶多算是过失而已。”
老吕摇摇头,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潘在同样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老吕,我家也是农村的,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而且。”老潘顿了顿,用有些沧桑的语气说:“我,复读了两年……”
……
就这样,在寝室兄弟们的开导下,老吕的心情有些好转,但他仍然忍不住往家里打电话坦白了情况,看着老吕边打电话边咬牙憋着眼泪,萧浪等人只能无奈摇头。
又过了一周,校方一直没有对老吕作出处分,大家都认为这件事看来已经过去了,可没成想厉害的还在后头。
这天中午,一个自称是韩坚老母的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敲开了12户的门,双手叉腰像个圆规似的站在门口,趾高气扬地声称要找吕斌谈谈,见来者不善,老吕萧浪等人将其客客气气地接进了123寝室。
女人说明来意,原来是为了“私了”,她先表示理解考上大学都挺不容易,不想把事情闹大,说得几人频频点头,但当她很“大度”地说吕斌“只需要”赔偿50万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时,萧浪还是没有忍住爆了句:“我艹,抢啊!?”
这下女人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蹦三尺高,脸上的粉都“簌簌”地往下掉,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告诉你们,老娘来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要不咱们法庭上见!”
韩坚自称“老子”,这娘们儿自称“老娘”,真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岛国爱情动作片达人萧浪邪恶地想。
插科打诨的念头只是一闪,要想制服这泼妇只有让她心服口服,萧浪对老潘使了个眼色,老潘会意,从床头“仓啷啷”抽出双截棍,到客厅“咔拉咔啦”耍去了。
这一下还真吓了女人一跳,没等她回过神来,萧浪马上把那天对韩坚说的话剔掉脏字重新复述了一遍,这次还有姚改革这个学霸在一旁引经据典地帮腔,把个色厉内荏的泼妇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还在耍棍的老潘一眼,留下了一句失败者名言“你们给我等着”之后,灰溜溜地滚蛋了。
经此一役,再经过几人的细致分析,老吕倒是淡定了不少,因为韩坚这边主动要求“私了”显然是因为他们也觉得没有什么置人于死地的理由,如果这样那他们及时即便去告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萧浪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变被动为主动,咱们把该做的做足,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
又过了两天,萧浪陪着老吕来主动来到到院办公室,对辅导员表示愿意承担韩坚的医疗费用,并适当赔偿一些其他费用,并旁敲侧击地把韩坚家想“私了”狮子大开口的事儿对辅导员说了,辅导员龙江是贫困家庭出身,靠自己的努力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主观上本来就比较倾向于老吕,听他们这么一说更是觉得韩坚家做得确实有点过,于是答应带他们到校领导那儿说明情况,争取减轻或免除处罚。
事情正一步步向良性发展,谁知平静中再次突生变故。
一星期后,韩坚被空包弹击伤整满半个月,学校方面忽然“传唤”老吕参加会议,说是关于处理“枪击案”的,萧浪和老潘作为当事人代表也被请去参会。
来到之前一直好奇且向往的耗资数亿的豪华行政楼,三人顾不上探究楼内构造,直奔五楼会议室,推开门一看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会议室里的气氛极为严肃,校教务处主任、保卫处主任和新生团团长同志三人坐在上首,两旁龙江、艾志方等校方人士代表和以韩坚“老娘”为代表的“韩坚亲友团”分别一字排开,萧浪甚至在“亲友团”队伍中看见了当天在韩坚病房中看望他的其中一名“美杜莎”,当然“美杜莎”依然是那副能把人石化的彪悍目光。
“这啥意思,三堂会审啊?”老潘看到这阵势也嘀咕了一句。
这当然不是什么三堂会审,毕竟在这场意外中谁也算不上嫌疑犯,事情的经过也明摆在那里,但从韩坚老娘那充满了轻蔑、得意和挑衅意味的目光中,萧浪本能地发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妙。
果然,三人刚落座,教务处主任就用洪亮的声音说:“今天我们开这个会,目的是就我校法学院新生吕斌涉嫌故意伤人一事进行探讨。”
“什么?故意伤人?”教务处主任这第一句话,瞬间就把包括老吕老潘萧浪三人在内的所有校方不知情人士惊呆了。
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成故意伤人了?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教务处主任接着说:“经过几天的调查,校保卫处已发现多处疑点,第一,吕斌所发射的空包弹为军训单位统一配发,质量绝无问题,空包弹中的铁砂是后期人为添加的,最有机会改造空包弹的人就是法学院新生吕斌。”
“……等等!”龙江刚想说话,教务处主任立刻抬手示意他暂时别作声,随后主任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第二,经过对韩坚的询问,证明在事发前韩坚曾因在食堂打饭与吕斌发生争执,吕斌有作案动机;第三,事后吕斌伙同室友又去医院找韩坚麻烦,此事有多名证人在场目击……”
萧浪这时已经完全无语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这tm的栽赃陷害也太明显了一点吧?咱们这个教务处主任编瞎话编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再看吕斌,此时早已经脸色铁青。老潘则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艹,这主任疯了吧?”
就这样,大家看着教务处主任小丑似的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从开始的强词夺理到最后的顺理成章再到最后的板上钉钉,说得老吕完全成为了一个小肚鸡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杀人犯,直到十大罪状列完,看了看屋内众人或惊诧或得意或无奈的表情,教务处主任才满意地住了嘴,拿起面前杯壁已经发黄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面露得色,等着众人消化他的话。
辅导员龙江在教务处主任手底下学习工作了好几年,对他的话显然消化得更快,他率先发问:“这个……于主任,咱们这个调查,具体是哪个部门负责的?”
“当然是校保卫处了?”于主任见提问的是龙江,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一度,还斜着眼狠狠地剜了龙江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瞎添什么乱,给我闭嘴!
龙江被于主任这么一瞪,支吾着不出省了,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向萧浪他们投来抱歉的目光。
萧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略一思索,已明白今天这事显然有问题,再联想到韩坚他妈,也就是那个泼妇刚才的嘴脸,更加确信是韩家做了手脚,私了不成看来是铁了心想弄死老吕了。
不知道韩家这么做跟自己那天怒骂韩坚有没有关系?萧浪不禁为自己当时的冲动感到有些后悔,不过……哼,哥哥一个玩逆转裁判长大的会怕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要玩是吧,我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