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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谢潮荣脸色十分不好,他目光一个劲盯着妻子瞧,炽热灼灼,喉结滚动了下,咬牙道:“我的女儿,做什么需要他来养?”
    陈氏心里也生气,伸手就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奈何男人腰肢精瘦,她没有掐到肉,心里更气,只扭头看向另一边去。这一掐,谢潮荣却是有些动心思了,他瞳孔缩了缩,背脊挺得笔直,笑嘻嘻就厚着一张脸去哄妻子。
    陈氏却身子歪了下,不让他靠近,只扭头问:“你如今到底还信不信我?”她心里确实是委屈的,不管她之前如何,可就在她答应嫁给他那一刻起,她便就是将他看得最重。
    这么多年来,她日日夜夜盼他念他,如今倒是好,他倒是怀疑起自己来。
    谢潮荣见妻子是真的生气了,赶紧软了语气道歉:“我自然是信你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你们母女,你嫁给我还没有享一天的福,倒是叫你守了十多年的活寡。我谢潮荣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如今连女儿都需要别人来养,我……”
    “你别说了。”陈氏适时伸出手指去堵住丈夫的嘴,一双水眸烟雾蒙蒙,轻声细语道,“只要你待我们母女好,我便无所求了,三郎,你要信我。”她将头轻轻靠向他的胸膛。
    谢潮荣唇角挑起一丝笑意,双手搂住妻子的腰,厚着脸皮往她胸口蹭去:“阿皎,你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陈氏面上一红,伸手去推他:“老夫老妻的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好了,你别闹,枣儿那孩子生性好动,说不定一会儿就得蹦跶回来了,你……”
    谢潮荣不容许妻子再说,唇凑过去就狠狠吻上妻子的唇,好一番厮磨后,方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只重重喘息着,他眸色渐渐深了,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让她走。”
    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贺氏,可是为了阿皎,他只能对不起贺氏。
    陈氏望着丈夫,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感受着手下的温度,她忽而笑着摇了摇头道:“三郎,你别为了我为难了,我说过,只要你心中有我跟枣儿,只要你是真心待我们母女俩好,我便就满足了。”想着初次见他时的情景,想着他厚颜无耻纠缠自己的情景,她脸微微有些红,只说,“生不生孩子的,这事情往后再说吧,如今我最在乎的,就是枣儿婚事。三郎,不若你想个法子叫我见见那夏盛廷吧?”
    谢潮荣说:“这事不难,我战胜归来,父亲欲在家中摆酒宴庆祝,你若是想见那夏盛廷,我便给夏翰林送份请帖去,叫他带着夏盛廷过来便是。你觉得如何?”
    陈氏点头:“你先瞧瞧,完了寻个合适的机会我也瞧瞧。”想了想,又说,“我跟枣儿提过这事,不过这孩子似乎玩心还有些重,每次提亲事她都回避。我自然是想多留她两年,可是夏家却不能再等了,不若到时候叫枣儿也隔着帘子见一面,成不成也听听她的意思。”
    “你说什么都行。”谢潮荣点头,忽而想到了发妻留下的锦华,微微蹙眉说,“锦儿的亲事……”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锦儿都十七岁了却还没有说亲,原因必不是如她自己说的那样。
    陈氏却低了头,说道:“三郎怎会不知道,如今皇宫中几位皇子都尚且没有立妃,二姑娘家世好品性端庄,自然是要留着的。”
    谢潮荣并非没有猜到这样一个原因,只是如今亲耳听妻子说出来,心里难免有些唏嘘。发妻是他表妹,两人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没有妹妹,所以打小便疼表妹,表妹身体一直不好还总爱哭,每次吃药都需要他哄着才肯吃。
    后来两人长大了,家里人做主,他跟表妹成了亲。只可惜表妹福薄,生下旭儿锦儿这对双生胎后,便就走了。
    谢潮荣起身说:“我去看看锦儿。”
    陈氏道:“你好生跟二姑娘说,我不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入宫,不过,老太爷跟老太太的意思却很明确,怕是容不得咱们做主。”
    “嗯。”谢潮荣点了点头,深深望了妻子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谢锦华的住处不在东边,而是靠着老太太的住处,在正北边。
    既然来了老太太院子,又知道母亲这会儿子是在家的,谢潮荣按着规矩也得先去给母亲请安的。
    得知老太太正在暖阁,谢潮荣便大步朝着暖阁走去,才将走至门口,便听得女儿繁华的嗓音。女儿声音脆脆甜甜的,好似在给老太太说故事,谢潮荣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撩帘而入,谢潮荣恭恭敬敬朝着老太太问了安,抬起头的时候方才发现,原来旭华锦华也在。
    谢旭华见到父亲,原本挂着一丝笑意的脸,瞬时冷了下来。谢锦华倒是端庄懂礼,起身给父亲请了安。
    谢潮荣见儿子刻意疏远自己,心里很是不好受,却也有些尴尬。他确实失职了,一走十多年,他错过了很多。如今想想,为了所谓的功名,在妻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离开,真的就值得吗?
    谢繁华故事正说一半,见爹跟二哥哥之间有些不对劲,笑着从老太太怀里跑了过来:“爹,您怎生过来了?女儿正在给老太太讲故事呢。”一边说一边又朝着谢旭华眨眼睛道,“我跟二哥说好了,我给他说从舅舅那里听来的奇闻异事,他则负责陪我练骑马。”
    谢旭华微微撇头,冷冷一哼:“谁愿意听你那些故事!”说着便起身,欲要往外走。
    谢繁华则一把抓住哥哥胳膊,委屈地道:“奶奶您瞧,二哥哥刚刚明明答应了我的,现在却耍赖。”
    谢老太太见孙儿孙女能如此和睦相处,心下高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却还偏偏故意板着脸说:“枣儿这丫头调皮,你二哥哥什么时候答应你的?快别胡闹了,你到奶奶这边来。”
    谢繁华却使劲扯着谢旭华袖子,想要拽着他一起去。
    其实谢旭华倒也不是真的不愿意搭理父亲,他只是不知道如何相处,他到现在还依稀记得,父亲离开的时候答应过他,很快会回来的,可是如今一走却是十五年。
    他回来了,可是自己已经长大了。
    谢旭华狠狠瞪了谢繁华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拽着自己往老太太那边去。
    虽说几个都是自己孙儿,但是旭华锦华兄妹的生母云氏乃是老太太的内侄女,这俩孩子又打小没了娘,老太太自然更偏疼着点。
    拉着孙儿坐在自己身边,老太太又招手示意儿子坐在自己另一边,将他父子的手握在一起道:“咱们谢家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承的是祖荫,往后能不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靠的就是你们这些谢家子孙了。谢家历经数朝数代,一直屹立不倒,自然有它的道理。而如今,朝中新贵逐渐掌权,世家日渐没落,门第观念也渐渐不再那般重要了,想要光耀门楣,就得凭自己真本事。好在,咱们谢家儿郎个个出息,你们说是不是?”
    谢旭华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紧抿唇抬眸瞅了他爹一眼,微微点头道:“孙儿谨记老太太教诲。”
    谢潮荣则心思有些繁重,不免转头看了女儿锦华一眼,见女儿依旧只端端站着,不卑不亢的样子,气质也温和,他想问的话也就吞了回去。如今不管锦儿愿不愿意,但是老太太的意思已是不容改变的了。
    暖阁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老太太倒是也没再多说,只挑到另一个话头上道:“三郎,三日后的庆功宴,要你媳妇多费心点。”微微顿了一顿,坐正了身子,眯眼笑着又道,“你没回来的时候,三房内的大小庶务都是那贺氏在管,那时候你还不是侯爷,再说府内大小事情都得过你大嫂的手,倒也无事。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你既受封靖边侯,你媳妇便就是正经的侯夫人,这往后少不得要跟各种各样的官太太打交道,闲不得。我已经跟老大媳妇说了,先就从这次庆功宴开始,带着她处理一些事务。哦对了,你媳妇如今既已是侯夫人了,她娘家人自也该受到尊敬,我前些日子已经写了信回扬州,怕是就这几日你丈母娘跟你那大舅哥就要来了。”
    谢潮荣心猛然一震,脸色立即有些冷了下去。
    ☆、第十二章 庆功宴
    待得回了院子,谢潮荣把老太太说的话都一一跟妻子说了,陈氏听后倒是淡定得很,原先多半也猜到了一二。谢潮荣偷偷瞄了妻子几眼,见她神色并未有异常,他心里很开心,看来妻子是真的放下那个人了。
    因为只有真正放下了,才能做到不悲不喜、不怒不哀。
    谢潮荣激动万分,想着要讨好妻子,便立即命人去贺氏那里取对牌。
    贺氏这些日子行事十分低调,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会按时带着一双儿女去给陈氏请安,丈夫自打回来之后便从不踏进她的院子半步,她也都忍了。府里上上下下多的是见高捧见低踩的狗奴才,眼瞧着她不得侯爷宠,奴才们也不如从前那般惧怕她了……如今丈夫连自己管家的权力都要取走,那她往后还有什么?
    没有丈夫的宠爱,没有管家的权力,往后她不过一个妾罢了。难道往后真要她日日对着陈氏那个农女称奴称婢?不,她贺宏珍做不到。
    她原是十分有信心的,可是事情似乎并不如她预料的那般顺利,问题出在哪儿呢?贺氏一番思忖,幡然醒悟,问题就出在那野丫头身上。对,倒是她小看了那个野丫头。
    如今回头再去想想,就一切理得顺了。那丫头先是回来避不见人,还收买了素儿放在她身边的丫鬟金贵,叫那金贵每日给自己这边放假消息,要她们一直以为那谢三姑娘就是一个丑丫头。
    一个又丑又呆的丫头,委实没有什么好提防算计的,于是她就被反算计了。
    还有,青杏在花园里面动手打她,多半也是她事先算计好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贺氏如今理顺思路,只稍稍一想,便就知道了原因。如今自己虽则为妾,但是娘家却是伯爵,陈氏虽为妻,却只是农女出身,而侯爷才将回来,自己身边的丫鬟便就打了正经主子,这不是仗着娘家人的势力在打谢府的脸么?
    谢家一府两侯,又是百年世家,任自己哥哥再得圣上宠爱,人家也不会放着脸面不要的。再说了,哥哥虽得圣上宠爱,可是谢家三郎的军功比之哥哥只高不低,谢家会给广宁伯几分脸面,却是完全没有必要巴结的意思。
    若是自己安安分分的,谢府顾着广宁伯的面子自然会待自己不错,可若是自己不安分了,谢府也绝不会留情面。那丫头真的是好计谋,先是丫鬟打主子,后是玉儿为了丫鬟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侯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算计,打的自己是措手不及,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手呢,却是叫那丫头逮了个先。
    那丫头不过才则十三四岁的年纪,又是在乡下长大的,怎能会有那样的心计?自打回来之后,每走一步似乎都在算计。
    贺氏不是个蠢笨的,一番思忖下来,已经理顺了事情的原原委委。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是中了一个十三四岁黄毛丫头的计。此番想着,贺氏手上的帕子攥得紧紧的,眸光里有着隐忍许久的狠意。
    前来取对牌的赵桂氏提醒道:“贺姨娘,奴是奉了侯爷命,前来取走对牌的。”
    贺氏收敛思绪,抬眸的时候已是露出淡淡笑容来,望着赵桂氏笑了一下便扬声道:“红芍,去我那红木箱里取了对牌来。”
    叫红芍的小丫鬟很快便取了对牌,递给贺氏,贺氏又将对牌交到赵桂氏手上。
    待得赵桂氏取走了对牌,红芍方皱眉说:“姨娘,这可如何是好?府上那些个没有眼力劲的狗奴才已经在挤兑姨娘您了,若是再失了管家的权力,这姨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奴婢真替您着急。”
    红芍跟青杏都是打小便跟着贺氏的,青杏长得娇媚,红芍相貌较之则略微逊色一些。青杏性格有些蛮横,容易动怒,但是却十分重感情,这也是为何贺氏看重她的原因。
    一个人但凡重感情的话,你给她一点好处,她自然会竭尽所有来回报你。趁此机会给了她一个将军小姐的身份,往后用得着她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至于红芍,行事稳妥,适合留在身边。
    贺氏一番思忖,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几下,便道:“我记得你跟厨房里的张婆关系还不错,上次听你回来说了一嘴,她儿媳妇又生了一个?”
    红芍跟在贺氏跟前好几年了,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贺氏说得太明显,她只微微点头道:“是,张婆已有六十高寿,本来府上也打算早早辞退了她,不过她自己说家里人口多,需要一份活计养家。如今她媳妇又添了个闺女,往后家里必然是又多了一份花销,此时若是能得一笔意外之财的话,想必张婆会很开心。”
    贺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事情你便去办吧。”
    庆功宴这一日,陈氏才将起床洗漱,赵桂氏便进来道:“太太,外面几个回话的已经等有好一会儿功夫了,说是今儿个事忙,想着早点回了话还得忙着去。”赵桂氏十分不情愿进来催,不过瞧着事情似乎确实挺急,所以一听说侯爷跟夫人起床了,她便赶紧进来。
    陈氏双颊酡红,有些羞涩地说:“你去跟她们说,我马上就来。”说完狠狠瞪了丈夫一眼,都是他惹的祸。
    谢潮荣十分委屈,见那赵桂氏应声出去后,他则又厚着脸皮过来,从妻子身后紧紧搂住她。陈氏个子不高,头尖只到他的下巴,他在军中呆了十数年,人也明显精壮结实了不少,他抱住陈氏,陈氏根本逃不了。
    房间低头打水的小丫鬟个个都做自己的事情,不敢乱看一眼,不敢乱说一句话。陈氏一向不是奔放的人,此番见丈夫如此厚颜无耻,也有些急了,张口就咬他的手。
    谢潮荣闷哼一声,怕妻子是真的生气,便讪讪松开了手,却是身子一转,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陈氏素来知道丈夫在那事上十分执着无耻,可却没有想到他这般无耻,这大早上的,他撵丫鬟们出去做什么?昨天一夜折腾得还不够吗?若不是他折腾,自己今天能起不来么。
    想到这里,陈氏就道:“你们别走,都留下来。”
    谁知道,那些个小丫鬟们装作听不见她的话,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就都跑出去了。
    陈氏气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睁圆了眼睛瞪丈夫。
    谢潮荣静静看着妻子娇俏美丽的面容,见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依旧这般娇憨单纯,他只觉得心里甜得能挤出蜜来。
    几步走到妻子身边,牵着她的手说:“咱们起床穿衣洗漱,要那些个蠢笨的人留下做什么?你也别气,我没有往那上面去想,我只是想亲手替你穿衣洗漱。”说着已是将水盆里的毛巾拧个半干,用微热的半湿巾子一下一下轻轻擦洗妻子的脸,动作轻柔,仿若怕将她弄坏了一般。
    陈氏站着没动,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虽说当初他为了娶自己骗了自己,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是真的放下了过去。每个人都该往前面看,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一番洗漱穿戴完毕后,陈氏先听了几个管家的回话,大大小小的事情繁琐得很,已是有些吃力。她虽则农女出身,但是爹爹是秀才,娘亲一手的绣活人人称赞,父母又只有她一个,还不得娇养着。
    所以,她打小便没吃过苦,更不比贺氏那般能将庶务处理得游刃有余。当初愿意将管家的权力交给贺氏,一则是因为女儿没在身边了,二则,也是想讨个清静而已。
    如今女儿回来了,她为了女儿,也不能叫一个妾爬到闺女头上。所以,再不喜欢的事情,为了女儿,咬咬牙也就愿意了。
    谢府此次酒宴,说是庆功宴,其实也就请了几家子亲戚。
    圣上反对结党营私,谢家自然不会顶风作案,那些个亲王权贵自然不会请,朝中权臣也不会去请,左不过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云家、大太太的娘家姚家、三太太的娘家陈家,以及谢老太爷的几个同僚好友,还有就是跟谢大爷关系较好的几个同窗,这其中自然包括夏盛廷。
    当然,有些个想要攀炎附势的,也会自备厚礼不请自来。
    这一世的谢繁华,虽则人通透很多,性子也活泼很多,但到底也十三四岁的年纪了,大兴王朝男女大防不多严,但也没有哪个女子会上赶着往前厅跑去。因此,谢家男人在前面宴客,谢繁华则只呆在后院里。
    不过,她并不十分安分,因为想着舅舅就要来了,所以十分激动。
    谢繁华盼着舅舅,在后院也坐不住,索性想着便去前厅好了。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她又不是没有跟着舅舅出去应酬过,没什么了不得的。
    一直默默尾随在谢繁华身后的金贵却小心翼翼拦住她的袖子道:“小姐,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四小姐会笑话你的。”
    因为谢繁华为了金贵打了青杏,所以这小丫头就跟小尾巴一样一直黏在她身后,谢繁华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谢繁华眼珠子一转,只往自己房间跑去,再出来的时候,已是换上一身男装。
    才领着金贵出了汀兰院,便见前面抄手游廊上站着两位年轻公子,一位膀大腰圆肥头大耳,一位则姿色秀雅、远远瞧着,有翩翩林泉风度。
    谢繁华心下顿时漏跳一拍,步子也有些沉重起来……夏盛廷,她上一世的夫。
    ☆、第十三章 前夫
    上一辈子,也不是说夏盛廷对自己多不好,他但凡是个聪明的,只要顾及着谢家,也会善待自己的。可是上辈子的谢繁华真是爱极了他,因为爱极了,所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只要一想到他心中想娶的一直是别的女子,她便就伤心绝望,默默垂泪,常常一整天都是以泪洗面。
    她也承认,自己是个俗人,看中了他那副好皮囊,看中了他通身稳重内敛的气质。
    她还记得,当初夏盛廷来府上提亲的时候,她就躲在屏风后面,隔着薄薄的一层纱,一眼就相中了他。年纪轻轻便中进士,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身上自然有一股自信。又是官家出身,有学问有涵养,在同窗同僚中,算是佼佼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