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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父亲仟秋白低着头,暗哑的说道,“可是母亲上次已经喝过药了,要不是救得及时……,这次母亲还说要是再不同意就要吊死在家里的房梁上。她说的到就做得出来,你也知道母亲一直对哥哥能考上进士的事情很是自豪,母亲出身书香世家,虽然不得已委身到咱家里来,但是做梦都想着家里出个读书人,不然也不会花了二万两的银子把哥哥的户籍过继到了叔爷爷家里。”
    唐氏恨恨的说道,“什么叔爷爷,不知道什么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说要买个户籍就屁颠颠的跑过来,说只要二万两的银子,这是少的数目吗?这些银子都可以买下东大街两个好铺子了,按道理这话不应该我来说,但是大伯自从读书开始,都是夫君你来支撑着家里,大伯一会儿说要去应酬,过几天又要买那古砚台,花钱如水,这都不是从咱家里的药房里出?”
    仟秋白很是尴尬,说道,“娘子,这不都是为了我们仟家。”
    唐氏内敛的性子,还是第一次说起对家里的不满,听了仟秋白的话,转过头看是掉眼泪,“夫君你是知道我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舍不得召陵,送他走,就跟割了我的肉一样。”
    仟秋白踌躇了下说道,“其实娘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总归跟着哥哥读书要比当个太医……”仟秋白又想起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但是你哥哥那边怎么办?难道就让你哥哥绝了户?
    “住嘴!”唐氏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一样跳起来喊道,“召陵才几岁啊,你忍心?”
    仟秋白愧疚的低着头,不自觉地红了眼圈,“你当我就舍得。”仟秋白在后宫里行医,看多了白眼,自然就是羡慕的走仕途的道路来,只是这话却不敢对唐氏说。
    两个人各自难过,屋内气氛压抑而沉默,仟召陵有些莫名,问道,“爹娘,出了什么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小丫鬟跑过来,“不好了,老夫人自缢了。”
    仟秋白吓的脸色惨白,唐氏也差点晕了过去,悲鸣的说道,“这是要拿孝字逼死我们呢,有这样的亲娘吗!”
    仟召陵心里咯噔一下的,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再后来他就被大伯带走了,大伯威严的跟他说,以后他就是他的父亲,而他的生父则成了叔叔。
    妹妹也成了堂妹。
    一路上车内气氛有些压抑,小莫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可真是多嘴,大少爷虽然过继到了东府大房的名下,但是心里又怎么会忘记生母,生父?
    “我自有想法。”等着快下马车的时候小莫听到了仟召陵沉稳的音调。
    不知道为什么,小莫听着仟召陵这话竟然前所未有的心安,他知道他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人,轻易不肯说话,但是一旦说出来,那就言出必行。
    风牌楼是东大街有名的酒楼,特别是一道烤乳猪简直就是盛名在外,仟召陵下了马车就上了楼,一个穿着葱绿色衣服的小厮迎了过来,笑着说道,“是仟公子吧?我家少爷在晴风轩等着你呢。”
    晴风轩是风牌楼的雅间名,靠着街道,布置雅致,价格昂贵不说,经常还满员,不预定根本不就用不了。
    伍泉今天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团花锦绣长袍,腰上别着玉带,脚上踏着云靴,一改之前冷硬的侍卫司打扮,一派贵公子的派头。
    他爽朗的拍了拍仟召陵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可算来了。”随即指着身旁一个身材高瘦,面容精致的男子说道,“这是拱卫司的邓大人,邓启全。”
    任是仟召陵性子稳重,看到让整个京都的人都闻之色变的拱卫司邓启全,也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显然这个人跟传闻完全不一样,传闻里拱卫司指挥使邓启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身高九尺,瞪着牛眼的壮汉,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精致清俊的犹如一个士族的贵公子一般。
    拱卫司历来直接受命于皇帝,查案时候有先暂后奏的特权,可以说是如同曾经锦衣卫一般的存在。
    邓启全笑吟吟的看着伍泉说道,“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以相见,幸会。”
    仟召陵见邓启全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知道这个人并不像外貌那般好亲近,说道,“邓大人,幸会。”
    伍泉看似粗狂,但其实是个胆大心细之人,说话更是热烈不失分寸,说了几个趣闻就活跃了气氛,让邓启全和仟召陵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邓启全这个人看着笑吟吟的,实则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让人分外感觉诡异,等着菜过三巡,众人也都饮了些酒,颇有点醉意,邓启全对着仟召陵说道,“仟兄刚来京都可能没有听说过一个人,他姓乌,名泽,是礼部尚书。”
    仟召陵抬头看着邓启全,他知道这伍泉难得沐休不可能无事叫自己过来,恐怕就是在指这件事,果然他听到邓启全继续说道,“这个人仗着身后有人,公然卖官,外放的一个知府就是二十万两的银子,县官是十万两。”
    伍泉恨恨的捏着捏着筷子说,严重闪过嫌恶之色,道,“早晚要恶惩这人。”
    邓启全却笑吟吟的喝了一杯茶水,说道,“不急,会有这一天的。”语气里很是有种自信,说完别有所指的看了眼仟召陵,说道,“现如今今上只是□乏术,不过一旦开始整治起来……仟兄,你看那些买官之人的下场会如何?”
    回去的路上,仟召陵觉得自己如同行走夜色中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好一会儿等着快到了门口,仟召陵却突然对小莫说道,“去东府。”
    小莫吓了一跳,刚才从风牌楼出来,仟召陵就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会儿突然说话却是吓到了他了。
    “去东府?”小莫反问道 。
    “现在,马上去。”仟召陵冷然的说道,小莫还是第一次看到仟召陵这般凝重的神色,赶忙叫车夫改了道,去了左边的东府。
    仟召陵进了东府就直接去了大夫人厉氏的屋里,厉氏这会儿正跟小女儿仟丝茗说话,看到仟召陵很是突然。
    回过神的厉氏颇有些讥讽的说道,“大少爷这会儿舍得回来了?”厉氏身后的仟丝茗却是带着好奇打量着这个据说从小过继过来的哥哥,只见他肤色白皙,细长的眼睛,身材高瘦,身上自带一股冷清的气息。
    仟召陵却没有闲心跟厉氏说这些话,问道,“母亲前几日是不是从二房账房里支了五万两的银子?”
    厉氏以为仟召陵是来要钱的,脸色通红,说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养你这般大,就让你让这般跟母亲说话的?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二房这几年一直补贴大房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翰林的年俸不过三百石,又怎么能让大房过这种上体面的生活,但是二房却不一样,继承了家业,仟家世代名医,盛名在外,几味秘药更是供不应求,根基深厚。
    仟召陵不为所动,说道,“那就是了,父亲回来了吗?”
    “他在书房……,你问这个做什么。”厉氏见仟召陵站在对面,稳如泰山一般,气势就减了几分,心虚的说道。
    仟召陵匆匆的说了一句,“母亲,我去找父亲有急事。”说完便是大步的往外走,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道,“雪绒妹妹今年是不是嫁到了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家里?那位李大人的娘家弟弟姓乌是不是?”厉雪绒是厉氏的娘家侄女。
    厉氏惊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仟召陵眼神冰冷,头也不回的朝着书房而去。
    ***
    南巡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底,仟夕瑶算了算时间,正是秋天天气凉爽的时候,也是选了好日子,随着南巡日子的临近,后宫女子们个个都翘首等着随行嫔妃的名单。
    皇帝登基二年半,一直无子,这会儿谁要是诞下龙子那就是一步升天了,可是皇帝不在宫里那怎么生啊?所以削尖了脑袋都要凑上去,兴许回来的时候就怀上了呢。
    仟夕瑶自从那天见到皇帝之后又有二十多天都没有见过人了,据万福说还在忙呢,仟夕瑶这次却没有前面那么淡定了,因为她也想跟着去南巡,但是显然皇帝一直都没说会不会带她去。
    她想了想就把万福叫了过来问道,“万公公,你说陛下喜欢什么?”因为万福是皇帝赏的人,所以仟夕瑶就这么客气的叫着。
    现在这会儿仟夕瑶就是打算讨好皇帝,谁叫她这么想跟着去南巡,难得遇到一次公费旅游,可是一定要争取到啊。
    万福本来蔫蔫的,听了仟夕瑶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就差热泪盈眶了,心想,这珍嫔终于开窍了?知道要讨皇帝的喜欢了?
    “重要的在于不是陛下喜欢什么,而是娘娘的一份心意。”万福喜滋滋的说道,“娘娘,你看呢?”万福想着,按照陛下对仟夕瑶的宠爱程度,估摸着就是端着白汤过去也是高兴的吧?他在皇帝身边少说也呆了好几年了,鲜少见陛下对一个女子这么纵容。
    那天晚上皇帝进来的时候珍嫔可是连行礼都没有……,陛下竟然也不生气。
    仟夕瑶想着难道真的煲汤过去?好像逼格有点低啊,再说皇帝是那种工作狂,应该最是讨厌工作被打断,别是人没讨好道反而踢到铁板。
    最后想来想去仟夕瑶决定给皇帝做衣服,她在家也经常做衣服,每次想要求父亲给她买什么大物件都会先送一件亲手做的衣服,父亲都会眉开眼笑的接了,甭管是多少钱的东西,多么无礼的要求都会满足,弄的母亲唐氏很无奈。
    不过就剩下不过几天功夫了,衣服好像做不完?
    仟夕瑶让香儿去库房拿了布料出来,最后看中一匹白绫,说道,“就把这个留下来吧。”皇帝的衣服讲究,就剩那么几天,衣服肯定不行,最后她看到白绫就决定做个袜子,这个简单,在繁琐也花纹也不过三四天就搞定。
    万福在一旁看着仟夕瑶从开始壮志凌云的要做衣服,到后面的袜子……,他觉得自己真不应该高看这位,要是别的女子,就算是熬夜也会赶制出来,然后亲手捧到皇帝面前,娇声说道,“陛下,这是臣妾亲手缝的,这次南巡少不得在外风餐露宿的,臣妾实在担心便是缝了衣服给陛下。”这么一说,多么的小意温存,多么的惹人心疼,别说是陛下,就是万福他也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结果呢,就做袜子?
    万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又听到仟夕瑶和香儿又说道,“这个绣花样子太繁琐了。”
    万福如同梦醒一般,瞪眼瞧着仟夕瑶和香儿,见两个人竟然挑选了最简单的绣花样子,从九龙戏龙的图样到后面的祥云图样。
    祥云这绣花样子,可高大上,也可以小老百姓,都是老少皆宜,简直就是万能的。仟夕瑶很高兴,拍了板,“就这个了。”
    “娘娘,你要做几双。”香儿问道,袜子还是送一对比较好,数字吉利。
    “一双!”仟夕瑶毫不犹豫的说道。
    香儿,“……”
    仟夕瑶振振有词的说道,“一双才显得珍贵,独一无二嘛。”
    香儿听了听还真是,独一无二!多么好听啊,她顿时就佩服起仟夕瑶来,“还是娘娘想的远。”
    万福看着这两个主仆互相吹捧,差点胸闷的晕过去了,心想,不就想偷个懒少秀点东西,至于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陛下哎,万福越想越发觉替自家的皇帝委屈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这段终于写完了,本来准备这章开始写南巡,但是有妹纸总是问,只好又写了点详细交代下,= =
    女主家是医户,古代地位很低微,比匠户稍微好一点,所以是不能参加科举的。亲们可以百度是医户两个字就知道答案了。
    另外关于大伯过继的问题,过继也分很多种,大伯只是属于挂名的过继,就是我户籍挂到你家,给你一些好处,以后大家两不相干这种,这种纯属钻空子了,类似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至于哥哥,因为当初大伯家没有孩子,这是真正的过继,老太太觉得能过继过去读书是好事,给自己的大孙子一个好前程,还有二夫人还很年轻,毕竟她都生了两了,肯定还能生,结果后面的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大伯发现哥哥是个读书料子,自己的亲儿子太小看不出材质来,所以就想留着,老太太也护着大儿子,带着侥幸的心里以为老二家还能有儿子,后面二儿子就是女主的爹看到儿子也是个读书的料子,一个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剥夺孩子的前程?所以算是一种无奈的妥协了。至于传承,家里本来准备让女主找个倒插门的女婿的。
    ☆、第三十三章
    仟召陵去书房的时候千秋红正有事走开……,就这样两个人一直错开,直到几天后仟召陵才在门口逮住了千秋红,确实是逮,因为仟召陵从下午开始一直在等着。
    千秋红对于仟召陵一直住在二房的事情颇为不满,这会儿见到仟召陵,垂着眼睑不冷不热的说道,“回来了。”
    仟召陵像是没有看到千秋红不冷不热的神态,说道,“父亲,儿子有事和父亲商量。”
    千秋红心里有些得意,心想,看来你那个当太医的亲爹除了钱也给不了你其他的东西了,还不是要求到他这里来,这样一想,心里越发得意起来,说道,“跟我来吧。”
    小莫见千秋红和仟召陵进了书房,老实的蹲在门口跟丫鬟翡翠聊天,翡翠是千秋红管书房的小丫头,略通笔墨,小莫跟着仟召陵耳须目染的也是懂些皮毛,倒是能说道一处,结果两个人正说话就听到屋内传来千秋红震怒的声音,“你反了天了!这是一个儿子能说的话?”
    小莫大惊,翡翠也是心惊,大老爷虽然脾性不好,但也自持读书人的身份,鲜少这般发怒,这是怎么了?都说这位大少爷是过继过来的,难道说有别的内情?
    屋内仟召陵却是不为所动,沉着脸说道,“我不过一说,父亲就这般激动,显然那银子真的是拿去买官了,知府还是县官?”
    “你这逆子!”
    千秋红气的顺手拿起书桌上的笔筒就丢了过去,仟召陵却是不躲不闪,生生的接了那笔筒,只听砰的一声,笔筒碰到了仟召陵的胸口发出声响来,随即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
    仟召陵微微皱了皱眉眉头,越发笔挺的站着,直直的看着千秋红。
    千秋红被看的一阵阵的心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仟召陵这般神态,要比他这个在官场浮沉十几年的人还要深沉。
    就好像是……,一下子就看透了你的心思一般。
    “我来看看父亲的打算,向来最清贵不过翰林,历来内阁大臣皆是出自翰林院,父亲能一直隐忍的做了十几年的编修,如今又为什么这般沉不住气?”仟召陵抬头看着千秋红,一字一句的分析道,“是因为父亲得罪了高毅高大人吗?”高毅是周炳瑞的爱徒,承德十五年的状元郎,一直被周炳瑞提携做到了吏部左尚书的位置,和乌泽这个右尚书左右对峙,不过差一脚进入了内阁的人。
    仟秋红神色愕然,“你怎么知道?”
    “父亲当我这几日到了京都就就在家中闭门读书?”仟秋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千秋红的神态。
    仟召陵这几日按老师的嘱托拿着老师的名帖拜访了几位主事大人,毕竟要为明年的秋闱铺路,其中有个姓徐的给事中却是冷眼相看,他回家之后越发觉得奇怪,他的老师虽然不曾进入仕途,但那也是桃李满天下,是个盛名在外之人,鲜少有人会这般冷待,一问才知道仟秋白因为当值的事情跟高姓的翰林吵了起来,这本是小事,但是坏就坏在而这位高翰林却是高毅的侄子高任真,而这位徐主事确实是高毅一手提拔之人。
    仟召陵沉着脸说道,“父亲就想着既然得罪了周炳瑞,索性就走个外放的职位出去,兴许过几年后回来,朝中的暗流早就肃清,父亲也正好捞了几年的外放资历不是?”
    千秋红震惊的看着仟召陵,问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怎么猜出来?以前年少的时候不懂事,等着渐渐看明白了就摸准了仟秋红的性子,这个人有才气,也有些小聪明,可是偏偏却没有做事的魄力,遇到事情就喜欢和稀泥,喜欢走偏门,既不愿低头奉承上司,又不懂得提携下面的人,只顾自己……,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翰林院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出头的原因。
    “父亲现如今可是大错特错,如同走在悬崖边上的路人,回头是岸。”
    “这是什么意思?”
    仟召陵目光锐利,浑身散发着说出不来的睿智气质,只看的千秋红不敢直视,他继续说道,“原本朝中不太平,保皇派周炳瑞和容王一派闹得不可开交,此时候外放确实是好机会,可是为什么父亲偏偏找了乌泽这条门路?难道父亲不知这是容王的人?”
    “我没有找乌泽,我找的是你母亲娘家那边的关系……”千秋红也不是傻子,他才不会跟着两边的人牵扯上。
    “那父亲可是要好好问问母亲,这到底托的什么人,据我说知,那人可是姓乌。”仟召陵想起邓启全几乎明示一般的提醒,只觉得当时差点出了一身冷汗,邓启全是什么人?他是为皇帝办差事的人,就是一品太保都能先斩后奏的拱卫司的人,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她……”千秋红努力的想着,似乎那夫家姓乌……,顿时,千秋红吓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六神无主的拿着手帕擦了擦汗珠,说道,“召陵,你说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父亲做错的第一件错事就是为了意气之争跟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翰林争执当值之事。”
    仟秋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