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涌动,以年轻男子居多,到精彩处,都高声叫好起来。
姜姒正看得有趣,背后却有人唤她:“四姑娘。”
回过头,正是红玉,姜姒走到一旁:“可有什么事?”
红玉附耳说了两句,姜姒先是一怔,而后一喜:“堂兄竟然也来了?”
八珍已掀开帘子,姜姒出去便看见了长身玉立的姜荀。
姜荀脸上依旧带苍白之色,可眉眼间多英气,想来最近还算舒心。
“荀哥哥,有一阵子不见了。中秋时节叫人送去的蟹黄,你可还喜欢?”
这一位哥哥,姜姒是时常惦记,如今竟在京城看见他,怎能不惊喜?
姜荀温文笑笑:“我也是惦记着你,顺道有朋友请我来小瑶池一会,这才过来。因知道你们今年也来,所以特来见你,看见你没瘦,还胖了,我这就放心了。”
胖了?
姜姒不由得伸手一摸自己脸颊,葱白手指搭在脸上,才看见姜荀带笑的眼,顿时明白过来:“你这是逗我呢!堂兄哪里学来这些个不正经的?”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把它当一回事,可姜荀却道:“今儿请我来的便是谢家大公子,你说我能不轻浮吗?玩笑话,莫当真。”
姜荀略一指不远处一扇虚掩着的门,姜姒跟着目光一转,便瞧见了一身穿蟹壳青锦袍的男子歪坐在桌边,指尖掐着一只象牙筷,点着紫檀雕花桌上摆着的那一盘闸蟹,似乎正在说什么。
另有一玄裳男子坐在靠内的一侧,因门挡着,看不全,可姜姒一见便知那是傅臣。
心头一跳,姜姒愕然,谢方知怎么能认识姜荀?
“谢乙此人,怎能为友?”
“如何不能?”
姜荀觉得奇怪,自家堂妹对谢乙似乎太偏见。
“谢乙文采风流,当世一等一的俊俏,也是人家看得上我,不然以谢氏一门三代为相的尊荣,我如何能高攀?”
听见这话,姜姒差点冷笑。
她眼角余光一瞥,见楼下有人端着活蟹来卖,心头来气,不由嘀咕一声:“自来螃蟹都是横着走。”
“姜兄?”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姜荀原本听她嘀咕,难免一头雾水,只道:“我那边略有应酬,回头再与你细说。傅世子也在里头,你……”
“无妨。”姜姒答得有些生硬,又笑一下,“避嫌。”
说完,她便与姜荀告别。
姜荀这边自入了席间,还在琢磨姜姒那一句,猛一抬眼,谢方知穿一身蟹壳青颜色长袍,顿时明白过来,竟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众人奇怪:“姜兄笑什么?”
姜荀忍笑:“方经人提醒,想起一句‘自来螃蟹横着走’,无比应景。”
自来螃蟹横着走?
谢乙何等机敏之人,低眼一看自己今日一身蟹壳青,未料与外头卖的活蟹一个色儿,霎时好一阵无言。
傅臣似有所感,端了酒朝门外望一眼,只瞥见一角水红闪过。
第二十三章 伦常败坏
这时候姜姒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去了,姜姝站在最旁边,穿一身浅绿圆领袍,瞧她回来,便问:“四妹妹方才去哪儿了?”
姜姒也不隐瞒,只道:“四叔家荀堂兄这一趟也来了,方出去见了一见,不过应酬忙碌,一会子再来聚聚。”
众人心知这说的不过是场面话,姜荀系嫡出,打小只跟姜姒一人要好,来看也只是看姜姒,断断不是看她们。
索性这姜荀也就是根病秧子,也没谁把他放在眼底。
姜媚这边听了也不在意。
只是姜姒却没了看戏的心思,她眼瞧着下面,却一点也看不进去。
今生的命迹已然开始发生改变,只有她知道姜荀将来会高中状元,而其余人还只认为他是个病秧子,少有人看好他。上一世有关于姜荀的事情,姜姒很少听说,想来他这样有才华之人,与谢乙认识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更何况,还有傅臣这边关系在。
这样想着,姜姒便渐渐歇了心思,暂时不去考虑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门道。
她们来得早,府里一妻一妾有孕,卫姨娘最近晦气缠身不愿出来,乔姨娘这等粗鄙人也不来凑热闹,许姨娘原本不好来,现在只是因为来给自己妹妹上香,却是好一阵没回来。
姜妩只道:“姨娘与大哥指不定在明觉寺听大师讲经呢,咱们只等着他们回来便是,莫去打扰了。”
姜姒也不大关心许姨娘与姜莫,只觉得她这大哥着实有些小题大做。
因着小瑶池会一年一次,楼上都是官家小姐,认识走动的也多。
御史台冯家嫡小姐玉兰与姜姒认识,生得亭亭玉立,标致风流,打听得姜家在此处,便隔窗喊:“姒妹妹可在?”
姜姒一怔,叫人打了软帘请人进来,一见是冯玉兰,忙一笑:“许久不曾见到冯家姐姐了,今儿竟然瞧见您了。”
冯玉兰一身水蓝银线牡丹纹对襟袍,头上簪了一朵时兴浅蓝宫花,额上贴了同色花钿,一看便清新得叫人喜欢。她与姜姒幼时认识,现在没个说话的人,便找来了:“该是我许久不曾见到你了,瞧瞧这一见,真是要把愧杀了我,若我是旁人,只管要嫉妒你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