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被他吵醒。
alpha睁开眼,看到的当然是一片漆黑,只是他清楚地感觉到柔软而温热的身体正在从他身上跨过,被子被掀开一些,热量向着外面流失。
傅天河立刻伸出手,恰好抓在了陈词腰间。
虽然陈词已经在慢慢接受傅天河的触碰,但腰间毕竟是很敏感的地方,他痒地浑身一抖,手臂就要失去力量。
陈词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还好傅天河胳膊一伸,把他揽进怀中,他没工夫回味这温香暖玉,反倒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
陈词慢吞吞道:“我想喝水。”
“我给你弄。”傅天河把陈词按回床上,他掀开被子起床,揉了揉还困顿的双眼,摸过放在床头的手电筒。
光束照亮周围的空间,傅天河拿来一瓶饮用水,拧开瓶盖递给陈词:“先凑合着喝一点润润嗓子,我这就烧水。”
陈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一些,这是最能够缓解口渴的喝水方法,冰凉的水流滑过喉咙,激起些微刺痛,落入胃里,过上几秒钟才被暖热。
傅天河下床走了两步,才发觉到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已经迟了。
陈词喝着水,盯着他格外精神的地方,唔,单靠这一点根本看不出alpha身体疲惫。
傅天河:“……………………”
他立刻背过身去,尴尬地想要装作无事发生,整张脸却迅速烧得滚烫起来。
怎么回事啊?他不是累得要命吗?!
傅天河仿佛能够感受到九月从身后投来的视线,少年的目光成为无形的助力,让情况有愈演愈烈之势。
给陈词临时标记的时候,傅天河就有反应了,但那时他根本顾不上自己,之后又抓紧时间搜索物资。
他给陈词擦过湿着的头发,往床上一躺,就不知不觉的迅速睡着了。
谁能想到一觉过去情况还是这样呢?
见傅天河浑身都僵硬起来,陈词也能够理解,毕竟同为男性,他也会面临和傅天河一样的困扰。
出于礼貌,陈词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帮什么忙?!
傅天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九月想要帮他做什么?!?!?!
他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alpha见鬼似的目光中,陈词面色平静,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多惊人。
陈词的想法很简单,傅天河这样肯定很不舒服,既然alpha都用临时标记帮助他缓解了身体上的不适,那自己现在反过来也帮帮傅天河,礼尚往来,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傅天河这么震惊?
傅天河的思维比身体先行一步。
一件事情被提出后,很容易叫人顺着它产生许多联想。
短短几秒,傅天河的脑子就沦陷为一片泥潭,他啊啊了两声,根本想不出来现在应该对陈词说点啥,只能迅速且狼狈地消失在omega视线中。
陈词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不理解地歪了歪脑袋,明明已经有了标记,傅天河怎么还会羞涩成这个样子?
生理课上……生理课上好像没有教过他相关的知识。
傅天河花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最终冷静下来。
他内心斗争了许久,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重新低着头回到房间。傅天河没看仍旧躺在床上的陈词,他拿出气炉和密封的燃料,在空地中央点燃一小团火。
傅天河的动作很快,他把水烧上,又热了罐头,食物的香气飘出,陈词这下再也躺不住了,裹着被子坐在床边,就连大聪明也迫切地凑过来。
傅天河很快就做好了两人一狗的晚饭。
他把热食递给陈词,又给大聪明倒上狗粮,启封罐头,自己则是摸出来先前从橱柜里搜出的过期军粮,拆开包装。
军粮的自热袋应该失效了,摸着里面的铁粉都已经结块,还好他们有生火装置。
“这是什么?”陈词问。
傅天河:“我从其他房间搜出来的粮食。”
陈词:“还能吃吗?”
傅天河:“能吃,这不都好好的。”
陈词点点头,他相信了傅天河的话,不知道军粮其实过期二十年了。
陈词睡着之后,傅天河清点了他们的物资,一共就只有两个包,虽然很沉,但携带的食物还是有限。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海上度过多久,所以傅天河想着尽量都把好的食物留给陈词。
两人一狗围坐在火光前,吃完了在探测平台上的第一顿晚饭,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好在只有几缕,不至于将火苗吹灭。
雨还在下,现在终端连不上网,陈词也不知道风暴何时才能停歇。
吃饱喝足,忍不住再度困倦。
傅天河把东西收拾好,他熄灭了炉灯,携带的燃料有限,还是尽量节省为好。
傅天河:“刚才我看控制室里有信号基站,我试试看能不能修好,不然被困在这里还没网,实在太难受了。”
“好。”陈词掀开被子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陈词赤着的脚踩在地面,立刻被冰凉的地板激地向回缩了一下。
陈词的鞋湿得透透的,短短三个小时根本晾不干,傅天河一直非常无所谓地光着脚在地上走,但九月可不能也这样,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他立刻道:“地上凉,我背着你。”
“不用。”陈词拒绝了,他才没有这么娇弱,双脚重新放在地面,适应了一下温度,还好。
傅天河见状,也不再坚持,他握着手电筒,带陈词穿过走廊,来到位于另一边的总控室。
信号基站靠着墙角摆放,很大一台,傅天河仔细检查过各种零部件,确定没有物理上的损毁,只是断电了。
观测平台采用水力发电,下方翻涌的海浪就是最好的能量来源,傅天河顺着线路找到电机,他尝试着打开,毫无动静。
“应该是外面的线路断了,我去看看,稍微等我一下。”
傅天河二话不说,他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在桌上,尽可能光着,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重新步入疾风骤雨中,饶是强壮如傅天河也冷得不住发抖,幸好他才吃过热乎的食物,不然真的很难抗住。
他顺着电线一路摸索,最终找到了问题所在,果然是线路老化断掉了。
之前搜索物资的时候,他记得有看到过新的备用线缆。
傅天河翻窗回来,回想这究竟是在哪儿看到的,陈词仿佛知道他要找什么,道:“电线在左手第二个柜子里。”
傅天河打开,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精神力的威力吗?傅天河颇为羡慕,有这种能力,平时生活一定很方便吧,只可惜他没法体会究竟是什么感觉。
傅天河再度翻窗出去,替换电缆,陈词待在风雨不及的屋内,始终用精神力注意着他的动向。
十多分钟后alpha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顾不上收拾自己,立刻来到电机处,按下按钮。
这一次伴随着嗡嗡声响,机器顺利启动。
电力开始产生,指示灯渐次亮起。
傅天河先让它发了会儿电,等到电力积攒到一定程度,才打开信号基站。
陈词看着终端左上角的符号产生变化,道:“有信号了。”
“那就好。”傅天河松了口气,他这才擦去身上的雨水,重新穿上衣服,“有信号问题就能解决一大半,先回去休息吧。”
两人重新回到卧室,陈词坐到床边,光脚走过路,他的两脚已经冰冰凉,他把被子盖在腿上,查看终端。
沙弗莱给他发了消息。
陈词点击查看,很长的一大段话。
他从头开始看起,看了三句,意识到这是一份忏悔书。
文中沙弗莱言辞恳切,向陈词说明了他在明明有婚约存在的情况下,还对陈念动了心的罪恶情况,不道德的感情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萌发,他竭尽所能地控制着自己,却还是没能管住那颗心。
陈词看到一半,明白了。
怪不得陈念三番两次地问他,如果沙弗莱喜欢上了别人要怎么办。
现在陈词知道了,这个别人并非其它omega,正是他的同胞弟弟,陈念。
后半段是沙弗莱的内心剖析和对他的深重忏悔,这种行为是对婚约的背叛,更是对陈词的不尊重。
陈词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有点累,没什么看沙弗莱絮叨的心思,直接回复道:“好的,我知道了。”
沙弗莱喜欢陈念吗?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词抬起手,摸摸自己后颈处的牙印,他指尖轻轻按压,omega的腺体有点酸胀,里面蕴藏着alpha的信息素。
傅天河擦去头上的水,来到床边,他试探着掀开被子,作势要往里钻,见陈词没有反应,便放心大胆地和他坐在一起,共同盖着同一张被子。
琥珀木香围绕在周身,让人神经安定,陈词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对陈念好一点。】
傅天河:“在做什么?”
陈词:“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傅天河点点头,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惊心动魄的危机过后,去报平安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放在往常他没办法体会,然而现在,临时标记的存在却让他有了和九月一样的感同身受。
傅天河:“休息一会儿吧,其他事情等明天天亮了再说,现在黑咕隆咚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陈词嗯了一声,他关闭终端,躺到床上,就感觉到傅天河摸摸索索地向下挪动,很快,他的脚就被一双手抓住。
陈词下意识地往回缩,就听alpha低声道:“太凉了,我给你暖暖,你睡吧。”
陈词光着脚走来走去,现在膝盖下方的部位比死人还要凉,凉意直往上窜,袭击着身体,他本来觉得睡着了就能暖和过来,没吭声,却不想傅天河比他要更在乎。
傅天河先前烧了两杯水,灌在塑料瓶里,正好成了暖水袋,他把塑料瓶贴在陈词小腿,同时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为他暖着脚底。
陈词慢慢地放松下来,只在梦中感受过的森林似乎真的降临在了身边,明明是阴风怒号的夜晚,却仿佛带着午后阳光般的温暖。
屋外是猛烈的海上风暴,他在暖和的被窝里再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