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目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的行为。
好好的鱼,不放进自己的鱼篓里,就这样丢回去?
于是,我探身看了看那个鱼篓,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若是旁人钓了鱼,不管这鱼大还是鱼小,都会将这条鱼丢入自己的鱼篓里。
这倒真是一位怪人。
老人丢完鱼后,又将自己的鱼钩丢入了冰河之中,等着新鱼上钩。
丢完鱼钩后,这才回头看着我们,道:“小子,大晚上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抬眼看了看,天比刚才更暗了。
“听说遗山有一位怪人,我便往这边看了看,想必你就是那位怪人吧。”
老人听后,轻哼了一声,道:“什么怪人不怪人的,这遗山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少时,他抬手指了指山顶上的那座亭子,道:“你们要找的所谓怪人,就在山顶。”
原来,他不是那个冬日钓鱼,夏日棉衣的老人啊!
他又道:“要见他,必须三步一拜,登上山顶。”
我看了看山顶的那个小亭子。
黑暗中,皓月投光于亭上。
洛远珩侧身问我:“见吗?”
“来都来了,怎能不见呢?”我将视线从山顶的亭子上收回。
老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提醒道:“别怪老夫不提醒你们,自打他那名声传出去,想见他的人,那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最后都未能登上山顶。你们能不能登上山顶,那是你们的缘分了。”
他说完,就继续望着那如镜面一样的冰河了。
洛远珩不知从哪逃出一把火折子,将它引燃。
登上遗山,我才知道,那老人为何会说没人能登上山顶。
这遗山,压根就没有路,即便是人走多了,可是还没有路。
就像座怪山一样。
走着走着,火折子就被风给熄灭了,再点,也点不燃了。
只能靠着那微弱的月光,步步上遗山。
三步一拜,到半山腰,也不知道拜了几百次。
在山脚下的时候,看遗山,遗山不怎么高,可是登上遗山,才走到半山腰,才觉得这遗山是真的高。
半山腰的时候,四周的鸟禽蛇虫都出现了。
如今是冬季,蛇虫不应该出现啊,怎么还会出现。
越往上走,山坡就越陡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这山上的蛇虫给咬到。
若不适洛远珩拉着我,我险些就掉下去了。
“我们走了多久?”我喘着气,问道。
洛远珩冲我摇摇头,道:“应该快到山顶了。”
登这遗山,靠的是胆量和毅力。
到了遗山的山顶,就见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人躺在长板凳上,阖眼而息。
“前辈?”我轻声唤道。
“嗯?”那人出了声,就从长板凳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见到我们,他有些惊讶,“你们真三步一拜上的山顶?!”
我抬头看了看,这人不是和山下的那人一样吗?
“不错,三步一拜上的山顶。”洛远珩道。
老人挥挥手,让我们赶紧坐下,欣赏的目光朝我们投来:“看来,你们和那群人不一样啊!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只是单纯地想见一见遗山上的那个怪人。”
老人不信:“你这话偏偏小孩子还差不多,三步一拜,山脚到山顶共九百拜,谁脑子有病,会拜九百下,就为见一个人长啥样!”
我看了看洛远珩,他这是在变着法的骂我们?
老人走出亭子,探着身子看了看山下,道:“他人来见我,为的是从我口中要一个答案,你们想问什么?”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便问吧!”
既然洛远珩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那我为何不问呢。
“大济的江山什么时候会亡?”
老人瞳孔一缩,吃惊地看着我,道:“你你你…你换个问题,这个我没法回答你。”
“那好,宋安意会是下一个皇帝吗?”
“不是。”老人直接否决了,又继续道:“下一任皇帝,是明帝的后妃。”
“宫妃称帝,甚是荒谬。”
即便是宫妃想当皇帝,可祖训在那里放着,朝臣也绝不会同意。
老人见我对他所说内容不信,便道:“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告诉你一句,你妄想改变这个结果。”
“若我执意要改呢?”我沉眼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一袭白衫,站在月光下,此时的他,倒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
“那你就改吧!反正报应又不会遭到我身上。”
我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深奥的话,劝我别改。
结果就说出了庆幸的话。
“天黑了,你赶紧回去吧!”老人开始催我们离开,他指了指亭子后面的石碑,道:“怕你们被山上的蛇虫给咬死,你们就顺着这条小径下去。”
刚踏上那小径,就听见老人在身后,道:“大济的江山不会亡,它最终只会变了国号,皇帝依旧是皇帝。这是变不了的事实。”
不,我要让它亡。
回到山脚下,又碰到了那个老人,老人现在的衣衫变了。
他见我们从山上下来,便问:“见到那个怪人了?那个怪人解了你们的问题?”
我感觉他在故意装傻,装作自己不是山顶的那个人。
让所有人都以为,山上之人和山脚之人,是两个人。
我冲他点点头,临走前,说道:“放长线钓大鱼,容易将鱼竿折断。”
老人深沉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卫瞿下了圣旨,封钱民礼做了枢密直学士。
朝会一散,钱民礼便怒气冲冲地来府内兴师问罪。
“洛兄,你这还人情倒好,又将我给送回了之前那种生活。”钱民礼一进大厅,刚才那在院内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怨气。
洛远珩不假思索道:“你身后有太师,成不了众矢之的。”
钱民礼被堵得说不出话。
愣了一会,他才道:“那你也不能给我讨个新官做啊!”
洛远珩将目光投向我,那样子,像是在说,主意是我出的,我自己解决。
我咳了一声,道:“钱大人,我记得我问过你,你说只要不官复原职就行,可没说不能给你讨个新官做啊。说到底,是大人您未将这话告诉我们。”
钱民礼再次被我赌得说不出话。
“如今,为您讨了个新官,您还不愿意了,还怪在我师父身上,您是礼部的人,您决定你这样做,对吗?”
钱民礼想都没想,就说:“不对,可是…”
我还未等他说完,快他一步:“那不就行了?”
洛远珩满意地看了我一眼,道:“说的不错,钱兄,皇上既然给你赐下了这枢密直学士一位,那你可不能辜负了皇上的心思啊!”
钱民礼嘟囔了句,道:“我一个礼部的,去枢密院当差,不得把枢密使给气死。”
“我已经提前告知了枢密使,所以,钱兄,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孟柒走了进来,道:“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
“你们要离开?”钱民礼听见孟柒的话,有些惊讶。
洛远珩点点头,道:“南关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顺便,让一个人看清一些事。”
钱民礼未多问,嘱咐了一句,道:“此去南关,务必小心。如今,泉州正同平川交战,你们路上注意些,莫被平川那边的人给掳走。”
“多谢钱兄告知,只不过,我们不过泉州那里,过申平。申平那边,我需要办一件事。”
“好。”钱民礼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递给了洛远珩,道:“如果你们被平川掳走,将这个交给平川的统领,他自会放你们离开。”
“这是什么?”我看了一眼那个玉佩,那个玉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玉罢了。
钱民礼道:“这个啊,是我昔日好友交给我的,让我在平川保命的,对我来说,这个玉佩无用。”
洛远珩将玉佩收起,凑到钱民礼跟前,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只知道钱民礼同意了。
等钱民礼走后,我问:“不是说要让钱民礼做个局外人吗?怎么你现在的所为,都是要将他拉入局内?”
洛远珩看了我一眼,道:“就算我想他拉进局内,他自己也不愿意啊!这事要讲究个两厢情愿。宋安意那边你打算如何?”
我道:“聂将回来了?”
他道:“正在路上,一日前,平定了泷山那边的骚乱。”
“既然聂将快回来了,那宋安意的那些动作也该停了。”
“你想给宋安意传个信?”洛远珩半眯着眼,看着我。
我笑了一声,道:“传信哪有当面说好啊!虽说宋安意在皇宫内,可让她出宫,并不是什么难事。”
洛远珩哼笑了声,道:“只怕你会想错一步了,你见不到宋安意,最近会有什么日子,你不妨想想?”
“二月二,龙抬头?那确实见不到她了。”
二月二这天,宋安意作为公主,将会去奉天台为百姓求福。
祈求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洛远珩道:“你到不如给她传个信,告诉你该走了。”
我看着洛远珩,道:“那还不如不说,毕竟聂将该回来了。有聂将盯着她,她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你就不怕宋安意会趁这段时间,将你的身份给抖出去?”洛远珩问我。
我冲他摇摇头,道:“她不敢,毕竟她想要夺位,还需要靠你。”
洛远珩笑了笑道:“我可没说我会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