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着alpha逐渐缩小的身影,就听沙弗莱道:“先去我在外面的住处吧,你身上全都是傅天河的味道,得先洗掉。”
陈词嗯了一声,沙弗莱顿了顿,又道:“陈念也在那里,今天你们俩可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了。”
陈词:“你有告诉他我回来做什么吗?”
沙弗莱:“没,只是说你玩够了,想回来一趟。”
陈词点点头,他事先就告知过沙弗莱,不要将身体检查的事情给陈念说,也许陈念终有一天会知道,但越晚越好。
他抬手摸摸后颈,等到明天,傅天河的味道会彻底消失吧。
飞行器很快降落在辰砂顶层,沙弗莱这栋别墅的后院有小型的停机坪,很方便。
陈词刚从飞行器上下来,一直坐在落地窗边等待的陈念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屋门,等到陈词进屋,他立刻张开双臂,给了许久未见的哥哥一个熊抱。
然后嗅到了陈词身上掩不住的琥珀木香。
陈念特地将脸埋在陈词颈窝,用力闻了闻,意味深长地眯起眼:“哦——”
“干什么,该哦的是我才对。”陈词抬手,碰了下陈念后颈,未褪的牙印还很新鲜。
沙弗莱进屋,看到眼前场景,突然有一瞬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第134章
沙弗莱从陈词手中把包接过,放在一边,他去检查了房子的智控系统,确定私密性已经开到了最高。
很显然,分开的这一个半月里,兄弟俩都经历了许多事情,他们拥有着味道相同的信息素,而如今身上各自带有不同alpha的气味。
晚香玉,雪莉酒,琥珀木香。
看到陈念脖子上的临时标记,陈词就知道他已经跟沙弗莱和好了,大概是在昨晚傅天河给沙弗莱说过那些话之后吧。
唔,陈词搞不懂沙弗莱为什么如此生气,在他看来两人之间发生的矛盾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不过现在重归于好了就行。
“你吃早饭了吗?”陈念问。
“还没。”陈词十点才睁眼,匆忙收拾下沙弗莱就开飞行器来接了,根本没顾得上吃饭。
陈念:“正好我做了点东西,我们一块把午饭吃了吧。”
其实昨晚收到白塔消息之时,沙弗莱还挺意外,他刚和陈念折腾完不久,临时标记的建立仿佛具有神奇魔力,将许多凸起的结缔打磨,有修补了细密的裂缝。
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纠结和期望,都通过心灵共通。
这时候沙弗莱才终于意识到,为何他与陈词信息素不敏感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信息素的契合太重要了,标记能起到的,绝不只是宣示所有权这一种作用。
让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建立了更深更紧密的彻底标记,会是何种感受?是不是就连灵魂都能相互分享?
沙弗莱和陈念非常顺畅地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了对方,其实也没有说太多,少年早就哭着向他吐露了全部心声,沙弗莱只需要认真地告诉陈念自己的期望就好。
——他希望陈念能够静下心来认识自我,慢慢去理解体会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好吧,其实陈念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一些。
他能感受到沙弗莱对他的感情,拥有欲望,却不完全被欲念驱使,alpha很少在他面前表露出强烈的渴望,在他的眼中,亲吻和拥抱是用来加深爱意的,而非单纯获得感官刺激。
年轻的身体和美丽的容貌固然重要,但不该成为筹码,更不应该为满足渴望陷入交易之中。
很多时候,只要双方愿意静心坐下来好好谈谈,许多矛盾都能迎刃而解。
沙弗莱就要下床去拿冰毛巾给陈念敷眼睛,陈念见状,赶忙抢先一步,alpha的腿还没好利索,他不想让沙弗莱再跑这跑那的。
陈念干脆去洗了个澡,他浑身都是发热出的汗,弄得挺黏。
就在一门之隔的哗哗水声和少年心情明显转好的轻快歌声中,沙弗莱放下心来,和陈词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姜岱还在医院里休养,陈念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回去他在地下城的家了,沙弗莱想着干脆让少年住在这里,反正这栋住所足够隐蔽,也方便他经常过来陪同。
陈念当然同意了,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总之,现在三人围在同一张桌子边吃饭,沙弗莱抬头就能看到双胞胎坐在自己面前。
兄弟俩长得实在太像了,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沙弗莱想到陈念肩膀上的月亮胎记,如果他没记错,陈词应该也有相同的。
但作为和双子相处时间都很久的人,沙弗莱只需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的区别,迥异的成长环境和经历,将兄弟俩塑造成完全不同的存在。
陈词沉静,陈念灵动,甚至说截然相反。
这还是陈词陈念头一回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往常他们只有互换的片刻工夫才能见面,最长的一次大概是在地下城的茶室包间里,却也只有短短三小时。
如今总算有难得的机会,可得好好聊聊。
话题之一当然是在游戏里和现实中共同出现的海皇希拉。
再详细的消息终究比不上面对面交谈,很多细节得以重新显现,陈念谈论起他在游戏里被变身的奥萝拉吃掉,还心有余悸,那天他在医院里,吓得睡不着,只能攥住沙弗莱的一根手指,从alpha身上获得勇气。
陈念:“沙弗莱说,比起双线同步,更像是游戏预演了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在游戏里戳穿奥萝拉是海皇希拉伪装的,并且和其他玩家一起找到了她的弱点,提供给你,才帮助你成功逃脱。”
陈词点头,他也觉得这是最让人信服的答案了。
陈念:“电幻神国的发行商是beacon,也就是信标的意思,那天之后沙弗莱立刻去见了辰砂的核心,辰砂说真相就隐藏在游戏里,然后就开启了游戏外解密,沙弗莱这些天也一直都在研究。”
陈词:“我知道,我从他发来的那个坐标点发现了一张贴在柱子上的纸。”
陈词起身,拎来自己的背包,从内侧夹层里拿出纸张的原件,递给两人。
陈念:“小广告似的。”
沙弗莱:“我把照片发到公会群了,应该有人去研究,等待会儿上线看看什么情况。”
沙弗莱忙着在处理和陈念的问题,哪有功夫去关注聊天群和论坛,眼下终于解决了,才能够继续去专心解密。
“信标在监视我,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你们从游戏里击败希拉的一瞬间,天基卫星同时击中了现实中的希拉,我的动向一直都在信标的掌控之中。”
陈词说着,将手伸进口袋,他摸了一番,顿住了:“它不见了。”
陈念:“什么?”
“信标派出的监视装置,一颗像水滴的机械部件,之前给你发的那些照片都是它拍的。”
陈词倒也不太介意,他和傅天河坐上飞行器时蓝水滴还在呢,兴许是因为现在他们进入了辰砂的管辖范围,属于蓝矾的监视器就不再工作。
“所以说……我们两个互换的事信标早就知道了。”陈念看向沙弗莱,“我感觉皇帝陛下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沙弗莱颔首:“你还记得在医院的那天,我们俩准备佩戴神经适配器进入游戏,我父亲过来看我,当时床上摆着两款神经适配器,而他知道陈词不能用这个。”
陈念愣了下,要不是沙弗莱提,他都要忘记这茬了。
“你当时就发现了吗?”
沙弗莱:“差不多吧。”
陈念捶了他一拳:“那为什么不和我说!”
沙弗莱捂着胳膊:“当时觉得没必要让你再紧张了,不过这倒也印证了我们的猜测,我父亲极有可能一直都知道陈念活着,出于未知的缘由,他和姜岱都竭尽全力隐瞒着这一消息,就算知晓你在地下城生活得不好,也得隐瞒,甚至都无法做出援助。”
陈念和陈词齐齐陷入了沉默。
沙弗莱说得很对,只是这个让所有人不约而同选择隐瞒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也许它跟陈词从出生起就必须被严密保护在白塔中也有关系。
陈词和沙弗莱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所谓的禁足,可能不单单是因为每周都要做的身体检查。
可能和兄弟俩会吸引原初生物有关?但无论他们再怎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终究是生活在信标之上的。
况且陈念十八年来从未使用过精神力,原初生物们要想过来的话早就来了。
陈念耸肩:“好吧,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也许只能等到我去刺探姜叔或者沙弗莱去问陛下才有机会知晓了。”
陈词嗯了一声,他又从包里拿出那五个硬盘,推到沙弗莱面前:“从机房里带过来的。”
“此外,我们还在临时休息间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风干,初步判断是负责维修服务器的程序员,死亡原因是被重物击打头部。”
照片通过虚拟屏展示在眼前,陈念和沙弗莱步调一致地凑上前来,仔细观察,看到尸体风干的模样,陈念忍不住“啊”了一声,抬手抚摸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沙弗莱:“我把照片发给相关专业的朋友再看一下。”
陈念听陈词详细说完,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破坏了服务器,还杀害维护人员,服务器是做什么用的?”
沙弗莱:“我查询了网址,没有任何关于这片服务器机组的记录,它应该是相当隐秘的存在,单线程维护,介于你说代表着蓝矾的水滴引导着你们去到损坏的地方,应该和信标有关,大概率是之前猜测的云端。
“至于具体原因,可能得等我解析了硬盘里的数据才能知晓。”
陈词:“坏成这样还能解析吗?”
沙弗莱:“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力尝试。”
餐厅中一时陷入了沉默,陈念问:“傅天河知道这些吗?”
陈词:“他知道和信标有关,除此之外就不清楚了,我还把自己能够吸引原初生物的体质告诉他了,至于其他的都没说。”
陈念不免唏嘘。
这样听起来傅天河还蛮惨的,不过可能人家就乐在其中呢,他也不是傅天河,无从知晓alpha的真实想法。
之后就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了,沙弗莱抓紧去做硬盘修复,陈念给陈词安排房间,别墅很大,沙弗莱腿脚不便住在一层的主卧,如今陈念同他和好,自然跟alpha睡在一起。
陈词选择住在二楼,互不打扰,挺好的。
陈念觉得哥哥刚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旅程,如今回来肯定累了,就贴心地让他先好好休息,等到晚上再一块玩。
陈词坐在床边,房间宽敞,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盎然绿意,午后阳光热切地洒进来,懵懂地撞在他睫毛上,滋生出慵懒的困意,这是同样生机勃勃的初夏景象,但对于见识过真正陆地的陈词来说,还不够自然。
按理说他应该先洗个澡,林中小屋取水不方便,昨天和傅天河弄完,他们只是简单擦擦就睡觉了。
素来干练的陈词却没有立刻行动。
临时标记已经消失了,洗澡意味这从此之后的很多天,他会彻底失去属于傅天河的味道。
那股每天入梦时都伴随在他身旁的,温暖的琥珀木香。
这一次,陈词没办法说他不懂了。
他明白自己迟疑的缘由,明明有弟弟和沙弗莱陪在身边,却总下意识地转头,在看到周围空荡时,才意识到那个alpha已经走了。
研究表明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傅天河的这次陪伴持续了整整三十九天,他的身影,他的味道,他的声音,已然成为了陈词身边环境的一部分。
陈词抬手嗅了嗅,陈念说他身上傅天河的信息素很浓,但可能是习惯了,在他闻起来,就只有淡淡的浅香。
他安静地坐了会,最终还是站起身,但在走进浴室之前,陈词把身上的这身衣服脱掉,整齐地叠好,放进衣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