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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节
    半个时辰后,苏府的小厮来报说发现疑似公主踪迹。
    “快说,月公主她人在何处?”苏涟漪的嗓子都哑了,双眼隐隐血丝。
    小厮慌张道,“回郡主,是……是在驿站得到的消息说,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到驿站,用金元宝买下了马车雇了车夫,说连夜出城。”
    袖子下,涟漪的拳狠狠捏了捏,心中暗暗祈祷,城门处定要截下公主,“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驿站马车出不去吧?”
    那小厮都快哭了,不敢说,“回……回郡主……出去了,守城兵说,那驿站马车就出去快一个时辰了。当时马车内的女子哭得很可怜,说自己家人突然病逝,不得不连夜出城奔丧,还给守城兵两大块金元宝。”
    苏涟漪气得眼前一黑,“该死,这些玩忽职守的守城兵!”虽然这么咒着,其实心里知道,岳望县只是个县,与大型城池比不得,戒备自然不若城池那般严谨。
    想到这,涟漪回头对一旁正自责的夏初萤道,“初萤,我这就乘车追赶,虽然渺茫但希望能追上月公主,你今晚便休息在这里,明日带车队回东坞。”
    “不行,我要与你一同去。”初萤赶忙道。
    涟漪皱眉,想了下,“好,那便这样。车队分两部分,今日轻骑侍卫和我们先行离开,剩下的都明日走。”
    “好,我简单收拾下,我们这就走吧。”初萤道。
    就这样,本来打算在岳望县多呆几日的苏涟漪一行人便匆忙回程,连正赶回的苏皓都未见上一面。而苏涟漪没想到的是,最终他们也没追上拓跋月,拓跋月未回东坞城,而是直接回国,去往蓟阳城。
    ☆、302,涟漪有孕(一更)
    东坞城。
    当苏涟漪和夏初萤等第一批回来的车队到达时,已是凌晨,苏涟漪亮出令牌,经过层层通报,东坞城城门才迟迟打开。
    进入府门一刻,苏涟漪暗暗祈祷拓跋月在家中,哪怕是缠着云飞峋也好,毕竟一国公主到她府上,而后被她带走,最后又赌气离家,一切的一切她难推责任,而这责任她也负担不起。
    可惜,府内只有沉睡的拓跋长而没有拓跋月。
    于是,岳望县人仰马翻之后,便是东坞城人仰马翻的一夜,直到天亮城门大开,才有人回来通禀说,拓跋月人在蓟阳城,在王爷府睡了一夜,第二日立刻回了京城,王妃追问了很久也未问出原因。
    苏涟漪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好,还好,无论怎样,只要人安全到达就好。”
    不同于苏涟漪的担心,夏初萤早就平复了情绪,冷哼下,“骄纵,任性!轩国皇室的教养可见一斑,这种脾气,早晚要出事。”
    “好了别说了,”即便是姐妹情深的脾气又好的苏涟漪也忍不住责怪,“说拓跋月任性,难道你不任性?罢了罢了,这件事便是算了。”
    初萤见涟漪真的动怒,便不再吭声。
    按理说,拓跋月回了去,此事便算是告一段落,毕竟两人有着国别差距,但涟漪心底就是有种不安,这种不安无法压下,总觉得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苏涟漪不知的是,几个月后,真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正与拓跋月有关,而正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夏初萤的一生,也改变了苏涟漪生命的轨迹。若干年后,当物是人非时,苏涟漪再回忆这一段往事也忍不住感慨,也许一切的一切,真是命运冥冥注定罢。
    ……
    未来的一段时间,拓跋月不在,夏初萤也就不再逼着苏涟漪时时刻刻守在府中,涟漪重新拥有了人身自由,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在东坞城改造建设的道路上,乐颠颠的撒欢着;也如同一只陀罗,忙得到处乱转,根本没时间停下忙碌的脚步。
    其一:神仙方妆品厂与造铁厂在东坞城开设分厂。
    与其说是分厂,还不如说形成了一大片工业产业园。苏涟漪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便是造铁厂开始大批量制作生产妆品的加工机械,涟漪根据自己在现代的记忆加上一些想象,更是设计出了一条生产流水线。
    现代的流水线一般由橡胶制成,但苏涟漪自认是人不是神仙,实在没有经历和能力研发橡胶制品,便独出心裁的粗布代替橡胶。
    粗布随处可见,百姓们喜欢用粗布纳鞋底做鞋垫,便是将多层粗布重叠,用粗针一针针将粗布缝起来,加厚、加实、加固,而后在这厚如鞋垫的布条上用特制粗线绣上花纹增加表面摩擦力,使用竟与现代橡胶传送带效果不相上下。
    传送带就如同纽带,将不同功能的机械联为一个整体,而将这传送带不仅能提供便利不说,大大缩短了劳动时间,更主要的是——使机械看起来确实精密、高大上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造铁厂生产出的机械还是一个个小部件的话,这一次每生产出的一座机器便是无法分割的庞然大物。
    各种机械自是苏涟漪亲自设计研发,造铁厂因这些机械供不应求。正如之前所说,造铁厂的形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便是由鸾国金玉公主入股,有了皇家的背景,便突破了各国不允许民间铁匠铺大规模生产的局限。其次便是苏涟漪结合现代科技奇思妙想的设计,跨越千年,将现代思维应用在古代,自然令古代人大开眼界。
    有研发便有模仿,自苏涟漪的造铁厂成立,便有不少人联系铁匠铺进行模仿制作出那么一台两台,而最终发现,从购买正品拆解仿制到制作铁具模型,再到找手艺精湛的铁匠进行打造组装,最后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精力,竟然远超买来的成品价格,仿造者看着模仿得有模有样的机械却价格翻倍,最终也只能停止模仿。
    这便是小作坊与大工厂之间的差距。
    这一切都在苏涟漪的意料之中,别说她不怕外人模仿,就算是模仿成功也无妨,反正她生活中心早已不再赚钱之上。
    苏涟漪的造铁厂有了更新换代产品这一消息发布之后,信息如海潮一般瞬时传遍大江南北,不因别的,商人的鼻子比狗儿鼻子更灵敏,在找寻商机方面怕是比斥候更为厉害。
    一时间,东坞城热闹非凡,除了鸾国本国商人,更是集聚了其他各地的商人,轩国、北秦等等,甚至出现了高鼻梁蓝眼睛的神木国人。
    当苏涟漪见到这些“类似欧系人种”时,便知,一个小小的造铁厂怕是已惊动了各国皇室。
    涟漪在接待这些“外国人”时曾经用英语,对方却听不懂,想来这个时空和现代也许并非平行,或这些迁徙者已被神木国同化,早已忘了原本的语言。
    更有甚者,一些巨商找到造铁厂进行合作,有的出了自己的图纸希望造铁厂为其加以加工,有些则是不出图纸只说出自己想法,希望造铁厂为其设计出想要的机械,加以加工,当然,这设计费另算。
    好在,造铁厂管事乔六独具慧眼,这么多年来,在招募到造铁厂的能工巧匠中挑选出十几名年轻手艺精巧又具奇思妙想的工匠,这些工匠组成了设计小组,专门应对这种订单。
    因为造铁厂用工量的大量增加,更是大量招募能工巧匠。
    如果说东坞城是一个中心点的话,那么从山南海北的大小工匠们都纷纷涌入东坞城,最终汇集在东坞城,希望能进入造铁厂工作。毕竟,造铁厂的工资高昂,工作环境良好,其名头说出来也响当当。
    苏涟漪的造铁厂就如同本行业中最顶尖的象牙塔一般,工匠们以加入造铁厂为容,哪怕是离开了造铁厂,有朝一日也会荣耀地对外宣称——本人曾在造铁厂混过,厉不厉害?
    涟漪在东坞城城郊买了一大片地,但随着造铁厂发展速度膨胀得厉害,不得已又在一旁买了一大块,两大片地之广阔,肉眼望不到边,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工业园拔起而起,往来人山人海,很是壮丽。
    其二:神仙方妆品厂。
    仙姬是极有上进心的女子,同乔六一起跟随苏涟漪到了东坞城发展分厂,见造铁厂发展得如此好,眼红得如同兔子一般。心中暗暗较劲,妆品厂怎能路后于后起的造铁厂?
    苏涟漪本就不想发展手下的两个产业,但为了调动东部商人发展事业的积极性,不得已调来壮壮样子,造铁厂的发展已超出了她的控制,拦也拦不住,已是无奈,但这几日仙姬却天天来缠着她,准备发展壮大妆品厂。
    不得不说,仙姬的缠功绝对了得。大清早守在涟漪的房门前,晚上直到涟漪上床安歇才肯离去,涟漪走到哪她跟到哪,吃饭时仙姬都不怎么动筷亲自伺候涟漪用餐恨不得直接喂入涟漪口中,当然,嘴上说服的话却从来不停?
    苏涟漪很享受?大错特错!
    试问谁希望这么被人跟着?去茅厕时有人在外面守着不停絮絮叨叨说服她,坑都蹲不好。吃饭时已百般拒绝,却又被人殷勤的伺候着,眼看着那人玲珑小口说的不停,吐沫星子都喷入自己饭中,如何下咽?晚上本以为能甩开,但那人就守在房门前不停的说,涟漪和云飞峋想温存一下,但气氛都被这絮絮叨叨打破,气得飞峋差点冲出房门将仙姬扔出苏府。
    在这样折磨了苏涟漪整整三天三夜后,涟漪已肉眼能看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最后还是飞峋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一商量,反正仙姬都来了东坞城,就让她自己折腾去吧,涟漪这甩手掌柜甩得更干脆了。
    以为这样仙姬就放过苏涟漪了?当然不是,得到了批准,仙姬又缠着苏涟漪像个法子如何扩大市场增加销量。
    苏涟漪发现这辈子最大的后悔事便是将仙姬找来当管事,最终无奈,扔给仙姬一个法子——在持有高端市场的基础上,开发低端市场,将产品继续细分以扩大消费群体。
    低端产品自然不能用神仙方这个名字,针对小家碧玉消费者,涟漪等人为其取了一个产品名为“清水佳人”的名字,针对上了年纪的消费者,又取了个新的产品名为“珍珠记”。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和方案后,仙姬终于肯放过苏涟漪,跑去自己的分厂结合各管理制定发展营销策略和研发新配方等等。
    其三:自然是作为商部尚书的工作。
    实业产业无法独立,如同食物链中的一条,一个好的实业产业如同大量配件商。例如造铁厂最新采用的传输带,不仅与东坞城几个绣坊定制了合作合同更是雇佣了一大批擅长女红的女子进行加工。
    再例如神仙方妆品厂,因为研发了新产品,其无论原料到包装,都需要采购,挽救了一大批垂死的瓷窑等,有了订单,这些小作坊也都重新开工,热闹非凡干得火热朝天。
    可以说,苏涟漪的两大分厂便挽救了不少作坊,又因吸引来了大批商人采购,东坞城一反之前冷落萧条,真正成为一个贸易胜地,往来商人众人,那些倒闭的酒楼客栈都紧张恢复营业,平均每日都有两间新的客栈酒楼开张。
    本来贷了银子的商户见到苏涟漪的成功早就蠢蠢欲动,也兴办起了各式各样的实业。那些之前没拿到贷银的商户也都急坏了,天天跑到叶家商会苦苦哀求,有些更是贿赂商部官员,企图最先拿到贷银。
    只见,从京城到东坞城日日都有往返重兵押运贷银,东坞城百姓从之前见到朝廷重兵时的惊慌到后来的见怪不怪,最后竟有小商贩们向完成押运准备回京的兵士兜售东坞城特产。
    如果将鸾国与现代的中国相比较,那此时的东坞城就如同香港一般,贸易自由、货物精美、往来众多。
    东坞城及周边城镇都办起了实业,百姓们哪还有穷苦之说?想务工的可以进入各大实业务工,因实业发展得好,务工之人的工资自然是多;而想务农的也可以种田,许多人进入工厂,剩下大片土地没人播种,可以说是地多人少,务农者随便挑地种,撒欢的种。
    因为这地多人少的情况,苏涟漪一度兴起了研发新型农用工具的想法,例如什么播种机、收割机等等,后来转念一想,树大招风,她已经够大够招风了,若再这么盲目发展下去,未来就不是用实力把握命运了,会有更多无法把握的无奈。于是,最终,苏涟漪打消了念头。
    因为实业的增多,先不说这贷银能为皇上赚多少钱,就说突然暴增的税银都令皇上笑得屁颠颠的,在最近一次输送贷银的车队中,为首军官更是为涟漪送来一部手谕,因是用商量的口气,便没用圣旨的形式下发。
    其内容大半分成两大部分:一,表彰苏涟漪的能力和忠心,为商部取得的胜利和成绩表示认同。二,便是……询问苏涟漪对鸾国出东部外的其他地区看法如何,若涟漪不着急回京城,可以带着商部官员们去其他地方考察下情况。
    考察是小,让涟漪去帮他赚钱是真,夏胤修可以说是鸾国历史上最喜欢赚钱的皇帝了,没有之一。
    涟漪手下手谕后,立刻回了皇上一封书信,言辞带着无限崇拜尊敬和恳切,对着皇帝一反常态地拼命拍马屁,书信的内容是:皇上你是明君,但我想家了,东坞城的事结束后就回京,勿念。
    ——毫不犹豫了拒绝了夏胤修。
    其四:东坞城的发展事宜。
    苏涟漪虽身为商部尚书,但不知何时起,已成了东坞城的灵魂人物,如今的东坞城各个方面官员都按时找苏涟漪汇报情况,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也都是苏涟漪,自然忙得要死。
    云飞峋和夏初萤两人分担了苏涟漪不少工作,但无奈事物仍旧堆积成山,最终发生了一件事,令从来对涟漪言听计从的飞峋做出最终回京休息的决定,便是——涟漪有孕了。
    ------题外话------
    昨天因事断更,抱歉了,今日双更,第二更可能稍微晚一些,因为还在写,么么哒!
    ☆、303,再回京城
    鹅毛大雪纷飞,整个世界一片银白刺眼,官道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慢慢行进。
    因这突来的大雪,本还有一日就到京城的车程硬生生拖到了两日方到。
    车厢内舒适温暖,先不说放置的火盆令车内外成为完全两个世界,就说车厢垫着一尺厚的毛毯,软得几乎可媲美现代轿车的减震。只因免除颠簸,毕竟苏涟漪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直到今日,苏涟漪本人仍觉得恍恍惚惚在梦境中一般,怎么就怀孕了?生老病死新儿出世,她见的多了,却没想过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美妙。
    “到了,终于到了。”一旁的夏初萤顺着车窗看向已进入视线的城门,口吻中少不了感慨,也算是松了口气,因生怕涟漪受不了这颠簸的路程。
    涟漪点头,“是啊,终于到了,好在事先已让姨娘们早早回京,否则不知这一路上要吃多少苦。”一个月前,苏涟漪已将元帅府姨娘们随押运贷银重兵送回京,司马秋白也早已离开。
    初萤笑道,“你呀,都三个月了还在担心别人,最需要保护的不是姨娘们而是你好吗?好在你害喜不严重。”非但不严重,几乎可以说是不害喜,除了嗜睡,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因为大雪,今日往来城门的百姓不多,身着盔甲的城门兵如同兵马俑一般矗立,头上、身上落了雪花。
    车队在城门有了短暂停留,带队官员与城门官员交涉完后,车队重新启动,缓缓进了城门。
    一别数月,如同数年。
    入了城门大概半个时辰,便到了云府。
    “到家了。”夏初萤兴高采烈道,刚刚有些沉稳的车厢气氛因她的兴奋一下子也高涨了起来。
    云府大门前站满了人,整个云府下人们都跑出来迎接,满脸的喜气。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有两人,一人是云府的女管家秦诗语,另一人则是也打扮得管家摸样的一名中年男子。
    “奴婢给公主、将军、郡主请安,天寒雪大,各位主子辛苦了。”一身藏蓝色丝绸长裙的秦诗语上前,带着淡又温暖的笑容,不卑不亢,周身散发一种端庄宫廷式气质,因秦诗语从前是太后身侧红人女官,自然气质与一般女子不同。
    夏初萤被丫鬟小心扶下马车,就在丫鬟准备扶苏涟漪下车时,却被云飞峋抢了先,亲手扶着爱妻下车。
    苏涟漪道,“好久不见了,诗语。这四个多月,云府全靠你自己打点,辛苦了。”
    秦诗语赶忙福身道,“奴婢是郡主的管家,照料府邸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居功也绝不辛苦。”
    苏涟漪对秦诗语一直是尊敬的,也许是两人性格想象,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惜,她苏涟漪幸运在有着现代记忆以及命运让她遇到飞峋;而秦诗语却成为了这个时空女权的牺牲品。
    “这位是?”涟漪见一旁跪地请安的管家摸样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