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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礼,这是最后一次。
    再次回到京城,风景未曾改变,然而心态却不似从前。
    将崔雨凝送到公主府后门处,岱钦对崔雨凝吩咐道:“不管能不能把宋承礼带出来,亥时之前,你都必须要出来,巴图尔会在这里等你,明白了吗?”
    “你明明人在云州,为何会对京中之事了如指掌?”崔雨凝换上了与府上侍女相同的衣衫后,越发觉得岱钦目的不纯。
    然而她必须要见宋玠这一面,就算这是一个陷阱,她也只能跳下去了。
    偌大的公主府内,空旷无人,崔雨凝从后门潜入,正在思考该去哪里寻找宋玠之时,忽然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宋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宋玠也显然怔住了。
    他将她拉到了一片假山石中,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还有那张熟悉的脸庞,崔雨凝觉得自己嗓子口热热的,她的心也好像裂开了一个口子,温热的情绪从心口涌出,在她的胸腔内蔓延。
    “我是来带你走的。”她仰着头看他,“宋玠,我知道你当初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跟我走,离开这里。”
    原本以为,会很顺利地带他离开,谁知道宋玠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甩开了她拉住他衣袖的手:“如果我想去哪里,还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我。”
    “你、你这话是何意?”崔雨凝不解,岱钦分明告诉她,宋玠被软禁在公主府,哪里也不能去,为何他却说出这番话?
    “不管你怎么进来的,还是快些离开吧。”宋玠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说道:“公主心中本就介怀你我从前之事,若是她知道了,少不了又要来找我闹。”
    他说话时语气十分淡漠,崔雨凝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委屈,她喊住他:“宋玠,那你说清楚,你我从前,又是什么事?”
    原本宋玠已经转身,他今夜与五皇子相约,谁料崔雨凝竟会突然出现,稍稍一联系,就不难猜出,此事是出自谁的手笔。
    好一个岱钦,趁着澧朝内部动乱,煽动舆论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崔雨凝搅合进来,宋玠恨不能亲自教训他一顿,然而此刻,也只能在崔雨凝面前故作镇定。
    他生死未卜,决不能把她再牵连进来了。
    想到此处,宋玠忽然回过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凝视了片刻之后,温热的嘴唇贴上了她。
    他亲吻她的时候,嘴唇是微微颤抖的,崔雨凝能够感觉得到他也很紧张,一吻落下时,这一年所有的委屈、担心与不甘,统统涌上心头,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第一次认真地回吻他。
    他们的唇舌相互纠缠,绵延的相思在口中交换。
    直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时,才舍得松开对方,崔雨凝轻轻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心跳,忽然捧着他的脸:“承礼,我们走吧。”
    宋玠从温柔的缠绵中清醒过来,他扶着她的肩头,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她:“走去哪?我从前没教过你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崔雨凝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心里有股怪异感,然而她只当宋玠又是在和她玩笑,回道:“去哪里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不可以吗?”
    宋玠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恨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她走了。
    就像她说的,去哪里都好。
    可是,他还有没有做完的事,又怎能真的一走了之?
    “你今年多大?十七,还是十八?”宋玠朗声大笑,“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可爱,竟叫我又有些动心了。”
    这话听着更加怪异,崔雨凝渐渐察觉出有些不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玠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小姑娘,如果你是来找我重温旧梦的,我很欢迎,但若是你还想要其他,那么,恕不奉陪。”
    崔雨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承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玠点点头:“论辈分,你应当喊我一声宋叔叔,这样对长辈直呼其名,不太礼貌。”
    想了想,他凑近了她,咬着她耳朵笑道:“乱了辈分的事,在床上做就行了。”
    崔雨凝的心从最初的热切,到现在如坠深渊,然后一点一点被他这无情的话语冰冻。
    可是她仍旧不信邪,执拗地看着宋玠的眼睛,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绽,她咬着牙:“宋承礼,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说的这些,是真心话吗?”
    “真心?”宋玠又笑了,“当然真心。”
    “今晚不行,公主一会儿就会回来,如果你在京城多留几日,不如明日我去找你,我在京郊有一处宅院,你可以……”
    啪地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崔雨凝受够了他的羞辱,本以为自己一定又要哭出来了,但看着他那副嬉笑着的模样,硬是把眼泪咽了回去。
    她的指尖还在轻颤,那一巴掌用尽了力气。
    “宋承礼,这是最后一次。”她的嗓子哽咽,“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
    宋玠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他紧紧握着的拳头这才松开,掌心已经有清晰可见的血痕。
    若不是用尽力气阻止自己,他真怕自己就这样跟着她走了。
    ***
    今晚的宋玠脸色很深沉,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片红痕,五皇子替他斟好茶,打趣道:“善柔下手真狠,连自己夫君也舍得打。”
    毕竟除了公主,又有谁能够对宋玠动手呢?
    “不是,今晚我见到了崔家姑娘。”宋玠沉默了半晌,头一次对着别人宣泄心事,“从前求着她说的话,今日都听到了,只是我却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回答。”
    五皇子无奈地摇摇头:“谁能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先帝在时,虽说不上国富民强,倒也是天下太平,他的皇兄即位之后,苛政暴政,偏听偏信,将朝堂折腾的乌烟瘴气。
    宋玠无奈地笑笑:“恨我,便也是记挂着我,她年纪小,还有许多许多年可以好好活,我若能被她记挂好多年,九泉之下也不孤单。”
    五皇子想起其他几个莫名惨死的兄弟,长叹一口气:“承礼,你亦是受了许多苦,那阿芙蓉的依赖性极强,曾经我都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不说这些了。”宋玠轻啜一口杯中茶,“多亏了西戎太子在此时攻占云州城,让我们得以借机调兵遣将而未引人怀疑,有西戎战事作掩护,行动顺畅了不少。”
    五皇子点点头,逼宫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不如太子那么残忍,可以对自己的手足痛下杀手,成王败寇的道理谁都懂,可是真要下手去做,还是有些迟疑。
    “承礼,他毕竟是我的兄长……”
    宋玠放下茶盏,他如何不知道五皇子的个性,笑着看向他:“所以,不用五皇子亲自动手,到了那日,臣会替你解决这个烦恼。”
    生于诗礼传世的宋家,天下太平之时,他无需劳作,亦可享受钟鸣鼎食,如今局势动荡,朝臣人人自危,百姓苦不堪言,他又如何能够为了一己私情而置天下于不顾?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他的小姑娘,亦是这其中的沧海一粟,五皇子仁厚,此番若能够夺位成功,必然不会像新帝这样残酷暴虐。
    假如真的不能守着她过完一生,那他就送她平安顺遂的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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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悲伤的老宋,终于明白这世上很多东西是他无法掌控的。
    妹妹伤透了心,后面要追妻火葬场┑( ̄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