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颐会很喜欢观察程攸宁的一些反应,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程攸宁天性内敛,鲜少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喜好,总喜欢把话藏在肚子里,可偏偏又没什么城府,做不到喜怒不显于色,哪怕极力想摆出冷静的样子,也会在细节处露了馅,任何情绪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比如说此时,程攸宁虽然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但无论是绷直了的背,还是是下意识将换洗衣服挡到胸前的动作,都清楚明白地昭告着她的紧张无措。
“嗯?”谢时颐只挑了挑眉,轻轻出了个声,就见得程攸宁的睫毛猛地颤了颤,脚尖微微拧了一下,似乎是想退后却硬生生忍住了,同时手把胸前的衣服攥得更紧,用力到手背上凸显出血管清晰的轮廓。
从过去一惊一乍的小兔子,变成了现在会强装镇定的小兔子。即便看起来已经和过去大相径庭,可最深处却依旧是曾经的模样。
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怀疑,时间是不是并没有往前走,而是留在了原处,静静等待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谢时颐心中生出莫名的感慨,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程攸宁通红的耳朵。
程攸宁的耳朵很容易红,不管是害羞还是生气,亦或是激动紧张,每当有些许情绪浮动,即便脸色不变,耳朵也会瞬间红透。
以前谢时颐喜欢逗她,程攸宁一旦说不过,又不想服软,就会背过身去,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即便转过身也藏不起通红的耳朵,那时候谢时颐就会去捏捏她的耳朵,迫得她不得不转回身,瞪大眼睛,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嗫嚅半晌,最后只挤出一句:“你别这样……”
那个时候,程攸宁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听得谢时颐会不禁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成了一团棉花。
耳朵被碰触,程攸宁的睫毛又颤了颤,脸更红了,身子也似跟着抖了抖,可她仍是一言不发,只微微偏过头,愈发抿紧嘴唇,直到耳朵被搓了个遍,才结结巴巴开口:“那我、我去……楼下……”
她分明听懂了谢时颐的暗示,却还要故作不知,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可偏偏又装不像,短短几个字都能差点咬到舌头。
谢时颐爱极了她这个的样子,哪怕已看过无数次,却依然乐此不疲。
“不必了吧,我想着节省些时间正好。”她勾起唇角,笑得格外甜,说话时,指尖顺着程攸宁的耳廓往下,若即若离地碰了碰耳垂,继而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程攸宁年近三十,在娱乐圈已算不上多年轻,可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纪小很多,尤其是淡妆的时候,大抵是因为是鹅蛋脸本就显年轻,外加保养得比较好,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没开始流失,摸上去软软的富有弹性,十足的青葱朝气。
而此时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无辜懵懂,更让她显出几分幼态,像个刚踏进社会的大学生。她是一汪尚未沾染世俗烟尘的清泉,谢时颐喜欢她干净的气息,又蠢蠢欲动地想将澄澈宁静搅得支离破碎。
“攸宁。”谢时颐轻轻念出她的名字,托起她的脸倾身亲吻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抓住她挡在身前的衣服,想抽走,却发现纹丝不动,她瞥见程攸宁依旧攥紧的双手,不禁轻笑出声,随即抵住程攸宁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想回来见你,你就不想我吗?”
程攸宁的指尖动了一下。
想或不想,这重要吗?她想这么反问,可嗓子却像被堵住了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另一种声音已在心底滋长,一点一滴夺走主导。
不想么?如果不想的话,她怎么会随时带着那部备用手机,一旦闲下来,就会时不时看一眼消息记录,怎么会在看到屋里灯亮着的时候暗自窃喜,又怎么会抱着小小的雀跃咽下那颗糖。
自谢时颐临时回来那次起,最初划定的界限就变了。她一步一步妥协、退让,到最后,什么都混在了一起,化作凌乱的网,抽不出单独属于她的那根,只能连同谢时颐的也一把全部抓住。
即便她依然足够冷静,能清晰地看到此时此刻的现实,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被扯进那团乱网中,再难脱身。
她既说不出“不”,也不愿承认“是”,仿佛一旦点了头,便是满盘皆输,末了,只能闭上眼,慢慢地松开手。
挡在身前的衣服被抽走,她被拥入一个热烈的怀抱,滚烫的吻随之落下。
为了上镜好看,她大衣里面穿得很单薄,只有一件衬衣以及一条羊绒开衫,谢时颐一边吻她,一边扯掉那件开衫,随后将衬衫下摆从裙腰拉出来,手迫不及待探了进去,径直顺着后脊往上,摸到内衣挑开扣子,随后轻轻摁压着凸起的骨节,又抵住腰窝勾了勾手指,程攸宁屏着的一口气登时泄,不由自主发出难耐的叮咛,身子也软绵绵地塌下去。
吻还在继续,格外绵长,谢时颐的舌尖慢条斯理扫过她口中每一寸角落,随着不断深入,愈发紧地抵住她的唇,她已高高仰起了头,却还是退无可退,连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榨干,昏昏沉沉地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抬起手,抓住谢时颐的小臂,扣紧,像抓住了浮木。
“你又忘了要用鼻子吸气。”谢时颐终于放开她,她也有些喘,却比神情恍惚、上气不接下气的程攸宁要好上太多,还有闲心去咬了一口对方小巧的鼻尖。
随后,细碎的吻落到了下巴上,再是脖子、锁骨、胸口,她恋恋不舍地吻过泛着樱粉的皮肤,不时吮吸出比粉色更深一点的痕迹,接下来几天程攸宁都没什么活动,她便不再克制,甚至故意咬得重了些,好让程攸宁嗓音里的颤抖来得更剧烈一些。
最好把她那些强装的冷静全部震碎,碎成一地细沙,再被水冲走,了无痕迹。
衬衫扣子被解开大半,领口敞开,一直开到了胸口,被解开搭扣的内衣失了支撑,歪歪斜斜挂在胸前,将掉不掉的,一侧已隐隐露出里面那点朱红。
那点朱色已充了血,悄然挺立起来,恰如娇艳欲滴的花苞,引人采撷,谢时颐的眸色暗了暗,正打算将衬衫和内衣一并扯掉,却见程攸宁忽地打了个冷战。
眼下正是南方最冷的时节,哪怕打足了暖气,也抵挡不住从各个缝隙里钻进来的凉气,失了衣料遮掩,皮肤悉数暴露在空气中,自然会冷。
“乖,马上就暖和了。”谢时颐拥着她挤进淋浴房,一边继续吻她,一边分出一只手开了水。
热水自花洒中淋了下来,温度适宜,一下子驱走了那点寒气,也一下子浇醒了程攸宁,她本来微微仰着头,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呛了一口水,待她晃了晃脑袋,慌慌张张抹去脸上的水珠,就见谢时颐正盯着她笑,眼里满是揶揄,不禁又羞又恼,想也不想就在谢时颐肩膀上锤了一下,可下一秒就被扣着手推到了墙上。
瓷砖上仍是冰冷的,湿透的衣料根本无力阻止凉意入侵,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想瞪谢时颐一眼,却被水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她一时有劲没出撒,到最后竟是有些气急败坏似的,不管不顾地一把揪住谢时颐的衣领,拉得她低下头,一口咬上她的嘴唇,咬得急了,径直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
咬完这一口,看谢时颐若有所思地抚上嘴唇,她才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正犹豫是不是该道个歉,脸又被抬起,谢时颐又吻了过来,带着几分恶狠狠的架势,像要把她吃掉似的。
花洒里的水劈头盖脸淋下来,这次鼻子呼吸也不管用了,稍不甚就要呛到,没一会儿她就快要透不过气来,好在谢时颐没有继续为难她,只被轻轻推了推,就立刻松开她,抬手将水调小了些,随后便重拾不久前中断的动作,自胸口一点点往下吻到她的小腹,同时拉开拉链,退下她的裙子和长袜,吻也顺着下滑的布料一起落到了腿上,感受到程攸宁的双腿开始颤抖,她忽地报复性地在她大腿内侧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鲜明的齿痕,随后抬起头看程攸宁的模样。
浴室里已满是水雾,只一丁点儿距离,她已有些看不清程攸宁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捂着嘴,脸色通红,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已被水打得透明,变成了一层纱,清晰地印出了内衣的颜色,以及此前就吸引过她的注意、失了内衣遮掩的乳尖。衬衫下是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原本白皙的皮肤在腾腾水雾中被染成了粉红色,扣着的手稍用力,就能留下一个稍深一点的指印。
那其实是一件偏商务风格的白衬衫,没有任何花哨的设计,一板一眼,足以称得上无趣,可此时湿透了挂在程攸宁身上,竟显出难以言喻的诱惑感,倒像是专门为此设计的一般。
这些年谢时颐混迹于各层名流中,大大小小的场子跑了个遍,也不是没见过香艳的场景,可这时还是无意识吞咽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攸宁,从头打量到脚,都舍不得眨眼。
程攸宁很瘦,谈及她的身材,很多人会联想到干瘪两个字,可实际上她的身材相当好,虽然不是那种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但也是玲珑有致,胸不大,但胸型很漂亮,腰不盈一握,腰下却不是扁平的线条,而是挺翘的曲线,再往下是修长笔直的腿,比例优越,骨架又小,身条比很多个子比她高的人看起来都要更修长。
在那部让她小有名气的部剧里,她有多套旗袍造型,每套都优雅而不失艳丽,将那个时代的繁华勾勒得淋漓尽致。
如今只着衬衫,被淋了湿透,竟也是异常绮丽,叫人移不开眼神。
前不久谢时颐还觉得那些衣服是累赘,现在却觉得刚刚好了。
大抵是她停得太久了,程攸宁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睁开了眼,一睁眼就与她的目光对上。
那是直白的、毫无遮掩的注视,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目了然的痴迷还有欲望。
程攸宁先是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后,余光瞥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意识到谢时颐在看什么,顿时羞得浑身都要烧起来,本就已透着粉的皮肤更红了一层。
“你……别这样……”她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撇过头,声音细细的,轻颤着,好似一扯就断的琴弦,“别这样……”
她本就是矜持的性子,这般顺从谢时颐已是硬着头皮在强撑,加上湿衣服贴在身上又很难受,几个字说到最后,竟当真哽咽起来。
只有在这种时候,很容易就哭了,谢时颐喜欢看她哭泣的模样,却又不忍心她当真难过,见她开始拉扯身上的衣服,料想她不舒服了,便连忙起身替她脱掉湿透的衣服,连自己的居家服也一并去了,随后拂开她的湿发,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脸,等她情绪平复,不好意思地撇开脸,便笑着缠上去,亲得她气喘吁吁回抱住自己,这才重新压低身子,吻上她腿心。
水不断从花洒里落下,落在程攸宁身上,凝成水珠,沿着肩上、胸口、小腹下落,最后滴落在地,一些淌进了腹沟,被谢时颐含进嘴里,连同那些自程攸宁腿心沁出的汁液一起,水声盖住了呻吟声,她分不清程攸宁已动情了几分,只能时重时轻地试探,直到程攸宁的手按上她的头顶,抓住她的头发,隐隐往前拉扯,她才摒弃在外的斡旋,探出舌顶了进去。
高亢的声音一瞬盖过了水声,扣在头顶的手指也一下子收紧,她眯了眯眼,眼底闪过愉快的神色,感觉得程攸宁的腿开始打颤,便往前挤了挤,收拢双臂扶住她的腿,好让她不至于瘫倒,同时愈发用力地舔弄起来。
或许是太久没见面,又或许是这个场地姿势太过考验羞耻心,程攸宁很快就高潮了。若不是有谢时颐扶着,她差点要跪倒在地,头脑一片空白之下,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闭着眼紧紧抱着谢时颐,伏在她肩头喘气,等终于缓过气了,身子还是软的,手脚都使不上劲,还是谢时颐替她抹了洗发水沐浴露,才总算洗成了这个澡。
冲掉泡沫后,她听到谢时颐问她:“还要泡澡么?”她脑子钝钝的,想都没想就就“嗯”了一声,下一秒反应过来,已被谢时颐抱着一起滑进了浴缸。
浴缸是嵌入式设计,很宽敞,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水已经放好了,她倚着靠枕,面色茫然地看着谢时颐点了熏香放到一边,怔怔盯着熏香上的玫瑰图案看了一会儿,她才忽地明白过来对方安的什么心思,可这时已经逃不掉了。
谢时颐扣住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上来,将她的反对和质疑悉数吞下、咬碎,缠绵持久的一吻过后,她仅剩的一点力气也被揉碎了,只能任凭谢时颐握起她挡在身前的手,放到自己肩头,随后挤进她腿间,在她还在亲吻余韵中微微颤抖时,手指就滑了进来。
快感来势汹汹,一瞬席卷四肢百骸,她毫无招架之力,不由自主弓起了腰,腿随之屈起,膝盖顶出水面,推出几点水花,溅起哗啦啦的水声,清晰落进她耳中,像在提醒她刚刚的动作有多激烈。
她被水花声惊得扯回几分理智,却只来得及看清谢时颐的脸,就被推回深渊,沉到了更深的地方。她仰起头,难耐地合上眼,顶上的灯光很亮,即使闭上眼也能看到挥之不去的光晕,可渐渐地,那团光晕却变成了谢时颐的眼眸。
谢时颐经常笑,可那些笑却鲜少抵达眼底,那双眸子总是黑得没有一点光,可刚刚那匆匆一瞥,程攸宁却觉得她眼神发亮,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晃了眼,可试图再看,已被不受控制溢出的泪光蒙了眼。
水下的动作激烈,温热的水与手指一同挤进来,又退出去,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冲散了,每一下的感触都那么鲜明、那么热烈,抵着她的敏感处反复碾磨,一重赛过一重的刺激瓦解了她对自己身体的主导,她无力地搂着谢时颐的脖子,连抿紧嘴压低声音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摆弄,不时叫出声,嗓子哑了,都阻止不了呻吟和哭泣的音调,混乱而淫靡,到最后,她觉得自己都变成了水,随着波纹左右摇摆,不能自已。
她想她应该是晕了过去,眼里只剩下摇晃的影子,听到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待视野回复明晰,她已经在卧室沙发上了,披着浴袍,正抱着枕头趴在谢时颐腿上,而谢时颐则在给她吹头发。
头发还是全湿的,想来没过去多久,真的晕过去了么?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心想是不是该问问谢时颐,可偷偷瞥了眼,见谢时颐唇角挂着她很眼熟的、和奸诈关系很近的笑,她就立刻把这个念头收了起来,转而把脸埋进枕头里。
“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有什么想做的吗?”头顶传来谢时颐的声音,料想是刚刚的动作惊动到了对方,她便也懒得继续装睡,转过身把脸露出来,想了一会儿,最后却说:“没什么。”
倒也不是真的没什么,每次假期她都会出门旅行,眼下已有几个备选,但她不想说。
换做以前,不管谢时颐问什么,她都会说的,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想要什么,她都会如实回答,而谢时颐听后都会默默记在心里,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现在,说了倒像是别有用心似的。以及,她对浴室里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暂时不大想搭理谢时颐。
“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她干巴巴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票夹在她眼前一晃而过,里面是两张门票,印着她眼熟的logo。
“等等,这个!”她撑起身子,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票夹,手也伸了出去,想抓住那票夹,可谢时颐身子后仰,还刷地把票夹举高了,存心不给她。
她只顾盯着那两张票,也跟着直起身子,抬起手,竟是下意识想去抢,伸到到一半才猛地惊醒,红着脸收回手,随后发现谢时颐已被她推得躺倒,而她撑着谢时颐的肩膀跨坐在她腰上,身上的浴袍已这突然的动作敞开了些,差点要滑下来。
眼见谢时颐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了她胸口,她连忙拢紧浴袍,又瞥了眼那两张票,动了动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谢时颐被她忸怩的样子逗笑,将票夹举到她眼前晃了晃,问道:“要不要?”
听出谢时颐语气里的得意,她不禁抿了抿嘴,心里有一百个声音吵着让她有骨气一点,嘴上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要的……”
那是一场演唱会的门票,是她最喜欢的歌手,她已喜欢了十几年,只要对方开演唱会,但凡能买到票,她都要去现场的。这场在墨尔本,时间正好赶上休假,她一得知消息就想方设法去弄票,却都落了个空。
毕竟是国际巨星,座无虚席,一票难求。
谢时颐笑了笑,松开手,票夹落到了她手里,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弄票的?”
这事她从来没和谢时颐提过,因为知道小唐是谢时颐的人,也瞒着小唐,不知道谢时颐是从哪里知道的。
“看到消息时,就觉得你会想去啊。”谢时颐看了她一眼,倒像是她的问题有些不可理喻似的。
“哦……”她点了点头,垂下眼,收拢双手,扣紧了票夹。
票夹贴紧身子,刚好贴到了心脏附近,衣料之下,是如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