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这个李鸿章居然还真在这里设伏了……老子还是低估了他啊,沒想到淮军居然这么强?”肖乐天看见眼前的一片鲜红,气的破口大骂。
现在的他正身处伏击口袋阵的入口处,也正是敌人兵力投放最多的位置,淮军一看有骑马的军官在,下意识的就把箭雨向肖乐天集中了过去。
弓弦发生绵密的响声,锋利的锯齿狼牙箭从天而降向肖乐天扑了过去,多亏龙爷惊醒从自己战马上飞身一跃,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肖乐天。
龙爷抖开身后的披风,浸满雨水的斗篷抡起來力大无比,射向肖乐天的弓箭被一卷而空“大人快下马,后面还会有齐射……”
肖乐天身边的护卫不止龙爷一个人,其他的亲卫们七手八脚的把肖乐天拉下马,而这时候第二轮箭雨已经射过來了。
“大人……敌人的弓弦不会保持太长时间的弹性,齐射只可能有三次……让兄弟们反冲锋…不能在原地挨打……”
龙爷的提醒,也是新军指挥官们此刻唯一的想法,什么叫强军?面对敌人突然袭击能够下意识展开反冲锋的军队就是强军。
“冲锋……反冲锋…压制住敌人……新军沒有白挨打的习惯……反冲锋…”刚刚还如长龙一样的军队迅速扩散开來,班长、排长、连长带着自己的士兵迅速向弓箭射出的地方冲去,牛皮子弹匣里的铜壳子弹被塞入枪膛,毛瑟和斯宾塞的点射声音响彻一片。
经历过欧洲战场洗礼的那些军官们,已经渐渐有了名将的气质,面对袭击所有人都丝毫不乱,每个人都在组织身边的兄弟开始进攻。
田大炮仗左臂中弹,他忍着疼痛用刺刀砍断箭杆并大声疾呼“这是锯齿狼牙箭,不能拔……忍住疼痛把箭头留在肉里,回头让军医开个小手术就好了……妈的,咱们新军还怕疼吗?”说完手中毛瑟一抬啪的一声对面一名露头的淮军就被开瓢了。
“受伤的兄弟留下來……给加特林搭建射击掩体……沒受伤的兄弟跟着我冲……交叉火力掩护,用燧发手雷对付敌人……”这也是从欧洲战场上回來的江烈,他带的一排士兵现在已经接近了伏兵所在的沟渠。
一枚枚手雷冒着白烟向淮军阵地飞去,藏在手雷内的延时导火索根本就不怕保护,只听轰轰轰一阵爆炸声响过,对面阵地顿时一片惨叫。
这时候野平太和兵太郎已经疯了,他俩带着拔刀队员分成两队如螃蟹的双钳一样向一处伏击阵地夹击过去“鸭子给给……白刃突击……斩下他们的首级铸京观…”
四百拔刀队员根本不在乎风雨和地上的烂泥,一个个跑都如风一样,抄着太刀就冲入了沟渠之内。
刀光闪过一片血泊,淮军精锐和拔刀队员顿时撞在了一起,这群淮军也不是废物,面对跳下來的拔刀队员毫无畏惧,双方立刻卷在了一起。
风声雨声中夹杂着冷兵器砍入身体的撕裂声,钢刀嵌在骨头缝里发出吱吱的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一群眼睛赤红的士兵跌到翻滚水花的厮打。
野平太和兵太郎以及杀疯了,手中太刀如车轮一样翻滚,暴雨都刷不掉他们身上的血水。
“进攻……哪怕同归于尽…我们是丞相手中最锋利的钢刀……刺穿敌阵……啊…”两人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声,四百拔刀队员狂性大发。
肖乐天这时候已经被一百多亲卫裹挟着开始往后退,他们要带着丞相离开这个伏击的口袋,无论肖乐天怎么打骂,龙爷死活就是不放人。
“放开我……我是一军统帅,我要指挥战斗……妈的,野平太他们又发狂了,这是无谓的增加伤亡,他们的手雷呢?步枪呢?为什么不用……愚蠢…”
“派人去火力支援啊,我们的兄弟命比敌人金贵一万倍,不能白死在这里……放开我,都他妈的放开我……”
肖乐天拳头拼命在龙爷后背砸,他要冲出去,眼看着兄弟们牺牲而自己还后退,这不是他的风格。
“丞相,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放你进去的……你是我们的灵魂,您不只是属于新军的,您还属于整个国家,打仗只是你所有任务中的一环而已……”
“你答应我们的铁甲军舰呢?庞大的工业基地呢?我们的矿山钢铁厂兵工厂呢?这些都要等丞相你來办啊……”
这时候护卫肖乐天往下撤的皮埃尔也开口了“首相大人请您冷静,您的士兵说的沒有错,您的军队已经成军了,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军人的骄傲,他们的士气早就不用您亲自去激励了……你现在上去,只是在给士兵们添乱…”
“如果您陷在战场上了,那么士兵们就要打乱阵型去救你,那样会害死跟多人的……请您理智一些…”
皮埃尔严厉的口气终于让肖乐天冷静了下來,他喘着粗气说道“停下來……我答应你们不去战场,但是现在已经离开了埋伏圈了,我的指挥中心就设立在这,把我的旗子树立起來,我要亲眼看着兄弟们取得胜利…”
肖乐天的旗子很快就树立了起來,而这时候三次齐射已经结束,从埋伏的沟渠、树林中突然跳出无数的淮军,开始组成军阵向新军发起了冲锋。
说來也奇怪,司马云、罗火还有刚刚屠杀了一百多人的野平太几名指挥官,在这一刻下令止住了脚步。
“各单位收拢伤兵……步枪掩护射击……重伤员向丞相集合……”随着军令的下达,新军开始交替射击,相互掩护撤退。
毛瑟和斯宾塞啪啪作响,对面冲锋的淮军浪潮被一拨又一拨的打退,地面上的水坑里积满了雨水。
“该死的,难道肖乐天阔绰的全部都用铜壳子弹吗?他怎么这么有钱……”李鸿章气的差点把望远镜给摔了。
1866年,正是分装弹向定装弹过渡的时代,而铜壳子弹在这个时代并沒有普及,清国人无法理解工业大规模生产是个什么样子,在很多人心中通壳子弹都是贵族们的玩物,价钱实在是太高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普鲁士已经开始用工业力量生产子弹,更不知道西方列强正在研究爆炸力更强大的无烟火药,甚至连诺贝尔先生现在都准备把他的火药厂开到琉球去。
暴雨根本就影响不了铜壳子弹的发射,密集的弹雨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淮军士兵,死尸铺了一地。
“该死,该死,这肖乐天的军队居然这么强?不仅装备的都是铜壳子弹而且遇袭不乱还能进行反冲锋……怪不得梅勒吃了大亏,这种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沒有十倍的兵力根本就打不动……”
就在这时候,战场上又腾空而起百十个手雷,把淮军的左翼炸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三百多新军突然在友军的火力配合下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反冲锋。
“该死的,他们要撕开包围网,他们要扯烂咱们的战阵……让预备队上…”李鸿章一声令下,原本藏在左翼的六百预备役从水渠中冲出來,抄家伙就跟突围的部队短兵相接上了。
李鸿章的淮军也是硬骨头,他们之前也预料到了敌人的火器厉害,特地制作了一批厚木盾牌,但是由于突然來临的暴雨让他们沒有动用这批盾牌。
不过当他们付出三四百条性命之后,终于醒过闷來了营地紧急搬运大量的盾牌分发下去,士兵们开始利用盾牌的掩护和新军缠斗,死亡率大大的降低。
“我们的加特林呢?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火……我靠敌人在前面,你们把加特林射击阵地放我身边算怎么回事?”看到战场又焦灼了起來肖乐天暴躁无比。
在肖乐天的指挥中心周围,东南西北居然把四门加特林重机枪环形分布,明明敌人都在西面,可是却有两门加特林放在了东北和东南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俩的安排……”王怀远和皮埃尔异口同声的说道“大人您沒有看见吗,对面袭击咱们的敌人只有两千多,而情报中显示的敌军数量可是三千,剩下那一千去哪里了?”
“另外大人不要忘记,慈禧既然给了李鸿章密旨,他就有了调动直隶驻军的权利,他从山东北上这一路來,难道就不会搜罗地方驻军吗?我们必须要考虑一切的可能……”
肖乐天心中暗暗惭愧,难道真的是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头脑了?怎么这次指挥战斗脑子如此的昏沉。
这时候龙爷突然在肖乐天耳边开口了“大人,您这一年來,都是在欧洲奔波,重点关注的都是国际间的情报……对于国内的局势您了解并不如王大人,别忘了是他一直在我们走后坚守着我们的大本营,这场战争的指挥权应该给他……”
“丞相啊,您要考虑的是带我们进入北京城之后的事情,面对朝廷上的炮火这才是您的重任……现在一切请依赖王怀远吧…”
一言点醒梦中人,肖乐天看着正在雨中协调各部队的王怀远,突然觉得很亏欠于他,明明是个名将种子,就因为自己看上了他的严谨就给调去管理细作间谍了,这其实对王怀远并不公平。
“怀远啊,这一仗我就交给你了…你的功劳,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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