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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你的药 第33节
    黎澈心脏猛地一跳,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发言。
    确实不得了,确实惊天动地,他不住地扫描着小朋友的神色,十分难以置信。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咬牙切齿格外明显。
    唐忍愣了愣,循着男朋友的提问仔细思考几秒,随即,两片耳朵全部染色,均匀且迅速,饱和度还挺高。
    “我。”他张张口,感觉越描越……越黄。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忍舔了舔唇,下意识自我反问:那是什么意思?
    他该怎么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黎澈挑眉,心里痒得难受。
    “是……”唐忍脑中一片空白,眼见着黎澈眉眼渐凝,凝的还是令他脊背酥僵的色彩,他忽然不想解释那么多了。
    反正都一样,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只是单纯地不想弄脏这么美好的人。
    但现在,他盯着黎澈毫不顾忌的神色,心底里那种本就不容易控制的放肆再次节节攀升。
    是想弄脏的,用自己这双肮脏的手,一块块的,不错过一处地方的,弄脏。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探身凑过去钳住邪笑着的唇,双手近乎虔诚地触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污染他。
    黎澈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亲上来,亲得还格外深情温柔,不知所措转瞬即逝,反客为主他不行,欣然享受还是很轻松的。
    年纪大了,真就不太招架得住这种又乖又莽的小狼狗。
    嘴上否认自己是柏拉图,行为举止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一吻暂歇,黎澈无奈地抿了抿发麻的唇,挂着平复不下去的微笑开着车。
    可能年纪小吧。
    纯是纯,就是太诚实,诚实得有点野。
    天然野,挺致命的。
    黎澈单手撑着车窗边缘摸摸额角,心跳迟迟缓不过劲儿来。
    究竟是不是柏拉图黎澈已经有数了,这个野法,柏拉图一派不会承认这种成员。
    黎澈猜不出他口中的脏到底是哪一层,结合之前的异常,他脑中那阵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始终散不干净。
    其实黎澈宁愿唐忍是柏拉图,省得他东猜西想得不出一个能令他安心的结论。
    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自己胡乱琢磨,却总是思考不出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去跟小糖人认真谈谈,怕他珍视的人多想,怕他用心惯着的人后退甚至离开。
    但黎澈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快,这么疼。
    这天他照常在单位忙着辉州店铺的沟通,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他心里有点燥,看看来显,意外地点下接听。
    “大白天的,有事儿?”
    电话另一边十分吵闹,混乱争吵夹杂着,黄铭丰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清晰地传达进他的耳朵:“二十七中那家店,来一趟,你家小朋友可能需要你哄哄。”
    黎澈眉头一皱,起身直接拿起外套,问:“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儿?”
    黄铭丰笑了一声,语气却很严肃:“我光说你打架狠,你的男朋友可能比你还狠,还真他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第35章
    很平常的一天,外面大雪,客流稀疏,午高峰也没有以往忙碌。
    唐忍顶着大雪去送了两次外卖,进门时头顶已经湿透,他正草率地擦着头发,门口迎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他看着高诗焦急的面容顿了顿,礼貌打招呼:“你好。”
    高诗一愣,勉强牵出一个微笑点点头:“你好,你在这工作?”她没心思琢磨唐忍怎么在黎澈的店里的打工,甚至根本没考虑到这里是黎澈的店面。
    唐忍见她神情不对,只快速应了一声。
    高诗没再继续聊,向屋里张望一圈找到熟悉的却让她厌恶的身影。
    她看看手机界面上黄铭丰回复的“马上就到”,心里算是安定几分,缓了口气坐到那几个人对面。
    唐忍没再继续收拾自己,他瞧着高诗一副万分警惕的样子心里直觉不妙,只洗了手便接手屋里的送餐工作。
    高诗低声道:“你来这干什么?!”
    她对面坐着三个男人,一个穿着皮衣,一个穿着不怎么干净的黑色羽绒服,另一个穿着袖口发亮的军绿色棉袄。
    皮衣男人吊儿郎当地捏着筷子夹起一口小菜,唇边胡子长长短短看着十分邋遢,他长得和高诗有几分相似,却带着体虚无力的流氓气,肉眼可见的不是好人。
    “现在找你要点钱,挺费劲啊。”他勾唇露出微微泛青的牙,声音低沉沙哑。
    “妈走之前把钱都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高诗像是怕被人听见,极力克制音量,却忍不住心里的歇斯底里。
    男人抬起筷子虚空点了点她,笑意一秒消失,沉出那张高诗从小就噩梦连连的嘴脸:“给脸不要,我好好说话你不听,还是得动手。”
    高诗双手发抖,看看两个陌生的面孔,语丝细颤:“你想要房子?我说了会给你!你不配合办手续我怎么给你!”
    军绿色棉袄的人轻笑,笑得她脊背一僵,皮衣男人又说:“房子得要,但还有个事儿。”他摆出一副好商量的神态,说:“哥儿几个想做点小买卖,差点钱,你一个省重点的老师肯定不差数吧?出点,算你入股。”
    高诗气笑了。
    这个哥哥从小就被妈妈爸爸惯得没有人样,家里重男轻女,她除了挨累还要偷偷挨打,她哥哥高桦总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揪着她出气,她把自己受的苦告诉父母,他们最终也只会出口简单教训,结果换来的便会是更严重的打骂。
    高中她考上了二十七中,本以为自己的人生总算有点盼头了,可偏偏他哥上的就是隔壁的十六中,还是能照样找到她,折磨她。
    如果不是那天黎澈和黄铭丰常去的网吧停电,她可能会被打昏在冰冷的小巷里。
    他哥哥很怕黎澈,高中三年,她借着黎澈和黄铭丰的名字过得无比顺畅,可毕了业,她才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他的魔爪,只要父母一天护着这个混蛋,她就一天不得消停。
    老人相继离世的这几年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一边暗骂自己龌龊不孝,一边忍不住庆幸这一切终于迎来解脱。
    结果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死的恶鬼。
    “入股。”她低头喃喃,“是不是要一直入你的股?每个月入一次,入到你死为止?”
    高桦摔了筷子,吓得高诗一抖,“呵,当了老师嘴皮子利索了呀。”他看看身边两个兄弟,幽幽地说:“你单位就在对面,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二十七中这种地方,我估计对老师要求挺高的吧。”
    高诗眼泪已经在眼底打转。
    无数次了,她恨不得跟这个狗屎同归于尽。
    “诶!开黑呢?带上老子。”一个穿着十六中校服的学生端着碗蹭到他们隔壁桌也穿着校服的同学身边,几个人正激情排位,嫌弃挤过来的人碍事,抬起手肘怼了一把,“滚,等下一局。”
    结果可能是力道用猛了,那男生手里碗没端住,结结实实打翻在羽绒服男人的衣服裤子上,刚出锅的粉,又辣又烫。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男生吓得连忙起身,抽出一堆纸就开始手忙脚乱给他擦衣服,其他正玩游戏的人也愣了,男人一把揪起男生的领子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男生似是还没回神,他身后的同学却拍下手机直接暴起:“操!他都道歉了你他妈上来就打人?”
    两桌子人同时起身,本就人不多的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易萍吓得怔住,想上前劝说几句缓和缓和气氛,高诗先一步扒住那人的手,“他一个学生你动手干什么?!他又不是故意的!”她力气小,干扒拉不见人松手,男生的脸已经红肿起来,她偏头看过去,竟是在他耳边看到了血,“你松手!这孩子耳朵都流血了!”
    “滚你妈的。”男人抬脚将高诗踢倒在地,她坐趴在汤水上,磕得胯骨生疼。
    唐忍两步走过来一把将高诗架起,单手攥住男人揪着学生的手,面色前所未有的危沉,“松手。”声音暗磁,带着化不开凉意。
    “你也滚……操!”男人嚣张的姿态戛然而止,他惊呼着松开拳头,惊讶地看着不动声色的唐忍。
    唐忍抓着男人的拇指以一种无法反抗的力道向外侧强掰,男人疼得不自觉松手,学生得救,脱力地后坐,被同学适时接住。
    “我没跟你商量,要闹事出去,别在店里。”他言语中没有过多波动,眼神却冰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手上用力,在男人的低嚎中松开,低头看看坐在椅子上惊愕的高诗,又抬头对他们说:“不走就马上报警。”
    “报你妈的警!”羽绒服男人直起身,一时间怒火上头,全然不顾这是公共场所,扬起拳头冲着唐忍的脸颊砸了过去。
    唐忍轻松躲开,本没打算还手,但高桦却忽然掀了桌子,瓶瓶罐罐打碎在地,巨响吓得周围食客纷纷躲开,有几人甚至跑到了店外。
    一瞬间,一股猛烈的怒火拱上头顶,让他根本来不及压制。
    这是黎澈的店,这些人在黎澈的店里闹事砸坏黎澈的东西,客人离开,受影响的还是黎澈的生意。
    黎澈黎澈,满脑子都是黎澈。
    操。
    唐忍躲过又一个毫无章法的拳头,大手直接按住男人的脸将人猛地贯倒,“咚”的一声,头撞地面的声音异常清晰。另两人正要上前,唐忍先一步走过去突然掐住高桦的脖子将人压得后仰,一拳拳打在他的脸上,高桦被打得头嗡嗡作响,双手胡乱挣扎,嘴里呜咽不出完整的腔调。
    “唐忍!”黄铭丰进门就看见这个场面,屋里人仰马翻混乱一片,地上趟着个摇头晃脑哼哼呀呀还有口气的黑色羽绒服男人,唐忍手里掐着一个站都站不住的皮衣男人,另一个身着军绿色棉袄的人想趁机踹他一脚,却被唐忍推过去的队友砸倒,随即便被抓住额头,“咚咚”两声,头磕墙跟头磕地的声音还是有些区别的,那人当场头晕目眩。
    唐忍整个人散发着不正常的从容和凶狠,一拳拳一下下,看着像是想取人性命一般地决绝。
    黄铭丰立刻将人揽住拽到一边,“你干什么?!”他看着小朋友狠戾的眸子心里一惊,锤了锤他的胸口,“你冷静点儿!”
    唐忍一怔,像是回过神一般看看熟悉的人脸,前几天还和善着给自己讲故事的黄警官现在异常严肃,眸子里甚至带着些威严的警惕。
    他低头看看破皮的手背骨节,看看屋里躺倒的三个人,又看看惊得说不出话的高诗和一桌躲得远远的高中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刹那间,一股格外冰凉的血顺着头顶倾泻而下。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这么绝望过。
    黎澈赶来时屋里的桌子刚被扶起来,黄铭丰的同事守着三个哼哼唧唧的大男人等着救护车,高诗哭得哽咽。
    “对不起,都是我……”黎澈打断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向黄铭丰:“人呢?”
    黄铭丰冲着休息室抬抬下巴,“不太对劲,你快去看看吧。”
    黎澈心里七上八下,两步走到门前按下把手,却推不动。
    他敲敲门,低声叫着里面的人:“唐忍。”
    屋里的人脊背一僵,嘴里叼着的烟隐隐抖动着,他取下来捏在手里,另一只手遮上眼睛藏去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悲伤。
    “开开门,唐忍。”黎澈又敲了几下,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他走到前台从抽屉里翻出钥匙,再次回到门前说:“你不开我进去了?”
    唐忍死死咬着烟嘴双手抱着头,脑中一片混乱,门外的声音透过门板有些发闷,他现在就像是个死机的过时处理器,完全做不到冷静思考,他心烦意乱地咬紧牙关,从嘴中抽出燃着的烟,送到肋骨边。
    “咔哒”一声,昏暗的休息室刺进一道光,直直打在唐忍落寞的身影上。
    黎澈走进门,一眼便看见唐忍戳在肋骨上的白色烟杆。肌肉条理分明的肋侧上,稀松分散着三四个圆形的暗沉伤疤,大小相同,凹凸不平。
    唐忍抬头,脑子疼得额角青筋鼓动,他眼眶干涸却一圈腥红,瞧见光亮下那个美好的身影,他扬起嘴角扯出一个无意识的笑。
    望着黎澈惊讶的眉眼,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声“哥”卡在喉咙间死活发不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