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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若不是贴了太阳膜的玻璃过滤了此时的艳阳,他好看的侧脸上一定会晕出金色的光圈,少了迫人的气势,变得有些温暖。颜夕沐承认自己是颜控,此时看的竟然有些痴了,所以当他对着电话说再见的时候,她依然毫无知觉。他的眼神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扫了过来,那双有着磁铁般魔力的墨色的眼睛,对上她清澈的茶色双眸。
    颜夕沐赶紧生硬的撇开目光,看着窗外的车流。
    乔骆勋亲自驾临会场,自然让参会的诸位大吃一惊,几乎是瞬间,他就被操作中国资本市场的各位大佬们围住,乔骆勋只说今天他是配角,主角是游艇公司。随后,便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拿了一杯酒,样子颇为悠闲。
    颜夕沐踏进会场便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柳朝玺并没有计较她的迟到,并且把她介绍给几个有名的基金经理。
    乔骆勋这一天其实并不清闲,上午本来有个会议要亲自参加。现在却为了她,只能出尔反尔的找人替他出席。
    一早上在路口看见她的车子,不是不惊讶。看见她疲惫的样子,他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视而不见。
    她如今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对未来满是憧憬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个为了挣钱逼着自己到pub驻唱的小女生。讨厌喧闹,更讨厌浓妆,可是为了钱,迫不得已。那时候她依傍他,需要他。现在,她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地。也许从她争到出国的名额并且如愿离开那天起,他对她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明明记得,她满眼兴奋、却夹着羞怯的样子,低声喃喃细语,清脆又温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心房,让他的整颗心发麻,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记了四年之久。
    她说,如果她回来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别人,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他做到了,他的身边没人,她也回来了,可是,她又做了什么?
    乔骆勋透过水晶杯的透明液体看见她骄傲自信的笑容,却也像是再嘲笑他一样,嘲笑他把笑言当承诺,把假的当成真的。
    今天来了不少资本市场的投资人,京城里操纵股市的巨头们细数在列。这不得不感叹天乔集团的地位,不然以一家刚刚ipo的上市公司来说,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请来这些人?
    这场宴会持续到午餐之后,天乔游艇在京城的行程也可以宣布结束。
    乔骆勋开着车在会场附近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停在了酒店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特别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可是近年来却总是被某个人牵动,他压抑了多年,在今天早上看见她的时候,在陈特助打电话告诉他她在小区外守了一夜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了。
    接到乔骆勋电话的时候,颜夕沐刚刚走进电梯。身边是柳朝玺和公司其他几位高管同事。当着他们的面接乔骆勋的电话,让她很忐忑,可是不接更忐忑。
    于是,硬着头皮,装作不动声色接通电话,“喂?”
    “出来。”
    “怎么了?”颜夕沐继续拿捏着声音,虽然心几乎要蹦出胸腔。
    “别逼我上去拽你。”
    说完,电话便被切断。颜夕沐靠在电梯壁上,平息着呼吸,琢磨要怎么做才能在出了门之后去找乔骆勋而又不会被身边的几位发现。
    可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已经完全等不下去的乔骆勋在颜夕沐刚刚走出电梯的时候,就像一阵飓风似的冲过来,不顾其他人的惊讶,拉着她离开。颜夕沐仰头看着他浓密的黑发,想着他刚刚的样子,心情不好,脸黑的像包公。
    大家还未从震惊中苏醒,面面相觑。刚刚那个冲过来把颜夕沐拉走的人,是乔骆勋吗?集团董事长乔骆勋?
    “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看错了?”
    柳朝玺说:“都别琢磨了,跟你们也无关,该干嘛干嘛。”
    “是。”大家低眉顺眼的应下,却依然难掩好奇的窃窃私语。
    车门被反锁。颜夕沐的眼神顺着乔骆勋好看的侧脸,落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
    “什么?”颜夕沐挑眉问。她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生气?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为什么今早上会在我家门口。”乔骆勋回头,目光凛冽,带着浓浓的审度,那眼神像是要把颜夕沐看透一样,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我……”
    颜夕沐还没想清楚怎么说,就被他的下一个问题打断,“为什么要回来?”
    “啊?”
    “说得出,又做不到,那又何必要说出来?”
    “你在说什么?”
    颜夕沐觉得自己和乔骆勋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脑子想的也完全不一样,她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骆勋伸手箍住她小小的下巴,词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带着愤恨,“怎么?已经全忘记了吗?”
    颜夕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乔骆勋,记忆中的他,就算是天崩地裂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所有的情绪都会被他隐藏的很好,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现在,他在发脾气,为了一连串连她自己都茫然的问题。
    她茫然失措的样子彻底惹怒了他,乔骆勋松开她的下巴,却扣紧她的脖子,一用力便把她捞到自己眼前,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无从躲闪。在她恍惚间,他的唇已经狠狠压过去。
    颜夕沐彻底傻掉了……可是很快,她便被一阵刺痛的感觉拉回现实。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血腥,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般,他强劲的舌在肆意的烧杀抢掠,似乎要搅尽她腔中所有空气。颜夕沐只感觉到了害怕,慌张的想要推他,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来。
    咸咸的眼泪,混着血的腥甜,像给狂躁的他打了安抚剂,吻居然慢慢的变轻柔,深深吸允,浓浓的情欲。颜夕沐脑子一片空白,毫无招架之力,浑身发麻,身子已经软的没有力气只能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
    她以为他是有爱的时候,却忽然绝情的被他推开,下一秒开了车门把她赶下车。她才刚刚站稳,车子就发动了引擎,从她身边呼啸离开。
    颜夕沐傻愣愣的站在路边。曾经,他也吻过她,又柔又轻,带着酒香,美得让她灵魂发颤,而今天,去让她发抖。
    乔骆勋,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分量好足啊!不留言都说不过去了有木有!!!
    ☆、chapter 8
    “褚颂怎么样了?”
    “褚颂醒了,可是悠悠她……”
    乔妈妈说着,抑制不住的开始哭,几乎已经不能完整的把一句话说完,乔骆勋从她细碎的词语间,得知悠悠因为过于悲痛担心褚颂的安慰而没有保住孩子。
    乔悠悠从小都是骄傲的,这一点和乔骆勋很像,骄傲的甚至有些自我,所以她没有看见多年来一直喜欢她的褚颂,白白浪费了多年的时光。若不是褚颂知道乔悠悠不服软的性格,从而使了点儿小计谋,估计他们俩根本也没可能会结婚,那样更会错过一段好姻缘。
    他们夫妻间的感情经过两年之后,越来越情深,却又出了这样的意外。不管对乔悠悠,还是褚颂来说,都是太过沉重的打击。
    乔妈妈在电话那头不停的哭。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她不希望儿子以后也面临这么多苦难。
    “老大,我不逼你结婚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不结也没关系,只要你开心。”
    乔骆勋深深吐了一口气,稳了稳声线,“哪天回来?我让人安排。”
    “再过几天吧,悠悠和褚颂都要卧床休息。别告诉你爸,免得他担心。”
    乔骆勋挂了电话,看着在院子里替老太太照顾花草的老爷子,这些天他都很平静,可是他那么精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颜夕沐结束京城的工作赶回q岛,普莱已经开始正式接受预定,他们要加班加点的完成订单。天乔游艇的船,有一半以上的比例是出口国外的,而此次普莱的订单中,更不乏东南亚和中东的超级权贵。
    颜夕沐回到q岛的第三天,接到一个电话。是她本科时工程力学老师,学院最有名望的老教授。
    出国读书之后,她每年都会寄明信片给涂教授,偶尔也会打电话问候,包括后来去柏林,也没有间断过。回国之后,她只在刚回来的时候去看过涂教授一次,后来工作太忙碌,渐渐忘了偶尔给他打电话问候一下。所以,涂教授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样一年半载都不打电话尽孝道的,成何体统?”
    “我这刚准备给您打电话呢,您不就打过来了。”和涂教授通话让她完全没有压迫感,亲切的好似她的长辈。
    “少来这一套,我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不好忽悠!”
    “老师,您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骗人的。我连好酒都屯好了,30年精品陈酿,正准备偷偷给您送过去。”颜夕沐笑弯了眼睛,夹着一根笔的修长手指翻着助手刚刚递过来的文件,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签上她的名字。
    把文件递给助手的时候,她在犯楞。
    “怎么了?”颜夕沐拿开电话小声问。
    助手摇摇头,接过文件欠了欠身便转身离开。奇怪,颜总明明笑起来那么美,为什么总是不爱笑呢?
    老教授一听见有好酒,马上来了兴致,可是又不敢太兴奋怕不小心露馅,只能压抑着激动的声音:“那你给我藏好了,千万别被发现了。”
    “放心放心,绝对不会被师娘发现。”颜夕沐配合的压低声音,能想象到老教授听见好酒之后是如何的激动,一定是弓着身子藏在自以为隐秘的地方偷着乐呵。
    “咳嗯!今天找你不是听你瞎忽悠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老教授的声音忽然严肃了起来,颜夕沐立刻明白肯定是被发现了,只能忍着笑配合着:“您说,我听着。”
    “要校庆了,他们想请你做嘉宾回来给现在的小毛孩子讲讲心得,学校通讯录上留的还是你刚去美国时候的电话,联系不到你,他们就拜托我。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联系你确定地址给你发邀请函,到时候记得回学校。你不会不记得校庆是哪天吧?”
    怎么会不记得?怎么说也在学校读了4念书,还特别记得某一年校庆上那个玉树临风、挥斥方遒如王子一样存在的人物。完全想象不到,平时严肃、冷静的人,演讲时的氛围却分外轻松、幽默。那时的他,现在的她,原来她真的可以像他那样受到瞩目和敬仰。
    “可是老师,您好像都没有询问我是否有时间参加。”
    “你会有时间的,还有,”老教授突然又压低声音,认真叮嘱:“别忘了把我的酒带回来。”
    颜夕沐翻了翻日历,距离校庆也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也太仓促了吧,压根就没打算给她准备的时间。
    讲心得,怎么讲?从没讲过心得只讲过船构造的她表示压力很大。
    当天下午就接到校庆会务组的电话,确定了邮箱地址,发了一封极其精致的邀请函给她,封皮是校徽和学校标志性建筑,历经百年沧桑,隔着冰冷的屏幕,似是能闻到一股书墨馨香。熟悉的小路、美丽的法国梧桐,夕阳下的红墙绿瓦,闪着熠熠光芒。四年间她总是匆匆穿梭在校园间,居然忘记要好好看看这般美丽的风景。
    校庆头一天颜夕沐才离开q岛飞往京城。下飞机进来的第一通电话,居然是褚司。
    “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了?”
    “司少净拿我开玩笑。” 颜夕沐拉着行李箱排着长队等计程车,离开京城两周,现在好像连风都温暖了不少。
    “之前家里出了点事,临危受命出国了,也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在q岛?”
    颜夕沐看了看周围,觉得说假话一定会被戳穿,好像她在逃避什么一样,感觉不太好,“京城,参加校庆。”
    “明天?”
    “嗯。”
    “今天有空吧,出来吃饭,我去接你。”
    多日未见,褚司好像瘦了不少,看起来有些疲惫,心情倒是很好。褚司说,他出国前给她打过电话,但是没接。
    颜夕沐依稀想起曾经看到他的未接来电,可是那天早上她发现自己被心上人救起却又被无情抛下,根本没有心情。而连日来可以的忙碌,在努力遗忘乔骆勋的过程中,真的让她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颜夕沐端起酒杯,碰了碰褚司手边的酒杯,先干为敬。
    “你干什么?”
    “口渴。”
    褚司蹙眉不解,而她好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他打开话匣子:“我哥前几天在境外出事,偏偏我嫂子刚怀孕又因为忧心过度孩子没保住,最近10天一直在境外,好在他俩都没事儿,昨天刚回来。”
    “你哥?三哥?”
    “嗯,”褚司点头,看着颜夕沐,故意似的补充:“就是老乔的妹夫。”
    颜夕沐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禁收紧,“你刚说,你三嫂……”
    “可能夫妻间心灵感应吧,头天夜里三嫂忽然不舒服,还好老乔及时把她送到医院才保住孩子,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收到我哥出事的消息……”褚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有些难过,端起杯子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