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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节
    因为摇晃得厉害,船上的东西不断掉落,发出砰砰的响动声,顾轻寒简直想骂娘了,特么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刚刚还晴空万里,说下暴雨就下暴雨,还伴随着狂风,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这里的水那么深,要是掉下去了,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然而,顾轻寒虽然心里愤然,却也无法改变天灾。
    甚至,一步步的严重起来。
    “嘎吱”一声,船桅应声而断。
    顾轻寒心里升起一股不详之感,想上前去查看一下,却没有想到,又一阵狂风过来,船身摇晃的得更加厉害。
    最后竟有翻船的可能。
    不是有翻船的可能,而是确实翻船了,一阵狂风直接将船给吹翻了。
    顾轻寒在船翻的前一刻,纵身跃进河里,生怕被翻倒的船只伤到。
    滚滚江河,一望无际,想找个地方停歇都没有,只能任由浪花将她从边打到那边……翻翻腾腾的。
    被翻腾得厉害,加上本就重伤,顾轻寒直接晕了过去,陷入昏迷。
    等到她略微清醒的时候,全身腰酸背疼,四肢无力,尤其是内伤,疼得她忍不住痛哼一声。
    眼皮似有万千重量压着,压得她张不开眼睛,粗喘几声,才强行睁开眼睛。
    这一睁开,顾轻寒有些蒙。
    只见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简单的破草屋,屋顶一丝丝的露缝让刺眼的阳光一缕缕的照射进来。
    旁边,家徒四壁,找不到一个可以看得上眼的家具,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还有放了破了两个角的碗,以及一个缺了一只脚的桌子,地上,则铺满了稻草。
    而她,此地正睡在由稻草铺就而成的地上,身上盖了一件破旧的毯子。
    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她这到了哪里?非洲吗?非洲都没这么穷吧。
    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却发现,哪怕只是一动,都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立马就不敢再动了。
    这时,外面一拐一拐走来了一个人。
    顾轻寒询目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子端着一个破了一角的药碗进来。
    男子身上密密麻麻打着补丁,虽然衣服破旧,却洗得发白,干净清爽。他的脸上,缠了密不透风的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忧郁的眼睛,其它连脖子都看不到。
    而他的腿,则跛了一只,走路的时候,一深一浅,一拐一拐。
    这个男子虽然穿着破旧,脸上也缠得密不透风,气质却出奇的好,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乞丐,又或者难民。
    反而让人感觉,这应该是一个高贵的皇子,锦衣玉食,绫罗绸缎。
    男子看到顾轻寒醒来,并看着他,眼里出现了一抹欣喜。
    没错,是欣喜,即便那抹欣喜闪得很快,顾轻寒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即便后来紧接着又将脸上的蒙面又拉紧了一些,防止别人看到他。
    顾轻寒讶异,这个男子不是上次在破庙里看到的那个人吗?
    他身上那么重的皮外伤,都好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只见清瘦蒙面男子端着一碗药一拐一拐的走到顾轻寒身边,有些困难的蹲下身,指了指手中的药,示意顾轻寒喝下。
    顾轻寒看了一眼碗里乌黑的药,没来由的一阵反感。
    清瘦男子却以为她是嫌弃碗不够干净,连忙用手指比了比,示意碗虽然破了,却洗得很干净。
    顾轻寒看着他在那里比,愣了半晌,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苦笑一声,忍着身上的疼痛,接过药,喝了起来。
    这一喝,差点没有把她给吐出来,尼妹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苦的药。
    “有没有蜜饯可以解解苦?”顾轻寒冲着清瘦男子虚弱的道。
    清瘦男子摇摇头,转身,拿着药碗一拐一拐的离开。
    顾轻寒也只是随便一问,看这住的茅草屋,也能想像得到,他很穷,非常穷。
    嘴巴苦得顾轻寒接连翻了几个白眼,全身疼她直打颤。
    以为不会有什么可以解苦的蜜饯,却没想到,清瘦男子走了后没多久,手上拿了几个野果子,一拐一拐的走到顾轻寒身边,将手中的野果子递给顾轻寒。
    顾轻寒一愣,接过果子,虽然酸得紧,却比嘴巴还要苦着来得好。
    三两下就搞定一个,拿起另一个,又啃了起来,看着清瘦男子捧着最后一个野果子看着她吃,顾轻寒忍不住道,“吃啊,我两个就够了,一起吃。”
    清瘦男子摇摇头,垂下忧郁的眼睛,将野果将在顾轻寒的身边,轻咳几声,起身,又是一拐一拐的出去,留下一道消瘦而落寞的背影。
    “砰……砰……砰……”
    顾轻寒听得出来,那是砍柴声,那个清瘦男子在砍柴。
    吃过果子后,顾轻寒撑着剧痛的身体,盘膝坐好,运功疗伤,气行五周天,不断催动自己的内力,温润受伤的筋脉。
    特么的,那个钟老太婆太狠了,下手那么重,想杀人吗?下次碰到她,非得教训她一顿不可。
    从清晨顾轻寒一直运气到傍晚,期间,清瘦男子进来了几次,见她都在运气疗伤,没有打扰她,而是默默砍自己的柴,做自己的红薯。
    “噗……”
    顾轻寒一口淤血吐出,身子一软,差点跌倒下去。
    虽然吐了一口淤血,身子却比刚刚好多了,至少不至于一动就疼得倒抽口冷气,更不会像刚刚那么虚软无力。
    眨了眨虚弱的眉眼,顾轻寒虚弱的看着清瘦男子。
    却见清瘦男子见她没事后,用手中的竹筷,继续搅着锅中的东西。
    一阵阵的香味飘了过来,饿得顾轻寒饥肠辘辘。
    舔了舔嘴巴,吞下口水,静静等着他的红薯。
    终于,红薯好了,清瘦男子用一块洗得干净,却缺一块角的碗,给顾轻寒端了一碗,吹了吹凉,递到顾轻寒面前。
    顾轻寒接过,烫得差点松手,连忙将红薯放在地上,拿出一双竹筷子夹起一个,放嘴边吃了起来。
    才刚一入嘴了,就香甜可口,松软适中,谗得忍不住再咬一口。
    捧起地上的碗,再喝一口汤,甜而不腻,嘴角含香。
    顾轻寒都不知道,只是一个红薯,他怎么能做得如此美味,是不是他在锅里放了什么。
    见到清瘦男子怔怔的盯着她瞧,顾轻寒冲着招了招手,“你怎么不去吃,很好吃呢,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
    清瘦男子点了点头,轻轻咳嗽几声,一拐一拐的拐着脚,走到锅边,给自己盛了一碗,轻轻喝了起来。
    如果顾轻寒能够走过来看的话,就能够看得到,他的碗里面,一块红薯都没有,有的只是清汤。
    而锅里,也只有少数的几块红薯。
    “我还想要,可以帮我再盛一碗吗?”顾轻寒舔了舔嘴巴,冲着清瘦男子一笑。
    清瘦男子放下手中碗筷,起身,又帮顾轻寒盛了一碗,这次盛的,是将所有红薯都盛了下去,一颗都没落下,这才端给顾轻寒。
    自己则抱着清汤,轻轻喝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顾轻寒吞下口中的红薯,挑眉看着清瘦男子。
    清瘦男子低头,默不作声。
    顾轻寒突然恍然大悟,“对了,你不会说话,我差点忘记了。”沉吟半晌,顾轻寒又抬头,“那我该叫你什么呢?要不,我叫你无名,如何?”
    清瘦男子卫青阳点点头。
    顾轻寒笑了笑,“那以后我叫就叫你无名了,我叫顾轻寒。”
    卫青阳喝下最后一口汤,又点了点头。
    只不过因为他垂着头,顾轻寒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这个人,很沉默,不爱说话,并且很自卑,总是时不时的拉紧自己脸上的面纱,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
    吃完红薯后,顾轻寒趴在墙边,心里还在为白若离的事情阵阵担忧。
    而卫青阳,则挨坐在另一边,拿出藏在一边的绣帕,细心的绣起来。
    透过昏暗的月光,顾轻寒可以看得到,清瘦男子低低的咳嗽声不断响起,可他那双忧郁的眼睛,却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绣帕,一针一针,一线一线,动作熟练的绣着。
    “咳咳……”
    清瘦男子虽然瘦骨嶙峋,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却又无端的让人感觉,优雅,高贵,纯静,尤其是他绣着手帕的动作,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高贵熟练。
    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只怕以前的他,身份很是高贵的吧。
    他手中的绣帕虽然不是上等的布料,却也不错,与他一身的破旧极不相符。
    昏暗的光线,以及隐忍的轻咳,让顾轻寒忍不住蹙眉。尤其是,如今大冬天的,外面还飘着小雪,她们所住的茅草屋到处破漏,一阵阵的邪风不断吹来,疼得直打哆嗦,他穿那么单薄的衣服,怎能受得住。
    忍不住提醒道,“别绣了,天色晚了,又没有烛火,对眼睛不好的。”
    清瘦男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顾轻寒,忧郁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低头,继续刺绣。
    “天色这么暗,你看得到吗?快别绣了,要绣什么,明天接着绣就可以了。”
    清瘦男子摇了摇头,示意顾轻寒先睡。
    顾轻寒见他不听,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而是把盖在自己身上的破旧毯子扔到清瘦男子身上,“不许拒绝,盖着。”
    清瘦男子忧郁的眸子闪了几闪,没有拒绝,将还带有温度的毯子往身上盖上。
    顾轻寒看到他盖上后,才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歇息。只不过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阵阵的寒风从破败的窗户上吹进来,冷得她直打颤。
    余光看去,见清瘦男子虽然不断轻咳,却小心翼翼的绣着手中的锦帕。
    心中发狠,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都受得了,她有什么好受不了了的。
    抱着胳膊继续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的醒来好几次,最后直接坐起来。
    妹的,这么冷,怎么住人,这什么破屋子,没有被子盖就算了,屋子还露风,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
    清瘦男子似乎也意识到顾轻寒的暴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顾轻寒,眸子闪了几闪,跛着脚,走到顾轻寒面前,将手中的毯子盖顾轻寒身上。
    顾轻寒一愣,将毯子推了回去,“你自己盖着吧,我不冷,只是睡不习惯罢了,不用担心,我现在又困了,躺下去就睡着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势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发出一声甜美的微笑。
    虽然嘴上微笑,心里却是将这破天气咒骂了千万回,冷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是夏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