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直到下一次，下一次时，我们会有足够的祭品，她们会生下来的那些健康的孩子。”
    戴岚山说：“顺从的羊群迟早会被收割……”
    没有人听，没有人在乎。
    江辞闻到了他们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恶臭味，他们的灵魂飘荡在头顶上形成了绿色朦胧的一团，仿佛他轻轻的一口气都能吹灭。
    小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轻轻地蹭了蹭他。
    “妈妈，不要生气，小鹿去把他们吃掉吧，只留下一些妈妈喜欢的人类。”
    江辞已经不生气了，他甚至十分的平静，他说：“不用了，小鹿。”
    妮妮的大眼睛看着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修格斯已经从远处的天边涌过来了，它的身体下面就像是放大了无双倍的蜗牛，紧紧地贴合在那些建筑上，被它爬过的地方都是异常的光滑，带着奇异的反光。
    人类就是笼养的鹌鹑，无处可逃。
    戴岚山抬起了头，唐洛珠从远处和他对视，月兽在她的身边挤成了灰白的一团。
    她笑了笑，说道：“你们输了。”
    江辞也偏头看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之下，唐洛珠呆滞了一秒，然后她的面容瞬间变得漆黑，成了一个没有皮肤的长条怪物。
    她的灵魂试图挣脱束缚向江辞飘来，但是她的身体却在最后一刻阻碍了它，让她抓住机会落进一个缝隙消失不见了。
    小鹿动了动脑袋，叫他的声音不再是可爱的童声：“妈妈？”
    江辞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有人在呼唤我。”
    作者有话要说：
    黑法老：“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正在欣赏老婆的洛兹：“啊？有吗？”
    第132章
    江辞曾经在梦中的时候感受过信徒的呼唤，上次和潘先生一起聊天时，在喝掉了潘神的果酒后，他回到了那个漂浮的彩色花园中，在那里他第一次看到了无数信徒对他的呼唤。
    但是他现在的感觉和那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上次他感觉到的是一种不受他控制的旁观者视角，但是现在他却是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向他祈祷，祈求他的注视。
    一些痛苦的扭曲的灵魂叫出来了代表他名字的音节，他能听到她们的声音，也能感受她们的想法，甚至都能闻到她们灵魂的香味，他现在好像用的不是人类的嗅觉。
    人类的灵魂在他眼里变得很好吃，痛苦让他们的灵魂表面变得柔软，好像轻轻一抿，就会像冰淇淋一样在他嘴里化开。
    同时他也看到了一些人类的灵魂被修格斯打上了标记，在他们灵魂里面有一些黑黑的东西，那是修格斯在用恐惧催熟那些灵魂，把那些灵魂变成“烂熟”的更好入口的样子。
    江辞的眼睛变得深远了，他的视线从一些人的身上滑过时，那些人类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惨叫就停止了，灵魂也从内到外都凝固了起来。
    “妈妈，你想亲自抓住它吗？”
    小鹿说话的方式变成了昆虫一样，它用自己的后足摩擦着腹部某些区域上的细密刻纹，发出了难听的嘶鸣。
    江辞微微颔首，说道：“最后解决它。”
    “好的，妈妈～我会帮你看好它的～”
    小鹿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它说完了以后，身体就突然变大了，它趴在了这栋楼的外面，直接占据了两条街道。
    它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小山一样拦在了修格斯的面前，并且还紧紧地看着它，对它的身体垂涎欲滴。
    不过这只修格斯聪明得多，它在被小鹿拦住了以后，并没有选择和它起冲突，而是选择了调转方向，从另一个角度往人群中靠了过来。
    因为小鹿的出现，下面人群的声音暂停了一瞬，但是在看到他们的神在继续向他们靠过来的时候，他们又重新激动了起来。
    “神，我们为您准备了祭品。”
    “祭品，我们为您带来了祭品，请享用！”
    “就在房子里！”
    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神并不是真的神，也知道修格斯对他们是怀着恶意的，但是这一切在他们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它的时候，都不重要了起来。
    人类是一种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就像是那首诗说的，“我们可以生活在温暖的黑暗中，只需要有肥沃的草场。”
    自我安慰以后，他们还是选择顺从地活下来，接受它的圈养。
    戴岚山走到了江辞的身边，他看着下面猩红着眼睛的如同魔物一般的人类，对着他问道：“江老板，你会怀疑自己吗？怀疑自己做得正不正确，值不值得。”
    江辞：“不会，只要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就不会怀疑。”
    他转头看着戴岚山，他发现戴岚山的脸已经有了一种银色金属的质感，不再像是人类的皮肤。
    “戴所长，你在怀疑吗？特管局成立这么多年，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现在开始怀疑了吗？”
    戴岚山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的一只眼睛里发出了淡淡的蓝光。
    他淡淡地说道：“江老板，我从“门”那里看过无数种人类的未来，那些未来全都是人类失败的结局。我试图改变，我也确实改变了很多……但是现在我在想，或许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个结局，人类的未来就只有一个终点站，而不管走那一条路，到达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已经改变了。”江辞说。
    戴岚山：“我会死在这里，特管局会失控，然后再一次重复……”
    “不会，你肯定不会死在这里。”
    江辞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轻松语气对着戴岚山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未来会和谁在一起呢，我个人比较看好你亲手养大的小狼狗李屹舟。”
    “至于那些人，虽然我觉得他们中间是有一些人不太值得救，但是总还有一些人是值得的，你的下属，那些孕妇，还有那些在角落里坚持的人。”
    戴岚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多了一些表情，看起来生动了很多，他低声说道：“确实。”
    江辞伸出了一只手，手指围着修格斯的身体轮廓画了一个圈，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况且，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吧？是不是，妮妮？”
    妮妮也跟着点了点头，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说道：“他们好坏，妮妮也生气了！”
    他只用一只手就抱住了妮妮，就好像抱着一捧花。
    而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也像是一捧花，她的脑袋上长出了很多细细的枝丫，并且在枝丫上还开了一串一串的小白花，花与花中间只有极少的几片叶子，繁茂的白花让枝丫看起来就像是挂满了白雪。
    她也变得更加依恋江辞，她抱紧了江辞的脖子，柔软的花瓣蹭在了他的脸上。
    江辞低头认真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原来是梨花。”
    妮妮对着他眨了眨眼，说道：“哥哥，我看起来像不像花仙子？”
    “很可爱，像小精灵。”
    妮妮最后在他的怀里变成了一截开满梨花的树枝，江辞拿着她从楼上跳了下去，小鹿从下面伸出了一截白色的肢体将他稳稳地接住了。
    江辞站在外面对着戴岚山说道：“我会解决掉它。戴所长，你不会死，也不需要怀疑自己。”
    然后没等戴岚山回话，他就被小鹿带着离开了。
    江辞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在升高，再放大，人类视线的角度只有面前的一小部分，而他现在就像是站在另一层空间，三百六十度扫视着这个空间一样。
    包裹 r 市的这个空间是圆形的，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气泡，气泡内部的下半部分充满了黑色的泥土，泥土的表面上伫立着人类的建筑物，而那个修格斯就像是一块黑色的口香糖一样，趴在空间的上半部分。
    江辞能看到自己周围的星空，也能看到盘踞在这个空间外面的洛兹的黑影。
    他身边的那些星星现在在他的眼睛里看起来就像是可口的糖球，他能从空气中、从光中、甚至从黑暗中从吸取能量，生物的灵魂只能算得上可口的点心，毕竟和星球相比，它们的能量太微小了。
    他没有意识的，或者说意识不重要，他的思想是淡漠的，是混乱无序的，他只是把一丁点微小的注意力放在了修格斯身上，甚至不用他亲手把它从这个空间剥离，那一只修格斯的身体就瞬间变成了木头，然后下一秒就成了一些木头碎片。
    整个 r 市宁静得毛骨悚然，只有一些植物生长的声音，污秽的地上冒出了青色的小草，墙上的缝隙也钻出了一些树木的枝条。
    一些人类感受到祂了，他们平静地闭上眼，最后变成了一些木雕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孕妇正在闭眼祈祷，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阵冰凉，她猛地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变成了木头，上面还有几片青翠的树叶。
    她没有惊慌，只是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哭又笑了起来。
    “成功了，我成功了，祂听到我的祈祷了，我们活了，我们都会活下去的，我们的宝宝也会活下去的！”
    王雁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双木头做成的双手，声音微不可闻：“这位可真是仁慈。”
    戴岚山也抬头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木头碎片，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果然是美妙的安魂曲。”
    “安魂曲！”
    云市的李屹舟也揪着方高卓的领子同时叫了出来。
    方高卓脸上裂开了两道大口子，他对着李屹舟叫道：“安魂曲，江辞，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吗！？”
    江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多响亮，但是他的称号确实已经传遍了。
    一些生物是因为小鹿的原因知道了他的名字的，如果能得到安魂曲、灵魂安息者的回应，在被小鹿看上的时候很可能会被放过。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报丧人教会对着江辞的推崇，报丧人的背后是银医生，银医生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是医术确实一流，然后就导致不少生物都知道了一个事实，信仰安魂曲可以提高召唤银医生的几率，如果好运的话，可能还能获得它们的友谊。
    李屹舟眉头紧皱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一把把他推开，他脸上暴躁得像是马上要拿刀出去砍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江辞不是还没成为安魂曲吗？为什么会有安魂曲的力量！”
    方高卓：“但是安魂曲就是他啊！和他什么时候成为安魂曲有什么关系？啊，多美妙啊，是我灵魂向往的永恒寂静。”
    陈曦在他们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说着：“李局长，我们联系上 r 市了。”
    李屹舟：“……戴岚山？”
    陈曦：“戴所长也联系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李屹舟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
    洛兹看到笼罩 r 市的空间被江辞戳破了以后，也在黑暗中站起了身，他的身下那些延伸进未知地方的庞大身体也全都缩进了他那副人类的皮囊里。
    他的面容英俊极了，漆黑的卷发、深邃的眼瞳、鲜红的嘴唇……他看起来就是人类在大理石上雕刻出来的最完美的躯体，完美到可怖。
    他虽然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但是张开嘴却说道：“终于结束了，我先回去做饭了。”
    第133章
    说完了，他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几乎是一毫秒都不想在这里多留。
    黑法老的金色王冠发出了一道闪闪的光芒，祂转头对着潘先生说道：“祂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