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她就愣了。
    快递员手里捧着一大捧开得正好的玫瑰。
    所有人都朝顾岚看过去，顾岚张大了嘴，看见快递员走过来，将花递给她：“麻烦您签收一下。”
    顾岚茫然签了字，接过玫瑰，低头就看见花上夹杂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顾岚小姐
    愿今天的你
    盛开如归玫瑰
    秦修然敬上
    她第一次收花，还是这么显眼，这么浮夸的一大捧，虚荣心瞬间爆满。
    周边同事起哄起来，顾岚轻咳一声，故作威严和大家开玩笑：“贱内虚荣，见谅。”
    一听顾岚这么说，大家笑得更厉害，顾岚这时候才发现快递员正举着手机对着她。
    顾岚一愣，赶紧警觉开口：“唉唉唉！你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快递员赶紧解释，“秦先生说要把您收到花的第一反应录下来给他。”
    说着，快递员当着顾岚的面把视频发送给了陶然的微信，随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顾小姐，祝您生活愉快，记得给一个五星好评，再见。”
    说完，快递员拿着签收单，头也不回离开。
    顾岚愣了片刻后，就听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把花一放，赶紧拿起手机，就看秦修然的微信里跳出了她说“贱内”的视频。
    随后是秦修然的问号。
    “？？？”
    顾岚赶紧讨好回复：“>，<亲爱的你想我了啊？”
    秦修然不吃她这套，直接强调重点：“贱内？”
    顾岚拿着手机，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回复：“女人嘛，在外面总要点面子的，理解一下。”
    秦修然：“……”
    顾岚：“（讨好）”
    秦修然：“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顾岚：“这也算开眼看世界的过程吧，你以前就是眼界太窄，以后多和我处处，能对世界有更深层次了解。”
    秦修然：“你也真敢说。”
    顾岚：“我对事实，总是怀以殉道者的勇气。”
    秦修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废话，居然就觉得分外有趣。
    陶然带着福叔敲开秦修然办公室时，入眼就看见秦修然正在像个重度网瘾少年一样快速敲打手机，脸上还洋溢着完全克制不住的幸福笑容。
    “少爷……”
    陶然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看着秦修然。
    秦修然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机，坐直身子，故作镇定：“你进来为什么不提前敲门？”
    陶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明明之前已经提前敲过门了，秦修然没听到吗？
    但他不敢忤逆秦修然的话，只能顺着秦修然的话点头，诚恳道歉：“是我的错，没让少爷听到敲门声，下次我带着锣过来。”
    秦修然：“……”
    这话怎么听上去阴阳怪气的？
    “不必了，”秦修然看了一眼陶然身后的福叔，决定不和陶然纠结下去，“我们暂时还没有上市的想法。锣先不用带过来。福叔，”秦修然直击重点，转头看向福叔，“您怎么来了？”
    “这样，”福叔双手放在前方，微微行礼，“老爷让我来帮孙少爷搬一下办公室，以后少爷要回去休养，您是秦氏集团总经理，理应换到顶楼的办公室，老爷担心事情可能会有些多，所以让我来给您帮忙。”
    顶楼是秦江河的办公室，也是整个秦氏集团实际操控者的办公室。之前是秦建清一直在里面办公，后来秦建清生病，就暂时借给了秦江河。
    听福叔的话，秦修然便明白爷爷可能是担心他爸不配合，特意让福叔过来坐镇。
    福叔是秦家的老人，跟了秦建清一辈子，在秦家颇有威望，哪怕是秦江河，在福叔面前都要让上三分。
    秦修然站起来，恭敬开口：“那劳烦福叔了。”
    “孙少爷先清理一下东西，等一会儿我们一起上去。”
    秦修然点点头，让陶然进来，快速整理好东西后，便跟着福叔一起走了出去。
    他这一层是秦氏专门科技投资的子公司的办公地点，员工目送他出去，等秦修然走到电梯间，就看见电梯间已经站了两排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看见秦修然出来，保镖和搬运东西的工作人员先乘坐另一部电梯陆续离开，福叔帮秦修然按了董事长专用电梯，等了片刻后，领着秦修然进去，直奔顶层。
    秦修然看着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仿佛是权力的更迭，他想了想，终于开口：“爷爷身体还好吗？”
    “老爷身体康健，孙少爷放心。”
    福叔说话滴水不漏，秦修然微微皱眉：“那爷爷为什么……”
    “到了。”
    电梯到达，福叔把秦修然那句“为什么这么急”的话打断。
    秦修然跟着福叔走出电梯，看见所有人已经在等待他，福叔转头看向秦修然：“孙少爷，请。”
    秦修然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点了点头，便领着所有人上前。
    一行人到达办公室门口，隐约听见秦江河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这个项目我说过了不批，地热能有几个钱？搞这种项目就是浪费金钱！多拿几块地……”
    话没说完，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秦江河愣了愣，随后扬声：“进来。”
    说着，陶然就替秦修然开了门，秦修然领着端着他所有需要搬家的员工走进去，笑着开口：“秦总。”
    秦江河看着秦修然和他带着的人，眼里带了警惕：“你这是做什么？”
    “昨天爷爷说了，二弟需要人照顾，您年纪大了，还是去回去好好照顾儿子，休养身心，以后秦氏总经理的位置，就由我来替您分忧。”
    秦修然说得极有礼貌，面上笑意真诚，秦江河面色骤变，急喝：“你爷爷老糊涂了，他的话你也听？！你们一群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
    说着，秦江河抬手拿起电话：“喂，保安……”
    话音未落，秦修然将手按在了座机上，切断了秦江河的通话。
    秦江河愤怒抬头，看见秦修然冰冷的眼神：“这不是你的办公室，你该出去了。”
    “胡说八道！”秦江河怒骂，“董事会……”
    “昨晚老爷已经找董事会召开过视频会议。”
    福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拿着文件，领着人走进来，温和看着秦江河：“少爷，总经理变更的决议已经得到了董事会同意，文件在这里。”
    秦江河听到这话，急急冲向前方，一把抓过福叔手里的文件，迅速看完后，抬头看向福叔，不可置信道：“我爹就打算把公司交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把东西放那儿。”
    秦修然完全没有搭理秦江河，开始吩咐人：“我的文件放这个柜。”
    “停下！”秦江河愤怒出声，看着正准备放文件的人，“这是我的办公室，我看谁敢动？！”
    所有人不敢动弹，纷纷看向秦修然，秦修然靠在桌边，低头看着手中雕刻着反复花纹的打火机，反复开合，淡道：“半个小时内收拾好，我要准备工作了。”
    “秦修然！”
    秦江河一听这话，当即朝着秦修然扑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拳。
    秦修然一把抓住秦江河的手，冷眼看向他：“秦总，你确定要动手？”
    秦修然的手很稳，和奋力挥拳的秦江河相比，仿佛是一个大人抓着一个孩子。
    秦江河喘息着看着秦修然的眼睛，他清晰意识到，他老了。
    所有人看着父子对峙，秦修然提醒：“继续干。”
    听到这话，陶然立刻反应过来，开始领着人收拾办公室。
    秦江河盯着秦修然，好久，他咬牙开口：“秦修然，我是你爹。”
    “秦总，”秦修然听到这个称呼，笑容里带了几分嘲讽，“在商言商，在这里，哪儿来什么父子？而且，”秦修然微微俯身，靠在秦江河耳侧，“当我爹，你配吗？”
    “秦修然！”
    秦江河奋力一扑，秦修然猛地将他甩出去。
    秦江河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在地，好在旁边还有两个方才陪着他说话的员工赶紧过来扶住他，才让他没有摔倒地上，变得更加狼狈。
    福叔领着人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带了些许不忍。
    秦江河被下属扶着，缓了片刻，才不可置信回头：“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说着，秦江河猛地起身，一把推开属下：“秦修然，你为了钱是脸都不要了！连老子都打！你以为秦家是你的了？我告诉你，你是我儿子，你就永远只能在我下面！你爷爷糊涂一阵子你以为他糊涂一辈子？秦家的家业，你吞得下来吗！”
    “吞不吞得下，不劳您费心。”秦修然抬起头，笑了笑，“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您没有吞下的机会了。”
    秦江河说不出话，他盯着秦修然，好久，才开口：“你是回来报复我的是吧？”
    秦修然保持微笑，提醒：“您该走了，我还得工作。”
    “我知道，”秦江河点着头后退，“你就是故意回来报复我的，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想让我后悔。我告诉我不会后悔，我不要你，我不要你妈，这件事一辈子都不后悔！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妈生了你！你该死！”
    “少爷！”
    听秦江河说得严重，福叔上前一步，拉住格外激动的秦江河：“您太过了。”
    “过？我哪里过？”秦江河一把甩开福叔，“我过的是当年让他生下来，当初没一把掐死他！”
    “秦江河，”听着这话，秦修然唤了他一声，秦江河回头，就看秦修然仿佛是看小丑一样看着他，“不是你不要我们，是我妈和我，不要你。是我妈当年选择了股份，不要和你的婚姻。我当年可以留下，但选择去美国，也是因为不想见你这种父亲。但有一点你说对了。”
    秦修然把打火机放在桌面，靠在桌子上，笑着开口：“你不该把我生下来，生我下来，你命不好。”
    “好好，”秦江河点着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爷爷，找你爷爷问清楚，是不是秦家就是你的了！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
    说着，秦江河转过身，拉开门，摔门离开。
    等秦江河走出大门，秦修然转头看向福叔，真诚开口：“福叔，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