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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梁景行笑答:“您放心。”
    “行,”陈同勖看向姜词,将一旁茶壶提过来,“阿词,你敬梁叔叔一杯,请他以后多多照顾。
    姜词一直默默听着,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这时听见陈同勖唤她,方回过神来。她没接茶壶,微一抬眼,忽伸手抄起酒瓶,捞起一只干净酒杯斟满,仰头一饮而尽。顿了顿,将酒杯倒过来,似笑非笑看着梁景行,“先干为敬了。”
    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陈同勖压根来不及阻止,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低声呵斥一句,“胡闹,你从没喝过,喝什么白酒!”
    姜词笑了笑,“喝酒才有诚意,您说呢?”
    她伸手拿过梁景行面前的杯子,斟满递到他跟前,“梁叔叔,该你了。”视线直直地落在他身上,黑亮眼中映着他的身影。
    梁景行目光仿佛比方才深了一分,细看又似乎只是错觉,他接过酒杯,笑说:“姜小姐,太客气了。”
    白酒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姜词酒量浅,以前从没喝过,只觉嗓子口辣得发疼。坐了不过十分钟,胃里开始翻腾,脸颊也跟着烧起来。
    陈同勖担忧看她:“要不要紧?不会喝还瞎喝……”
    姜词正要回答,从胃里泛起一股冲人的气味,她急忙伸手捂住嘴,“唔唔”两声,丢下筷子霍地起身跑出包厢。
    第13章 杨妃色(06)
    ·
    胃里吐空,身体松泛了些。姜词往脸上浇了捧冷水,靠着洗手台站立片刻,喘了口粗气,扶着墙壁缓缓走出洗手间。
    她脚步虚浮,眼前白花花一片,拐了几个弯,彻底不辨方向。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抬头一看,前方是个露台,支了两顶阳伞,伞下是藤制的桌椅。
    姜词到藤椅上坐下,头枕着双臂,趴在桌上。不知过了多久,忽感觉有一双手轻轻搭在了自己肩上。姜词腾地坐直身体,反手一打,转过头去,顿了几秒,目光方渐渐聚焦,看清来人是梁景行,卸下防备。
    梁景行温声道:“回去吧,让人给你煮了一碗醒酒汤。”
    姜词思维迟滞,过了半晌,低低笑了一声,这笑容难得竟显出几分傻气,“谁让人煮的?你,还是陈老师?”
    梁景行顿了顿,“我。”
    姜词又笑了一声,朝他伸出手,“拉我一把。”
    今日天放晴了,正午日光充足,姜词逆光而坐,耳廓泛着红,衬着光线,几分透明。梁景行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她细长白皙的手指,缓缓伸手握住。
    姜词起身,却并未立即将他手松开,就势向前一步,凑到他跟前,仰头直直地看他,“梁叔叔,恐怕我今后真要赖上你了。”她语气半真半假,双颊由于酒精烧得通红,黑亮的眼中水汽氤氲,含着几分朦胧的笑意。
    梁景行呼吸一滞,过了片刻,缓缓笑道:“你是陈老师的徒弟,今后你我又是合作关系,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姜词看他一眼,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松开手,转身向走廊而去。她脚步不稳,每踏出一步都似踩在松软的棉花之上。
    梁景行跟在身后,轻叹一声,向前一步夹住她的手臂,“方向反了,走这边。”
    姜词“哦”了一声,拐弯时脚下一歪,差点摔跤。梁景行赶紧伸手将她腰一搂,这下,姜词便半个身体都靠在了他身上。
    鼻息间尽是酒气,夹杂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梁景行眸中一暗,呼吸不由放缓。
    姜词却是浑然未觉,以这样的姿势一路跟着梁景行回到包间。
    陈同勖立即将姜词接过来按在椅上,向梁景行道歉:“阿词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梁景行摇头笑说:“没事,觉非跟她一样。”
    “说起觉非,也是有一阵子没见他了,他打算申请哪里的学校?”
    “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澳洲都申了,哪儿过了就去哪儿吧。”
    陈同勖笑道:“他从小没吃过苦,送出去锻炼锻炼也好。”说罢,几分发愁地看了看姜词,“这孩子……课看来是上不成了。我下午得接待几个客户,也没时间照顾她。”
    “要不我送她回去。”
    陈同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她住老城区,霞王洞路附近,到路口了问她具体地址。”
    陈同勖赶时间,先行离开了。姜词趴在桌上,一手握拳抵在胃上,眉头紧蹙。梁景行坐到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阿词。”
    姜词微微抬眼,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现在不叫我‘姜小姐’了?”
    梁景行看着她,目光沉沉,“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你觉得呢?”
    梁景行叹了声气,“把醒酒汤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
    “你想去哪儿?”
    姜词静静看他片刻,“去你公司看看,”觉得自己语气似乎太过生硬,又加了一句,“行吗?”
    姜词已数不清是第几次坐梁景行的车了。他开车很稳,从不与人占道抢道,遇红绿灯时,踩刹车松油门时间都控制得很好。车内也很干净,没放置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用了点香,柑橘调的,清冽浅淡,十分好闻。
    在这样平缓的行驶之下,还没到公司,姜词就睡着了。
    到了楼下,姜词仍在沉睡。梁景行静坐片刻,伸手将她轻轻一推。
    姜词缓缓睁眼,刚从水中打捞而出,思维迟滞,脑袋里炸裂似的疼。
    “好些了吗?去我办公室睡,车里容易感冒。”
    片刻后,姜词点了点头,伸手按着额头,慢慢坐起身。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下去,她定睛一看,是梁景行的西服外套。
    梁景行神色平静,将衣服拎起来搭在臂间,拔下钥匙,打开门,绕到另一侧将门打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