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四与王政委的谈话是被人打断的,一个年轻人轻轻走过来伏在王政委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王政委便客气了几句便走开了。
许四坐在那里回想着刚才与王政委的谈话,王政委的许多话其实都是说在他心坎上,但是王政委不过是个当兵的,盛世的买卖乱世的兵,这些人的话是当不得真的,但许四却隐约觉的王政委是可信的,他身上流露出的一种东西深深的吸引着许四。
许四叹了口气走出屋门,却看见徐武从远处走了过来,徐武象极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许四面前问:“四哥,我不跟你走你不会恨我吧?”
“为什么会恨你?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的。〞许四说这话的时侯心里酸溜溜的。“四哥,我带你去吃饭吧。”徐武张了张嘴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徐武带着许四向南走了一会儿,然后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几间用石片子垒起来的房子,上间胡乱扔了些松枝做屋项,乍一看有些家村里的牲口棚,一大堆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捧着大碗在吃什么,看着徐武领许四过来,都不由抬起头看了他俩几眼,然后低下头各吃各的。
许四偷眼望他们的碗里,大海碗里黄澄澄的苞谷饭让人直流口水,还有人手里捏着昨晚许四吃过的窝头,许四咽了口唾液假装没看见,跟着许五走进大屋。
屋里很简陋,只有几张用石块拼成的成桌,旁边随意摆放的石块算是凳子,靠墙的地方砌了几个很大的灶台,灶台上安了好几口许四从没见过的大锅,锅里空空如也,大锅的旁边并排砌着四口小锅,其中一口用锅盖盖着。
胡丽娟坐在石桌前吃饭,看到许四两人进来马上站起来,手脚麻利的将那口小锅掀开,从里面端出十几个锅头,又舀了两大碗饭放在他们面前,刚要盖上锅盖,却看见王政委走了进来,又舀了一碗放在桌上,端出一碗红咸菜放到桌上。
“四哥,你别嫌弃,这山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招待你,等以后你到了北平,我请你们到全聚德去吃烤鸭。”
“北平?”许四诧异的看着胡丽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的这个人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啊,许四同志。”王政委的话让许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忙转过头仔细的看着王政委,只听他说:“胡大夫是北平协和医院的著名大夫,抗战爆发后主动要求到敌人后方开展工作!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觉悟,不简单啊!她就是我们这些人学习的榜样!是……”
“您可别尽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胡丽娟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碗筷收拾起来,一旁的徐武也将空碗拿起来道:“我吃饱了。”胡丽娟却一把将他手中的碗夺了过去,又舀了一碗饭放在他跟前,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与王政委与许四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出去。
“嗯,小武,人是铁饭是钢,你吃不饱挨饿了,心痛的可是人家啊。”王政委一脸笑意的看着徐武。
徐武不答话,却三下五除二的将一碗饭吃了个精光,一抹嘴冲许四和王政委说:“我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着便跑出门去。
“小武,咋没跟你胡大姐一起吃?”
“对呀,你胡大姐有没有喂你?”
“小武!你个吃屎,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胡大姐用嘴喂你,你咋不听话呢?你就是个大吃屎!”
“去你妈的!”
“恼了恼了,看看小武的脸都红了,小武你可别哭,你胡大姐会心痛的。”众人的调侃声与徐武的骂声从外间传来。
屋里的王政委也不禁笑出声,许四看着他的样子不禁问:“小武与王大夫――·”
王政委点点头笑着说:“都是年轻人,小武是个机灵孩子,思想比较进步,眼疾手勤,在我们这儿大家都很喜欢他,去年和胡大夫一起到山里采药,胡大夫崴了脚,小武背着她走了三十多里山路,鞋走丢了脚被山石划的不象样,这小子一声不啍的硬是挺过来了,回来以后在炕上躺了半个多月才敢下来走路,从那开始两人便好上了。”
“难怪他不跟我走。”许四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算他肯,胡大夫也不会放啊!”王政委笑着说:“他们已经约定好了,等革命胜利之后,胡大夫便领徐武到北平去见她父母,然后成亲。”
许四想过许武会娶妻生子,但绝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在他的记忆中,徐武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挨了打便会哭着找他的熊孩子,整日象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拖看两筒鼻涕,两只袖口乌黑锃亮的孩子,现在呢?这个小屁孩居然要成亲了,还是北平什么医院的女大夫?北平比招远大很多吧?
看着许四发呆的样子,王政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留下来吧,许四同志,革命队伍里需要的便是你这样的人才,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大家都是和你一样,穷苦人家的孩子,自小被压迫,被迫害,不无可忍了才聚在一起,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团结起来,大家扭成一股绳,才能将曰本侵略者赶出中国,才能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人民才能当家做主。”
许四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天政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接着说:“许四同志,我现在说的你也许不会明自,但时间会证明一切,来!多吃点!”说着,将窝头与咸菜推到许四面前。
许四终于吃饱了,刚开始不好意思吃,王政委在旁边一个劲的劝他多吃点,后来许四放开肚子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苞谷饭不说,还吃了七八个窝头,一碗咸菜巴所剩没有几根,把王政委惊的张大嘴巴老长时间闭不上,他这一顿饭吃掉了王政委一天的伙食还要多,王政委不禁又在感叹年轻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