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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打探
    如果说秦良玉在监狱里享有特权,拥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仓库而被人羡慕和嫉妒的话,对比大东,她的那点特权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本应摆放六张床的监室,因为只有大东一个人居住,所以除了他睡觉的那张上下铺的床留在室内,其他的床都被搬出去了。
    这样一来,监室内的可使用面积非常大,里面的陈设虽说不多,但懂行的人只要打眼一看便知,那些看着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床单被套等都价格不菲,甚至就连大东身上穿的睡衣和脚底穿的拖鞋都是一些价格昂贵的东西。
    有秦明月的记忆在,秦良玉一眼便发现了大东监室里所有物品都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使用得起的,就连他床铺对面的茶几上摆放的那套茶具都是限量品。那套茶具李强有一套,是用特殊香木制作的太阳能茶具,其中一个杯子的价格就够普通老百姓过一辈子的,购买这套茶具李强花费了1000万。
    由此可见,大东在漫长的永生岁月里生活过得非常好,起码物质生活是非常好。
    因为知道雷日升的品行,秦良玉相信大东的钱绝不会像李强那样通过非法手段取得,让她好奇的并不是大东这些钱从哪来的,她好奇的是,大东因为什么案子,怎么进的监狱,还有他的刑期还剩下多少。
    因为阴伤刚被治愈好,加之对秦良玉说的话太多,大东的嘴唇有些干裂,连嗓子眼都像被浓烟呛过般难受。
    见大东往茶几上的茶壶望了眼,然后掀开被子想起身,秦良玉会意,虚按了下他的胳膊,“你别动,我来!”
    说完,她来到茶几前,发现茶壶里的水还是温的,端着倒好水的茶杯准备走到床前,突然一阵心悸和头晕感传来,秦良玉身子晃了晃,手一抖,那个价格昂贵的杯子从她的手中滑脱摔到了地上。
    发觉到秦良玉的异样,大东像一阵旋风般赤足瞬移到秦良玉的身前,因为他的速度太快,秦良玉还来不及出言制止,身体便腾空,整个人被大东抱在了怀里。
    轻挣了下,秦良玉有些尴尬地低声道:“我没事,放我下来。”
    秦良玉柔软的身体让大东有一瞬间的晃神,感觉怀里的人还是前世那个缠着自己叫阿震的女孩。当对上秦良玉那张陌生的面孔,尤其是她那双明显带有排拒的眼神时,大东的心一沉,脑中闪过了马千乘或者说是马依风的脸。
    这一刻,他感觉脑海中的神经断了一根又一根,随时可能会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人前那个自律、冷漠、孤独的大东,在秦良玉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冷峻的脸上融合了一种明显而又浓重的痛苦神情。
    等了四百年的女人,等来了人,却将曾经爱他的心给了别的男人。如果非要把一个人的痛苦分等级的话,有些心理上的痛,要比全身粉碎性骨折更让人痛不欲生。
    心痛,是真的可以疼死人。
    轻轻地将秦良玉放到自己的床铺上,深吸口气,大东借着穿鞋子的动作来掩饰那份失去的痛楚。再抬头,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到最初也是常有的那种淡然温和的神情,但心还在针扎般难受。
    门外的王伟和刚子他们听到室内的声响,不约而同地穿过墙壁飘了进来,“秦将军,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突然心口有些不舒服。”坐直身,秦良玉看向王伟道:“还记得之前我在看守所的时候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吗?”
    王伟一愣,当他发现秦良玉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暗示后,他低头故作沉吟了下,然后对秦良玉点点头,“记得,是我第一次见到阴司判官的时候。秦将军,你好好休息吧,大概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说完,王伟拉了把身旁的刚子,“走吧,我们不要打扰秦将军和雷将军叙旧,你跟我到院子里演示下阴司判官刚赐给你的新技能。”
    刚子也不傻,虽然不清楚秦良玉对王伟到底暗示的是什么,但对秦良玉的忠诚让他毫不迟疑地配合王伟演戏,嘻嘻哈哈笑着与王伟穿过窗户,飘到院子里。
    褚德重和春兰见秦良玉和雷东没什么事,便再次回到走廊里把守。
    虽然因为心慌的感觉而有些分神,但大东刚才的那个受伤的神情并没有逃过秦良玉的眼睛,刚准备对他说点什么,谁知,褚德重却去而复返从门外飘了进来。
    “秦将军,林妮刚才在门外偷听。”褚德重对秦良玉道。
    秦良玉摇头苦笑了下,“怎么不管我走到哪总能遇到她?”
    褚德重耸耸肩,有些不置可否,“她就住在隔壁,大概听到这边有声响才会趴在门上偷听,刚才你对王伟说的话,估计她都听到了,从声音上她应该已经分辨出是你在这里。”
    “随她去吧,别管她了。”秦良玉现在的心思可不在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能力的林妮身上,偷瞄了眼窗外,没有看到王伟和刚子的身影。
    在大东的床头有一个闹钟,秦良玉看了眼,发现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你好像有心事?”
    坐在床边马扎上的大东,将秦良玉的每一个眼神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直觉告诉他,虽然与自己待在一起,但秦良玉脑子里想的却是马依风。
    对比秦良玉,虽然他们二人都是来自明朝,但细算下来,秦良玉只有40年的人生阅历,而大东却有400多年。
    在这400多年漫长的人生旅程中,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失去和得到的也非常多,沉淀和积累下来的人生阅历比任何活在世上的人都要丰富。
    正因如此,他不需要有像秦良玉那样的观想异能也能轻易捕捉到一个人的内心所想,被他关注上的人,想在他面前撒谎,基本都能被他轻易识穿。
    从不喜欢打听他人隐私也从不与人废话的秦良玉,为了不让大东起疑,同时也确实对他的案情和刑期有些好奇,便开始东拉西扯地与大东聊起天。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没有回答大东的问题,沉默片刻后,秦良玉看向大东,发现他的气色已经恢复如初。
    “已经无碍!”暗自运气,大东知道自己体内的阴伤已经被秦良玉给祛除干净了。
    轻咬下唇,秦良玉再次看了眼窗外,算计了下时间,估计再有十多分钟王伟应该会给自己带来消息。
    “能跟我讲一下你的案情吗?我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问完,秦良玉想起马依风曾在夫妻房告诉过自己,大东是因为杀人案进来的,而且是马依风亲手将他拘捕的。
    “故意杀人。”说完,大东嘴角轻勾了下,似乎对这个罪名非常不屑。
    原来,重生后的大东,并没有因为身体上的转换而丢失掉前世那种正义感。三百多年来,死于他手中的贪官和恶人非常多,可以说,他是走到哪杀到哪,只要被他遇上,几乎很难能有活命的机会。
    而他的杀人手法特别地简单利落,全部都是采用拧断被杀者的脖子,使其瞬间毙命。
    被他杀死的人,如果通过法律途径来审判的话,下场也难逃一死。而死在大东的手里,免除了死前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和痛苦。所以说这些人也算是幸运的了,只三秒钟的时间便由活人变为死人。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大东曾来过海滨市,在这里仅居住了三年多就离开了。离开这里是因为他手下的一名暗探告诉他,在新疆发现有一名女子与他描述寻找的人有些相像。
    最后一次杀人是在八年前,他准备杀的是一起车祸中的男人。为了追踪这个男人,他再次回到了海滨市,可偏巧就在那一天,大东遇到了马千乘的后世马依风。
    惊喜之下,大东任由马依风将自己拘捕起来,因为有特殊的体质和技能,大东身边的鬼兵并不比秦良玉的少,所以别说是监狱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场所能够困得住他。
    见到马依风后,大东联想到或许能够在这里见到秦良玉,因为前世他们毕竟是夫妻,抱着这种心理,他便留了下来,他不允许手下的人给他走关系,任凭法院给他判了个死缓。
    讲到这里,大东停顿了下,他没有对秦良玉讲他为什么会来到女监服刑,对于这个问题,大东始终还是有些介意,而且当初选择来女监,也是因为他找到了秦良玉的后世秦明月,只不过秦良玉那时候还并未魂穿过来。
    想到秦明月跟随在李强身边早晚都要出事,再联系自己在轮回通道中见到的秦良玉。所以,大东便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脉和资源,将自己给转押到了女监服刑,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秦良玉的到来。
    听到这里,秦良玉心中虽然还有诸般疑惑想问,可看了眼时间,王伟自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对于鬼魂来讲,这个时间似乎有些长,秦良玉心中的不安随着那个闹钟时针的转动在不停地放大。
    “今天是你的生日,没想到你后世的生日跟你居然是同一天。”强压下询问秦良玉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大东声音变得有些清冷,“想好要怎么过,在哪过吗?”
    秦良玉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没想过,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一具永生不死身,生日于你、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永远过24岁的生日,我可接受不了!”
    正在这时,久去不回的王伟终于露面了。不过王伟没有进来,进来的是刚子,从窗户那探个头,对秦良玉问道:“秦将军,差不多说会儿话就得了,你这是为疗伤来的,怎么变成聊天了?回去吧,我还想去看看我儿子呢!刚得了新能力,我想去摸摸我儿子的脸。”
    还没等秦良玉开口,大东了然地一笑,先秦良玉一步站起身,“确实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岗,回去睡一觉吧!以后有时间再来。”
    看着缓缓起身的秦良玉,大东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你做不到的,或许我能帮到。”
    拉住秦良玉的手,大东继续道:“贞素,我……希望你能够像前世那样对我,有什么话不要闷在心里,毕竟我们俩的情况非常特殊,也非常相似。”
    大东的手匀称而又修长,骨节分明又没有过大的骨关节,掌心顺滑,不像前世般有很多的老茧。这种感觉让秦良玉愈发感到有些陌生。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秦良玉点点头,只低低地嗯了声,便向门口走去。
    待秦良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大东低头翻转着自己刚才与秦良玉握过的手掌,看了好一会儿,苦笑了下,明白了秦良玉刚才的那个神情是因为什么。
    “什么情况?”待秦良玉和她的鬼兵都离开后,大东依然站在原地,低声像是对空荡的空气问出了这句话。
    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起初我们也没有找到,后来在秦将军的鬼兵回来后,我跟旗炫不死心,就去了趟李强的那家大酒店,结果发现他们在那里。”
    另一个声音紧随着响起,“他和他的部下伤得很严重,他伤在头部,而他的部下……”
    “我只关心他的伤势!”大东冷冷地打断了窗外汇报的声音。
    “是!”那个声音明显有些胆怯地应了声,“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往医院,我们发现他的魂魄有离体的迹象,似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在听到这番话后,笔直站立在房间里的大东脊背一僵,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