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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夜仗剑 第266节
    “长寿?”楼近辰心中猜想着。
    这时候,那个君来岛的岛主突然开口说道:“这样大家一起乱哄哄的看,法念交织,无法能得到细致的感受,不如一个个的来看,如何?”
    虽然他是问,但是显然是准备这样做,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便也就一个个来。
    楼近辰就站在竹霖的身边。
    只听她小声的问道:“恩公,你认得这上面的字吗?”
    楼近辰摇头,说道:“迷雾纪中,因为迷雾笼罩,交通不便,各国之间的文字、语言难通,所以那个时候的文字,没有统一,各有不同,种类繁多。”
    “恐怕即使是研究古文字的大家,亦不敢说自己能够通读一篇陌生的古文。”楼近辰说道。
    “恩公,我听说古文字之中,都蕴含浓烈的法性,极为神秘,甚至有人说,悟一字便能够得一法。”竹霖小声的说道。
    对于这一位恭敬的姑娘,楼近辰倒也不会讨厌。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古文字并不了解,更没有时间研究过,但到了他如今的境界,自然会有自己的领悟。
    当下便说道:“文字,本就是人们心意的表达,心意微妙,如风一样,如阳光,无形无定,随时变化,而化为文字的那一刻,则是确定的。”
    “所以,一个人书写的文字,必定是承载了他那一刻的心意的。”
    “也可以说是他书写下文字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意思才确定了,才存在。”
    楼近辰说着,自己心中都生出几分明悟之感,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由的想到了道德经,想到了量子。
    道德经说,能够说出来的,就不是真正的道。
    如果把自己的心意类比于道,这样一来,文字就是自己心意的某一刹那的样子。
    那么,再扩大一些,这整个天地呢?
    天地诸象,是否亦是如此?
    第292章 :借寿
    天地之间的诸象,如风、雨、雷电、云雾霜雪,山河星辰,是否都可称之为天地的文字与语言呢?
    他不由的轻吐了一口气,他觉得今日能有此明悟,便不枉此行。
    人们可以通过读别人写的文字,从而去了解这个人,那么人们也可以通过读这天地之间的各种‘象’,而了解或者接近这个天地呢?
    从而做到可以引天地之象为法。
    定性,壮灵,灵与意合而生法念,法念感应天地而生法术。
    这是楼近辰修行的基础逻辑。
    他又将法术的基本定式为‘感摄’。
    感摄虚空而成法,同时在这感摄的过程之中,又可壮灵,灵壮了,又需要进一步的定性。
    这就是一个修行循环。
    无论是哪一个修行流派,在他看来,法术都逃不过‘感摄’两个字。有时候人们会不了解某种法术,觉得神秘恐怖,只是因为不了解其法术原理罢了。
    在‘感摄’的法理之下,各种应用都只是‘术’,都只是手法而已。
    比如要将一块石头弄碎。
    有人可以慢慢的磨,有人会将之锤子砸碎,有人用火烧,或者叫人帮自己弄碎等,这所有的方式都是术,而真正的核心是,他能够见到那石头,自己能动手动嘴,并且有那个力量做到。
    ‘感’是感知外在的一切。而‘摄’又有‘引’‘御’‘召’‘请’‘束’之意,是一种法力的应用。
    此时他心生明悟,自然有了更深的体悟。
    法术的境界中,感摄之后,他一直想要再归纳总结一番,因为他觉得感摄这一法术境界描述,不足以概括接下来的法术境界。
    但是现在,他却想到了‘合象’两个字。
    因为他的心中的修行境界之,炼气化神之后是返虚,而返虚之后是合道,当他想到了合象之时,便觉得这是合道的最好的方向,合于天地诸象中的一种,便可窥视大道。
    因为在楼近辰的心中,‘象’便是天地的一种语言,通过合象,来应合天地,天地的另一个概念又可称之为道。
    可是在炼气化神与合道之间,还有一个境界是返虚,那这个返虚将对应什么法术境界呢?
    这一个法术境界一定是承接‘化神’与‘合道’的。
    他心中思索着。
    这时,突然有人说道:“王岛主,这些字我们可不认识几个,你家学渊源,传于迷雾时代,这玉板上的两个字你可认识?”
    大家很显然都觉得那玉板上的两个字才是最重要的。
    君来岛的岛主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不瞒诸位说,这两个字我也只认识一个。”
    “王岛主认识其中的一个,我们却一个都不认得,快快告诉我们,你知道的那个字是什么字。”有人捧场的说道。
    立即有人附和着。
    那君来岛的岛主看起来颇为享受这种期待与推崇,伸手摸了摸胡须,说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一个祭司像,在迷雾纪之中,祭司是地位极高的存在,他这衣服上的文字,应该是传承祭文,而玉板上的两个字则是关键。”
    “其中那上面那个字,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借’字。”
    “借?……”
    一时之间不少人的法念又都落在那玉板上的字上,细看那个神秘而复杂的‘借’字。
    而楼近辰也不例外,并且他心中不由的念道:“借寿?”
    “向谁借寿?”
    突然,他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就在他在心中念出‘借寿’两个字时,他的心声竟是在虚空里回荡。
    “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
    这声音形成了一层层迭加在一起的声音。
    这声音一开始还比较清晰,到后面仿佛成了呓语,成了一种泥沼般的污染,钻入人心中,变成了一种哀求,变成了一种乞讨。
    而又数遍之后,这种哀求与乞讨,便又成了一种强要。
    众人大惊,因为在这声浪之中,他们感觉自己要把自己的‘寿’给借出去。
    而那尊祭司像,在这‘借寿’的声音之中,它的身上开始有法光涌生。
    众人惊骇,在这一声声的‘借法’之中,竟是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感觉,他们的内心深处竟是无法压抑着那一股‘借寿’给人的冲动。
    他们不知道怎么拒绝,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东西,在将要被别人拿走之时,才惊醒,这是我的命!
    是我极为重要的东西,不能够借,但是此时却像是已经被别人抓在了手上,已经要拿走了。
    君来岛的岛主,心中惊骇无比,他研究了这么久,也没有过任何的让他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此时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修为比大家高一些,已经是第五境修为,也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似有东西在流失,在被别人拿走。
    他想要阻止,却像是抱着一团水,水从自己的指缝里流走,他想去抓,却无法抓握。
    他想要去毁去那个祭司像,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虚弱的,法念无法紧束,意识无法集中,也像是随着‘寿’一起被借走了一样。
    他勉强的祭起自己的‘碧海潮生珠’,珠上蓝光涌起,却法意微弱,飞在半空便已经无力的坠落。
    君来岛的岛主尚且如此,其他的人更是不堪,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当然也有人是盘坐着的,努力的想要收束住自己的意识,目的是想通过收束自身的意识而束住自己的寿。
    只是这全然是无用的。
    竹挺春也坐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并指立于胸前,腰间的青竹剑涌动着剑光,却刺不出去,就像是无力或是折翼的鸟,想飞起来,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站在楼近辰旁边的竹霖收束自己意志的同时,看向楼近辰,因为她知道自己旁边的是来自那片大陆的楼近辰,人称剑仙。
    楼近辰的威名,是那年一剑斩杀了自东海而来的墨九支后,才在这群岛之中引起轰动的。
    只有在海上生活的人,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到,那海沟里的墨九支有多么的恐怖与诡秘。
    而楼近辰当年就能够一剑将之斩杀,足见其强大,所以江州楼剑仙之名,便也在这群岛之中传遍了。
    只是她看到楼近辰时,却看到楼近辰同样的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
    她在与楼近辰相处的这一天里,从楼近辰的眼中看到都是无畏的,还有无所谓的神情,仿佛一切都不在意,这也与他的剑意很像,她觉得楼近辰的剑下,是什么都不重要,因为都一样,所以无所谓。
    但是现在楼近辰的眉头却是紧皱着的,像是正在努力,她想象是在和自己一样的努力约束自己的寿元不被借走。
    “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
    虚空里仿佛在回荡着‘借寿’两个字,这一句句的词之间相互重迭,又绵长,带着诡秘与恐怖。
    大家在这一刻的感知突然被不可抗拒的打开了,世界像是变成了黑的,他们都身处于黑暗之中,环绕着一个人。
    而那一个人似乎正从古老的封印之中醒来,原本僵硬的雕像之脸,正变的生动起来,那青黑的石面正在裂开,里面似有东西要破石像而出。
    这像是恶梦,却又是清醒的恶梦,大家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看着自己的‘寿元’被拿走。
    楼近辰也感觉到了自己寿元的流失。
    同时,他心中回荡着的‘借寿’两个字是最响的,如惊涛骇浪,仿佛那座祭司像能够知道这里谁最强。
    只是有些东西,在自己曾经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拿走时,想拒绝,想不给,却根本就无法阻止,因为原本的自己就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又如何阻止它离开呢?
    若是在修行太阴阴阳观想法之前,他一定是第一时间仗剑而起,只要将敌人立即杀了,那他的法术就会中断。
    但是现在他有了第二个选择,他在发现自己虽然紧束法念,寿元流逝的速度有减弱不少,但依然无法完全的紧束住时,他选择另一种方式。
    他完全的放松,放开的那一刹那,就有如大坝决堤一样,寿元狂泄,说是不惊不惧,那是骗人。
    毕竟泄的是自己寿元,是自己的命,所以他的眉头不自主的皱了起来。
    但是他稳住了自己的心念,法念虽松却不散,意识不乱,他整个人在这种惊惧之中,反而不可思议的放松了,越来越松,仿佛要与虚空融为一体。
    他整个人像是由实化虚了,像是不存在一样,我本虚无,无有一切,何来寿借。
    此时他的意识之中有两个若有若无的字意存在。
    “没有!”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中流逝的寿元在停止。
    竹霖看着自己身边的楼近辰慢慢的消失了,像是用水写的字,原本还清晰,却被雨水快速的淹没掉了。
    她心往下沉,暗想:“难道恩公也没有法子,所以逃离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