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周过去了,宁月香几乎被埋在了海量文书里。
这里的工作量比律所大多了,分到她手头的事务不少,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一个案子各种报告就有上百份,她仅仅做报告整理、内勤联络就很忙了,每天还要跟队出警巡逻,积累经验。
每天数着日子,一天又一天,原以为到了这里就能更靠近他,但事实上她跟他话都没能说几句。不过她倒是跟其他组员混熟了,牛爷、小猫、话唠、罗叔、甚至是说话很直的骆桓,都跟她处得不错,局里其他人也认识了不少。
办公区里,她的办公桌跟话唠、骆桓和罗叔挨着,格挡很低,除非桌上的文件摞得太高,否则大家面对面坐着,没事干就闲聊。牛爷有自己的办公室,可是他很少在屋里坐着,喜欢跑出来跟大家聊天。小猫就更逗了,经常她在敲报告的时候,小猫的视频弹窗就蹦出来了,发给她一些有趣搞笑的东西。
可是裴铭瑾就不同了,他也有自己的办公室,紧挨着牛爷的房间,私密性较高,但他不经常乱晃,也不跟大家一起吃饭,偶尔说话也是说工作的事,跟大家相对疏远一些。宁月香借着工作之便,每天都能进他房间好几趟,端茶倒水送报告什么的都是好借口,可惜进去了也没用,他不怎么理她,她也怕烦过头了会招他厌恶。
有时候她不禁想,这三个月的时间假如就这么过去了,怎么办。
一次午饭过后,她看裴铭瑾的房间很暗,拉着帘子黑着灯,应该是出去了,想起早上给他送的咖啡和曲奇还没收拾。
趁他不在,整理一下吧。
她悄悄走进屋里,百叶帘紧闭着,静静的暗,桌上放着几乎没怎么动的咖啡曲奇,蜂蜜牛奶的味道依旧香喷喷的。
正要去拿,忽然她注意到背窗的长沙发躺着个人,是他,他在睡觉。
原来他没有出门,而是在屋里午睡啊……
前几天都没见他午睡,不知道他还有午睡的习惯。也许是昨天接手的案子调查得太累,没休息好?
她不忙着离开,找了个薄毯,小心的给他盖上。
单间其实很好,开放办公区乱糟糟的声音不会传到这里,专心工作或是偶尔小睡一下都很好。
这里安静、昏暗,与他独处,还是大中午,饭后昏昏欲睡的时间,她望着他静默的睡颜,清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轻纱,有种深夜的朦胧醉意。
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样子,这样毫无防备,仿佛婴儿般,静静的熟睡着。
他侧卧在沙发上,枕着抱枕,鞋子没脱,长腿斜叠着,悬在沙发外。也许是睡姿不太舒服,他眉头蹙得很紧,唇角也微微抿着,腰间的配枪压在身下,也不怕咯得难受。
感情也许没进展,但她花的功夫可不少。除了局里的电子资料之外,她还向牛爷打听了不少他的个人习惯,好比说他喝咖啡少奶少糖,讨厌抽烟,酒量也不太好,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枪……
听说他也有爱好,喜欢摆弄模型一类的,宁月香还没有在他办公室发现他的作品。这里倒是有个保险柜,里面装的是各式各样的枪支。据牛爷说,裴铭瑾的枪法已经是警界数一数二的了,就算老牌狙击手都比不上他,但他依旧每天练习,坚持要把枪支放在伸手可触的地方,所以才有了这间办公室。
想到他持枪的样子,一抹温柔的笑浮现在她脸上。
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真好。平时的他太冷漠了,现在仅仅是闭着眼睛,就变得很不一样。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不会把她赶走。
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落在他的眉眼,鼻翼,不觉间滑到他的唇。
他的唇薄薄的,血色清淡,总是抿着,似乎藏着很多心事,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什么时候才能撬开他的唇,听到他的倾诉,跟他一起,分担曾经的伤痛呢?
这样的一天,会到来吗?
她身体前倾,不由自主的靠近他的脸,一点点、一点点,不发出任何声音。
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很特别,还有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日渐降温的季节里快要化成白雾。
她感觉自己又被他吸引了,这回从心跳到呼吸都放得很轻,难以自矜的想靠近他,再近一点。
好想好想。
偷偷的,亲他一下。
他睡得这么熟,偷偷亲一下也不会发现吧。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的屏住呼吸了,可是太没经验,越靠近他,她就越紧张,她的鼻尖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颊时,她呼吸节奏终于乱掉了。
他忽然睁开眼睛。
她吓了一跳,急忙站起,匆匆说了声“我是来收拾盘子的”,端起桌上的曲奇就逃走了。
关上了门,她这才开始脸红,心脏也在拼命加速。
把他吵醒了,真是羞死人了!
他一定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了,怎么办,逃出来之前没敢看他的表情,他是不是很生气?
随手抓起盘子里的曲奇啃了啃,心里彷徨又不安,总觉得自己搞砸了一件重要的事。当走到休息间的时候,她手里那一整盘曲奇都被她吃掉了。
好吧,本来就是带来吃的,被她自己吃掉也算没浪费。
额外补充了能量,她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感觉对面的人在看她,不禁疑惑的看骆桓。
骆桓说:“你刚才在裴铭瑾的房间呆了13分02秒,走到休息间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花了2分58秒,吃掉了5块巧克力曲奇,然后输入速度比平时慢了50%,另外,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她一愣:“什么建议?”
“看一眼电脑,你这行已经打了三个错字。”
“啊……”
她赶紧把错字修正回来,看了看表,午休时间还没结束,不禁苦笑道:“骆哥,你观察得真细致,但也不用给我掐时吧。”
他直白的说:“戴凯乐叫我多注意你。”
话唠的意思绝对是让他关照新人,而不是给人家所有举动都掐时计算,但在骆桓的字典里,这就是最大程度的“注意”了,他或许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她无奈而笑:“谢谢骆哥,我会加紧做完这些的。”
集中精神,快速敲完了两篇报告,然后她发觉骆桓还在看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自己又哪里做得不好了。
骆桓忽然说:“女人适合内勤工作。”
他只是想说她的文书处理得不错,效率很高。但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就是说她不适合出警,宁月香觉得不太高兴。
女人做不了男人的工作吗?出外勤的女警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