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筝那么多年的好友,现在她出了这档子事,秦时然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如果宋筝真的去了,沉娆该怎么办?
宋筝是为了救她而死的,这将会是沉娆心中一辈子的愧疚,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宋筝?
如果宋筝活下来了。
那么,秦时然是不是会成为在叁人纠缠关系中要出局的那个人?
沉娆那么重情谊的一个人,只要宋筝在这件事情的基础上稍稍动点心机,她被完全取缔也不是不可能。
手术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秦时然劝了几次,沉娆也不愿意离开
漫长的七小时过后,秦时然因为过于疲倦,但又因为强迫自己不能睡,混沌的大脑为了保持清醒甚至开始了胡思乱想。
她甚至恶毒地揣测,这会不会又是宋筝使出来的一个诡计,要将沉娆从自己身边彻底夺走。
当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秦时然一激灵,冷汗浸湿后背,困意尽数褪散。
“娆娆,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看着,等手术结束后,我第一时间去告诉你。”
沉娆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她太长时间没有喝水了,此刻嘴唇脱皮泛白,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那我们就在门口等着。”
十指相扣的手收紧了,随后又分开,秦时然从脚边的袋子里拿了瓶水,拧开,哄着。
“娆娆乖,喝点水吧。”
沉娆这次倒是很乖地接过了水,喝了一小口,两颊鼓鼓的,不一会儿便平整了,她将水瓶还给秦时然。
秦时然拧好瓶盖后,将水放回了原处,拍拍沉娆的肩膀,抚着她的头往自己肩上靠。
“在我身上靠一会儿吧,也累了。”
沉娆没有拒绝,侧靠在秦时然肩上,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望着反光的冷白瓷砖地板,任何细微的响声都会惊扰她紧绷又脆弱的神经。
她的一举一动,秦时然都看在眼里,良久,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盖上了沉娆的眼。
在寂静单调又漫长的黑暗中,沉娆一时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她就这样望向那一片黑色,任时间流逝。
十小时过后,手术室厚重的大门”唰”地一下便打开了,靠在秦时然肩上的沉娆也”唰”地一下睁开了眼,身体比意识更快地站了起身。
她起得太猛,又因为没有休息,有些低血糖,眼前便一片昏黑,身形一个踉跄,还是秦时然扶住了她。
“医生,她,她怎么样!”
太久没有开声说话,沉娆的声音沙哑极了,又因为过于急切,声音竟显得有几分凄厉,在空荡荡的冰冷的走廊里回荡着。
如果不是秦时然搂着她,她就要扒在医生身上问了。
“病人已脱离危险。”
听到这句话的沉娆突然脱力往一旁倒,幸好还有秦时然扶着她,不然她就要倒在地上了。
“谢谢您周医生,您辛苦了。”秦时然态度很是恭敬。
“应该的。”
这时候宋筝也被推了出来,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看到宋筝这副惨状的沉娆又哭了,捂着嘴流泪,通红的混沌的眼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宋筝。
“病人大概六小时后会醒来,中间会有护士不断查看她各项数据的,你们不用担心,守了这么久,也去休息下吧。”
“好。”
宋筝被推进icu,沉娆也想跟着进去的,但护士阻止了她,说现在不方便,还请她等病人醒后再来看望。
于是沉娆便巴巴地趴在玻璃窗前看宋筝,只是看着她的心跳、呼吸正常,她的心就踏实了。
“走吧,医生说这几个小时里先不要打扰她,我们去隔壁病房休息下,等她醒来后再过来吧。”
秦时然拉了两下,沉娆才依依不舍地从玻璃窗前离开的。
在手术室前熬了一晚上,现在天都亮了,等秦时然醒来,一睁眼,旁边早已空空如也。
叁十多岁的年纪不比年轻的时候了,熬了一晚上,没睡几个小时又醒了,身体给出的反应尤为痛苦,脑袋像被电钻来回钻,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像灌饱了水,沉重又闷顿,可都远远比不上心脏的空落落。
她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搭电梯来到宋筝的病房楼层,隔着玻璃窗,秦时然看到宋筝已经醒了,沉娆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宋筝。
秦时然穿衣服一向讲究,一丝不苟,此刻她的风衣起了难看的褶皱她都没心思理会。
她靠在墙上,抬了头仰望白花花的天花板。
苦涩是一片填不尽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