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众女人出了门,袁天下这才睁开了眼,徐徐看向对坐的张三斤,倒像是两人商量好一般。
这时候张三斤开门见山说道:“俺也许知道公子所说的那个奇异之物,但最好咱们都不要说出来,因为这个关乎天道,非是现如今公子与俺所能承载的!”袁天下“嗯”了一声,他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因而刚才也仅仅只说了东西代替。不过他此时心里除了袁馨之事,还心存一个疑惑,继而问道:“三斤,你可否老实告诉我,如今你已经是什么级别了?我曾听袁熙说过,那焦触的武功近乎冠绝涿郡,可是在你手里竟不到两合之敌!你之前说你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感觉自己变成了高手,所以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甚娴熟,因而你能打败那姓焦的,估摸着绝大部分只是用了蛮力而已,不然以你当时的愤怒,那个姓焦的很有可能一照面便
已经死透了,而你若不是因为嫂子一定也不会手下留情!”袁天下分析完,便又徐徐问道:“我说的可对么?”
张三斤徐徐的叹了口气:“公子好眼力,看来啥都瞒你不住。其实俺在那之后一段时间都处在迷茫中,直到后来我听了一个江湖传闻,我才大概明白了些!”
袁天下回道:“哦,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张三斤蹙眉道:“公子可能听说过高手入境?”
“啥?啥高手入境,入什么境?”袁天下同样也是蹙眉说道。“那看来公子对江湖中对高手的认知还不甚了解。”张三斤顿了顿,继而又道:“江湖曾传闻,在所谓的普通武人之上还存在有无数人都望而却步的三境,也许更
准确点说,很多武人甚至还并不知晓三境的名堂是什么!而且也只有到达真正的顶级高手才方才有资格入境。”
“哦,那什么是所谓的三境呢?”袁天下奇道。“所谓三境指的是,金刚、玄黄和羽化。而这三境每一个境又分为三界,金刚境分为金石界、刚魄界和怒目界,玄黄境分为玄天界、黄地界以及天地界,最后一个羽化境界是真的有意思,因为后世之人能达到这个高度的人少之又少,说是凤毛麟角都不为过,所以通常这个境界便不会再细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知晓这其中
的奥秘!”张三斤无意间看到袁天下冥思苦想,不由嘿嘿一笑说道:“公子,俺说的这些你该是都能领会的吧!”
袁天下点了点头,不过似乎有些疑惑,于是欣然问道:“三境之间又有何区别呢?”张三近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仰脖儿喝了,砸吧砸吧嘴,这才说道:“这么来说吧,若是三个境不细分界的话,可以有所比喻。比如金刚境通常是以武入境,而步入金刚境的武人身具有一层淡金之气,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近乎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练至臻化便能开山劈石,气魄山河,宛如金刚;拥有玄黄境的人会身具两层紫金之气,一身内里功夫至甄志纯,犹如江河之水,川流不息,能断江移海,意气风发,宛若谪仙;而荣登羽化境之人传说乃是能在昆仑墟羽化而登仙
,如果说玄黄镜是宛如谪仙,那么羽化境便是那真正的仙人了,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从此冯虚御风,飘然若世,遨游这广阔天地!”
“竟是有这般神奇?”袁天下忍不住的小声惊呼道。袁天下本来之前根本不会相信所谓的神仙鬼怪,可是经过昨日那件事之后,也不得不信,不然那蛟龙为何会未卜先知,而邺城却真的出了事?他甚至结合了义父田丰,师父侯老,还有梦境中相遇的自己的前世“虚无之身”所言,自己这一世还真没准就是那只可以翻天覆地,摘星揽月,颠倒乾坤的蛟龙!所以此时的袁天下
很是相信张三斤刚刚说的那番话。张三斤酒瘾似乎又上来了,此时又喝了一满杯,这才叹道:“可不是!俺一开始听闻这些比公子你的反应大的多了!谁能想到在武学之上,还有这么一部分人的存在!而且俺还听说,据说入境是有很大的苛求的,因为每个顶尖的高手都身负着气运,而我华夏之地共存有十份气运,每份气运则代表着一个人。若是俺那朋友没有骗俺的话,照他之意气运是以百年为限,不出意外每隔百年便会有十人可入境。不过也许偶尔人数会少些,但会至少存有一人,那便是当今的天子,身负九
天真龙气运,甚至有传言说天子龙云一运可抵数十,所以有时入境之人也会多一些,远远超出十人之数!”
“这般说来那献帝刘协岂不就是身负九龙气运之人么?他便是占着那十份气运最大的那一份?”袁天下问。
张三斤点了点头。
“莫不是你小子已经入了境?金刚还是玄黄?”袁天下又急道。张三斤挠了挠头,似乎有了一丝之前羞涩的影子,继而淡然说道:“公子,俺其实也就才刚刚好侥幸踏入了那个入境的门槛,不过境界应该不高,俺觉得应该便是金刚境的第一界金石界!而之前那个姓焦的还没有那个资格,或者说相差还深远,所以就算是十个他,百个他与俺来战,都完全不是俺的对手!若是按照高手榜排下来最多只能算作二流武夫,通俗一点说也就是比常人能打一些,抗打一些罢了。对了,之前有幸还与袁熙身边的那四个护卫打了一架,他们应该也都是在二
流上下。”“噗,你小子倒是挺能打,咋啥时候又和那四兄弟较上劲了?难不成他们真的准备捉你来着?”袁天下打趣的说完,忽然心生疑虑,暗道不对,于是继而朝眼前的
秃顶大汉又道:“可是三斤,我好像并没有没看到你身上说的那什么淡金之气啊!”“嘿嘿,公子好眼力,那个家伙不问青红皂白便来寻俺的麻烦,但似乎也并不是为了给焦触报仇,而是那袁熙想要见俺罢了。至于淡金之气啊,其实它可以有两种
状态,一种就是外放,一般的行武之人都能瞧见,另一种便是内敛,把气体收在体内,外人便会见不到了。”张三斤顿了顿,又酌了一满杯美酒,方才又道:“就比如今日晨间公子吸收的那团乌青之气,其实大体之上与按这个差不多,只不过按这个是自己身为金刚境而自身附带的内劲,而公子那个乃是外力逼入公子体内的内劲,若是一直存留在公子体内对公子不利,而若是炼化于它则可以淬炼公子体魄,也能为公子日后入境做
个铺垫!”袁天下“哦”了一声,好像是有些明白了。但是以自己目前的情形,还能入境么,自己的前世不过是一条蛟龙罢了!想到此间,袁天下又不能全盘告知于张三斤,
不免有些泄气,愣愣的透过窗子凝望屋外湛蓝的天空。虽然说袁天下聪颖灵敏,但其实偶尔也是一根筋,他也许并不在意那蛟龙所说的虚无之身,其实说的便是他前世的幻化之体,他的真身乃是真正到得羽化之境在
昆仑虚羽化而登仙的仙体之人,不过这都只是后话罢了!倒是张三斤此时突然发现了袁天下此时的异样,以为袁天下又想到了袁馨成婚那件事,于是开口劝道:“公子,你不是说早在八日之前袁熙便已经出发回去了么,
俺估摸着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早就到了邺城也对,也许他已然把这件婚事阻拦下来了也说不定!”袁天下回过神来,静静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希冀如此,但他更是知道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此时的袁馨和小环已然都遭受那袁综的毒手失了身子,被囚禁起来,然后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二人为伴整日以泪洗面无奈孤苦的模样!他面部的表情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自诩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是如
今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与那废柴有何异?“公子,这个事吧,你也别过分自责了,你远在万里之外,却又如何能知道邺城发生的事?这笔账就算要清,也要算到那袁综还有那袁尚一系的头上,不是有他母亲刘氏那个害人的婆娘么?故人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公子你若是仍旧不放心,那三斤便与你即刻同往邺城而去,你看可好?”张三斤明眼看出此时的公子眼神中蕴含的那种忧伤,那是一种来自于内心深深的自责与愧歉,就如同自己那时候没能在父母身边,父母枉死狱中,虽然说自己如今看的开了,不过这件
事却一直深埋在内心深处,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袁天下缓缓站起身,有些感激的拍了拍张三斤的肩膀,不过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袁天下很清楚如果此去邺城,就算是凭借张三斤金刚境之力勉强救出袁馨以及小环,但其他的祸事便会接踵而来。自己的官位丢了事小,关键更多的是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包括自己的义父冀州别驾田丰,也许会贬官;自己的兄弟很有可能会马上继任幽州牧的袁熙,也许再没有机会角逐袁家未来归属;还有
与自己联姻中山无极县甄家以及涿郡涿县卢家,也许会被打压而衰败;甚至于自己举荐的那几位青年才俊,很可能也会立即下马。
所谓牵扯之广,牵扯之多,此番细细想来,若是真的一时脑热去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若是这些前面好不容易筑的基石都没了,那自己还何谈济世的初衷,何谈对侯老、耿老他们的承诺,何谈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宏伟目标?说真的,此时的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而是早已身在这个以当今天下为赌注的棋局之中,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一招不慎,下一刻很可能便是会全盘皆
输!他袁天下不能做一个如此自私且不负责任之人!张三斤点点头,刚才的一席话其实也算是反激将,若直接说不去,也许公子因为难以割舍那段感情而为了爱甘愿抛弃这一切,那么俺张三斤便陪着他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走一遭。当然,若是公子能盘然醒悟,悬崖勒马,那自是更好!因为张三斤知道公子此番乃是做大事的人,经历过此番的挫折,也许后来也会更加坚韧。那么跟随着他,一定能够出人头地,造福百姓。虽说不是扬名立万,但却也想着光宗耀祖,因而如今平天下的这种大事,才是重中之重,最最关键的!所以
,不管是于公于私,张三斤其实都是不希望公子头脑一热便带着自己赶赴万里之地的。日头正是浓烈,倾泻在万物之上,虽然由于太过灼热使万千活物缺失了水份,但却也给他们带去了光明和生机。袁天下立在窗边,透过窗外老梧桐的枝叶遮挡的
缝隙望向那金光灿灿的太阳,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也许此时的隐忍便是为了今后更好的活着,也为了身后那个远大的目标!此时在那细细的树梢,分明有一只漆黑如墨的蝉停留在其间,似乎在做着是什么很是要紧的事。而袁天下瞧得仔细,那是一只雌蝉,此时它正在把体内的虫卵一
粒一粒的产在枝窍之上,一颗颗极为细小的颗粒便应运而生,而在他的眼中却是那么清晰。身为历史老师,袁天下自是知道在古代,蝉本是高洁的象征,尤其《史记》中提到:“蝉蜕于浊秽,而浮游尘埃之外。”端的是认为蝉为成虫之前一直生活在污泥浊水的土壤之中,等到脱壳羽化为蝉时,飞到高高的树上,却又只饮树叶的露水,正可谓出污泥而不染,高洁如丝,又能羽化而起,象征着重生,故而其备受古
人推崇。袁天下不由寄情于景,竟是暂时忘掉了之前的断情忧伤。忍不住便想要抒发一下情感,顺道卖弄一下文采,于是翩然而吟道:“垂緌[rui]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