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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如何把大象取出冰箱
    “荒卷义市死了?!”林新一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你果然认识这家伙?”警察叔叔目光犀利起来。
    这无疑是看待头号嫌疑人的目光。
    林新一一阵无语。
    他是警察,自然知道警察在面对嫌疑人时会想什么。
    现在他就算是打个喷嚏,对方估计都要揣测他在此时打喷嚏的背后用意。
    面对这么一帮对自己心怀警惕的同行,聊起天来实在费劲。
    于是林新一索性不直接回答问题。
    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发型很有特色的“珊瑚头”警官:
    “等等,我记起来了...”
    林新一回想起来,自己上次在伊豆解决道胁正彦案后,曾经因为配合当地警方做笔录,而与这位警官有过一面之缘:
    “你就是上次那个拉着我的手连连感谢,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偶像,还非要跟我签名合影的那个...”
    “横沟...横沟...”
    “横沟参悟。”眼前这位人高马大的警官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窘迫。
    就连先前那种对嫌疑人专用的战术恐吓语气,都有些维持不住。
    但这位横沟参悟警官到底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勉力正色道:“林管理官...”
    “你的确是我的偶像。”
    “但这次尸体是从林先生你车里发现的,无论如何,你都是本案的头号嫌疑人。”
    “所以...得罪了。”
    横沟参悟又努力板起了一张脸。
    “哎...”林新一无奈一叹:“横沟,你是了解我的。”
    “如果这是我做的。”
    “你们不可能见得到尸体。”
    杀完人把尸体塞进车里不管,还让路人给发现了?
    这简直是侮辱他的专业水平。
    “这...说得也是。”横沟参悟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他所知道的那个警界传奇,就算真的杀人,手法也不至于这么拙劣。
    “但你还是头号嫌疑人啊。”
    横沟警官刚下意识附和完,便又执拗地看了过来:
    “林先生,你得配合我们调查。”
    “死者荒卷义市,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吧...”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几分憨劲的男人,林新一彻底放弃了为自己开脱的想法。
    但他倒一点也不讨厌对方,反而有些欣赏。
    毕竟,能在他这个偶像、高官、警界关系户面前坚持原则、不卑不亢,始终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坚持怀疑的警察,可以说是非常少见了。
    于是林新一便老实配合着回答道:
    “荒卷义市我的确认识。”
    “他...算是我现在在秘密调查的一个案件的嫌疑人吧。”
    “大约2个半小时之前,我们刚在附近的海水浴场见过,并且当众吵过一架。”
    他说荒卷义市“必有血光之灾”,让他“等死”的时候,周围很多游客、浴场工作人员都在场。
    警方迟早能查到,而林新一也不怕他们查,所以他干脆在这里就把他和荒卷义市之间的恩怨,直截了当地讲了出来。
    当然,这里省去了“林大师发功”的玄学戏份。
    “哦?”横沟警官越听表情也越微妙:
    林新一和那荒卷义市之间,明显是发生过矛盾的。
    这下好了,连作案动机都有了。
    说不定真实情况就是,荒卷义市因为林新一的调查和他发生冲突,结果在冲突中被林新一失手干掉了?
    想到这里,横沟警官马上心情紧张地追问道:
    “那林先生,你能说说你在过去2个半小时之内的行踪么?”
    “可以。”林新一回答道:“跟荒卷义市发生矛盾之后不久,我就开车回了酒店。”
    “路上花了20分钟左右,然后剩下这大约2个小时,我就一直在这个酒店房间,和小哀在一起休息。”
    “小哀?”横沟警官有些好奇:“她是?”
    “是啊。”房间里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
    只见一个幼稚可爱的茶发小姑娘,悄然从林新一身后显出身来。
    她上身穿着短袖t恤,下身穿着七分长裤,踏着红色小皮鞋,只有一截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衣着倒是还算得体。
    但那匆忙之间没来及捋顺的茶色发丝,慌乱之间脸颊上浮现的薄薄红晕,尤其是那嘴角,还有嘴唇上,没顾上擦拭干净的几滴口水...
    都让在场的一众警官望向林新一的目光,陡然犀利起来。
    “咳咳....”林新一又不禁心虚起来:“小哀她之前中暑了。”
    “所以我才独自送她回酒店,还一直在她房间照顾她。”
    “原来如此...”横沟警官憨憨地点了点头。
    他没追究林新一真正犯的法,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林新一的杀人嫌疑之上:
    “所以林先生,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是...”
    “是我!”灰原哀抢着回答:
    “林新一哥哥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杀人。”
    她用着更容易为人所取信的、纯洁无辜的孩童口吻,软软地为林新一辩护着。
    听到这里,在座各位警官的怀疑便都打消了不少。
    因为要教一个7、8岁的孩子撒谎,还得撒谎撒得这么自然,还是挺有难度的。
    “但还是不能排除做假证的可能。”
    “毕竟,这位灰原小小姐和林先生你是熟人,而且关系看起来很好。”
    本着警察的职责,横沟警官仍旧没有放弃怀疑。
    而他说得也没错,与嫌疑人关系亲密者的证词,在可信度上本来就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吧...”林新一无奈一叹:
    他看出来了:只要不出现足以扭转局势的关键证据,这位头铁的横沟警官就不会轻易放弃他的怀疑。
    “你们验尸了么?勘察现场了么?”
    林新一反客为主,又不知不觉地拿出了上级领导的口气:
    “要确认凶手身份,还得先把这些基本工作做好了啊。”
    “这个...”横沟警官微微一愣:“我们也是刚到不久,现场勘察工作还得等鉴识课的同僚过来。”
    “而且...”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们静冈县警,也没有林先生您这样的专业法医。”
    “我就知道。”林新一不知不觉地占据了主动:“既然如此,那就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我可以帮你们验尸。”
    “这...”横沟警官吞吞吐吐的,像是很犹豫。
    “没事的。”林新一笑着解释道:
    “我就看看,不上手,这总行了吧?”
    “有你们在旁边盯着,我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
    他这番言语十分坦荡。
    却没想横沟警官还是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不同意林先生你参与验尸。”
    “我是在想...”
    “那具尸体该怎么验?”
    ...............................
    尸体该怎么验?
    空地上铺好防水塑料布,放平了就直接验啊。
    林新一一开始也不理解,横沟警官为什么要这么问。
    可当他来到地下停车场,站到自己2小时不见的跑车前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小哀,不要看。”
    林新一第一时间捂住了因为不放心他而特意跟来身边的,灰原小小姐的眼睛。
    可这反而让灰原哀感到好奇起来。
    她有些吃力地从扒开男友的大手,努力地往前一看:
    这一看,连她这个能面不改色解剖尸体的女科学家,都隐隐地有些反胃了:
    早该想到的...
    荒卷义市体型之魁梧,直接去演更衣室摔跤都不嫌突兀。
    可他的尸体却是被凶手藏在林新一跑车的前置后备箱里。
    跑车生来就不是家用载货的,那车头的前置后备箱空间又能有多大?
    能塞进一个旅行箱就算是极限了。
    可凶手偏偏就靠着一股蛮力,硬生生地将荒卷义市这个成年壮汉给塞进去了。
    于是荒卷义市便从荒卷义市,变成了...
    荒卷义市.zip。
    这家伙整个人都拧成了麻花。
    全身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几处。
    正以一个难以描述的扭曲姿态,死不瞑目地卡在那小小的前置后备箱里。
    这惨像已然令人目不忍视,而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荒卷义市脖子上还被利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鲜血自豁口流淌而出,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又在那小小的前置后备箱里,积成了一滩浅浅的血洼。
    所以乍一看去,这尸体就像是泡在一个妖异的血池里一样。
    “呕...”尽管已是第二次看到,自己也不是什么没见过尸体的菜鸟,但横沟参还是有些不适的捂住了嘴巴。
    但他依旧坚持着向林新一描述案情:
    “尸体是几位在这停车的客人发现的。”
    “他们路过的时候,闻到这车里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然后循着味道试着过来一看,就发现这辆跑车的前引擎盖并没有关紧。”
    “他们试着打开引擎盖,结果就看到了...”
    “这么一幕。”
    横沟参悟顿了一顿,又解释道:
    “我们接到报警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又向酒店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
    “再然后,我们就找到你了,林先生。”
    因为这家酒店的停车场对外收费开放。
    所以入住的客人都要登记自己的车牌号,用作免费停车的证明。
    横沟警官他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直接从林新一的跑车,找到正和小哀学生物的他本人的。
    “我明白了...”
    林新一点了点头,表情严峻:
    “凶手恐怕不是冲着荒卷义市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
    “他这是在故意陷害我啊!”
    “为什么这么说?”横沟参悟好奇而警惕地望了过来。
    “血。”林新一指了指眼前的小小“血池”:“给死者放这么多血,是怕人闻不到吗?”
    “凶手根本不是想把尸体‘藏’在这。”
    “而是故意要让别人发现,这里有一具尸体。”
    关是看到这些鲜血,林新一就可以确定,荒卷义市是在他们回到酒店之后,才被那神秘凶手残忍杀害的。
    不然,如果他在开车带小哀回酒店的时候,尸体就已经被藏在他车上的话...
    他们不可能闻不到血腥味。
    这么多血,嗅觉正常的人都能闻到。
    就更别提当时同样在车上的凯撒了。
    “而且你再看——”
    林新一指引着横沟参悟,近距离观察荒卷义市仍旧卡在那狭窄空间里的尸体,还有他的脖颈上的狰狞豁口:
    “这一刀方向水平横行,创沿少见皮瓣,一刀切断舌骨下肌群、甲状软骨板、气管、食道、左侧颈总动脉,足以见其刀锋之锐利、下刀之迅猛、杀人之果断。”
    “这足以说明凶手的专业和狠辣。”
    “而最值得注意的是:”
    “死者颈部受了这么重的伤,出血量却不多。”
    “额...不多?”
    横沟警官、还有在场众人都嘴角抽搐地,看了看那几乎被完全染红的前置后备箱:
    这出血量还不多吗?
    “相对于死者颈部伤口的严重程度来说,不多。”
    林新一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荒卷义市被切开的可是颈总动脉,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血能从伤口里喷出去两三米远。
    别说染红一个小前置后备箱,拿来给整辆车喷漆都不成问题。
    而荒卷义市流失的血量却相对有限。
    “仔细观察应该还不难发现,他颈部创口生活反应微弱,皮瓣充血不足。”
    “这说明他在颈部中刀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一种即将步入死亡、血液循环几乎停滞的重度濒死状态了。”
    “再看看他衣服上,还有前置后备箱内侧箱壁,这几滴不多不少的喷溅状血迹。”
    “便更足以证明,荒卷义市颈部中刀、血液喷溅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卡在了这前置后备箱里。”
    “也就是说...”林新一缓缓给出结论:
    “凶手是在将荒卷义市几乎杀死之后,塞进这前置后备箱里,才一刀割开他喉咙的。”
    “这一刀不是为了杀人。”
    “而是为了放血。”
    如果林新一是凶手,他当然不会没事找事,把本就处于重度濒死状态、差几十秒就能自己嗝屁的荒卷义市塞进了车,还给一个必死之人开刀放血。
    而凶手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尸体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让人发现这里有尸体,林新一车里有尸体。
    “所以我才说,凶手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林新一略显担忧地蹙起眉头:
    荒卷义市颈部那干净利落的一刀,已然说明凶手是个心狠手辣、技法专业的狠角色了。
    而凶手能轻易制服身材魁梧的荒卷义市,还能靠着一股蛮力,硬生生地把这么一个八尺壮汉,“压缩”成这么一个旅行箱大小。
    这种power...
    凶手就算不是手枪境高手,也至少是非人类的存在了。
    最可怕的是,凶手既然杀了荒卷义市,还特意将荒卷义市藏进了他的车里,那就说明...
    凶手知道他和荒卷义市之间的恩怨。
    先前林新一和荒卷在沙滩上吵架的时候,那凶手也在现场!
    可他却没有发现。
    贝尔摩德也没有发现。
    虽说贝尔摩德也不至于像24小时工作的雷达一样,无时无刻观察身边的动向。
    但如果是隐匿手段不够精巧、专业的一般人来跟踪监视,她基本都能注意到。
    一个疑似掌握隐匿跟踪技术、力量超乎寻常、杀人果断狠辣,还明显对他抱有恶意的凶手....
    这可不像是下条登。
    林新一在离开前就嘱咐了让贝尔摩德将他牢牢看住,他就算真有这本事,也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那凶手到底是谁?”
    “我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这种难缠的家伙?”
    林新一一阵低头沉思。
    而横沟警官却忍不住打断了他:
    “林先生,你看...”
    横沟参悟神色纠结地指了指,那具跟午餐肉罐头似的,牢牢卡在那狭窄前备箱里的尸体:
    “这尸体要怎么取出来才好?”
    “死者在前备箱里卡得太紧了。”
    “直接用蛮力取出来的话,肯定会对尸体造成严重的二次破坏。”
    横沟警官脸上满是为难。
    “这个简单。”
    林新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别动尸体,直接把车头拆了。”
    “拆车?”横沟参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眼前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豪华跑车:“林先生,你确定?”
    “确定,损失我自己承担。”
    林新一语气非常自然,仿佛这点钱财在他眼里都只是过眼云烟。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毁掉一辆跑车算什么?
    反正只要家里的富婆还在,他就永远不缺跑车开。
    “林先生,谢谢您的配合!”
    横沟参悟被林新一那宁毁豪车、不损尸体的高风亮节所感动,不禁对他连连出声赞叹。
    然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请修车师傅,带拆车工具来现场试试。”
    “请人?不用不用。”
    林新一摇了摇头:
    “那样太耗时间了。”
    “拆车而已,有我在就够了。”
    “你?”横沟参悟看着两手空空如也的林新一:“林先生,你打算怎么拆?”
    只见林新一攥紧了拳头:
    “就用手啊。”
    横沟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