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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节
    如果今天她还不惩罚他,她这个女皇还怎么当。
    “古公公,立即下旨,楚逸包庇徇私,从贵君降为美人,罚俸一年,如若再犯,退居冷寂宫。”
    楚逸脸色一白,身子一软,降为美人……如若再犯,退居冷寂宫……
    冷寂宫……那不是冷宫吗?
    段鸿羽也是一颤,陛下连楚逸都不放过吗?她不是一向对楚逸疼爱有加的吗?楚逸都受罚,那他怎么办?
    “古公公,再下一道旨意,段婕妤,无德无能,品行不端,嫁祸楚美人,谋害卫贵君,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剥夺妃位,打入冷宫。”
    轰……
    这一句话,让众人彻底怔住,如平地响起一道惊雷,雷得里焦外嫩。
    谁不知道顾轻寒看似每个人都宠,对段鸿羽却偏爱有加,可以说是冠宠后宫,一次次的犯错,她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未追究竟,这次却如此大发雷霆。
    别说他们吓到,就连身子不舒服的白若离,也被顾轻寒这一句句森冷无情的话惊醒。
    段鸿羽彻底软倒,脸色惨白,无力的靠着桌角,才没有让身体滑倒。
    剥夺妃位,打入冷宫……剥夺妃位,打入冷宫……
    潋滟的桃花眼里,眼眶一红,一滴泪水滑落。
    楚逸的身子也是踉跄了几下。要是哥哥被打入冷宫,以他娇傲的性子,他还能活得下去吗?贬为美人,对他来说,都已是莫大的屈辱了,何况是剥夺妃位,打入冷宫呢。
    双手抱拳,还想救饶,顾轻寒背过身,“无论何人,再敢求饶,赐段鸿羽白绫一条。”
    楚逸到嘴边的话,豁然停止,颤抖着身子,不敢再求。
    顾轻寒虽是他们的妻主,也是一国之君,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们忘记她还是一个君王了吗?嘴角苦涩。
    白若离不知何时,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楚逸,痛声失哭的段鸿羽,还有面色阴沉的顾轻寒,以及地上装着凤凰玉佩,大批的财宝,还有一张遁地符的包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顾轻寒虽然脾气好,也容不得别人如此戏弄于他,更何况是悠关生命的。段鸿羽这次祸闯大了。
    痛哭中的段鸿羽,见古公公这就要去拟旨,跪爬到顾轻寒脚下,拽着她的衣服,哭泣道,“陛下,臣侍没有谋害卫小……卫贵君,陛下……您不能定臣侍这个罪。”
    顾轻寒从地上拿出遁地符,放在段鸿羽面前,“这是什么?”
    “这……这是一张符。”段鸿羽抽泣着道。
    “还有呢?”
    “没,没了。”
    “你为什么要偷这张符?”
    “白痴,白若离说,这张符可以神行千里,臣侍就,就想试一下,所,所以才会借来看看。”
    “那他没告诉你,这张符是用来保命的吗?”顾轻寒啪的一声将遁地符拍在桌上,“朕没有治你一个谋害皇裔,谋害君王的罪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你把遁地符偷了一张,还把另一张一分为二,你可曾知道,我们几个差点都死在你手上。”
    楚逸脸色一白,他竟不知,当中还要这样曲折的故事。
    古公公脸色也不好看,看着段鸿羽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手脚不干不净,差点害死陛下,要是陛下死了,他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段鸿羽低低抽泣,他怎么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他只是好奇拿来试试,可是试了一次后,这张符就不灵了,他也是害怕顾轻寒责备他,才把另外一张符一分为二的。
    “古公公,马上带人把段鸿羽带到流国,打入冷宫。”
    段鸿羽慌了,他不想进冷宫,他死也不想进,他不要进。
    “陛下,陛下,您之前答应过臣侍,除非杀人与谋反,否则绝对不会将臣侍打入冷宫,现在,现在臣侍没有杀人,也没有谋反……君无戏言,您不能反悔。”段鸿羽揪着顾轻寒的衣摆,泪眼婆娑,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顾轻寒一甩衣摆,毫不留情的将他甩开。脑子里回忆起,当初在昙花下,她曾经对他许下的诺言,除非他谋反,或者杀人,否则终生不会将他打入冷宫。
    当初那个段鸿羽虽然魅惑愚蠢了些,却不会像现在这般任性,三番两次,死性不改。
    路逸轩因为他的赌博,而被人设计,惨遭毒手。
    凤凰玉佩,因为他的无知与贪婪,丢了好几块。
    这次更是差点害死若离与卫青阳。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都是一颗炸弹,会害的她们这些人尸骨无存。
    她可以包容,却无法纵容他的一次又一次。
    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道,“你最好祈求卫青阳没事,否则,冷宫你是住定了。贬为贵人吧,马上送走,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段鸿羽抓着他衣摆的手,颓然的滑下,一张魅惑妖娆的脸上,死气沉沉,没有以往的灵动与魅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那句,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古公公恨恨的瞪了一眼段鸿羽,“陛下,段贵人论罪当斩,老奴恳请陛下处斩段贵人。”
    “不,陛下,段贵人不是有意谋害皇裔,谋害陛下,谋害卫贵君,求陛下开恩。”楚逸哪管会不会退居冷寂宫,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保住段鸿羽。
    因为太过着急,楚逸眼眶通红,以头着地,再次求情。
    段鸿羽仿佛不曾听到他们说的话,脑子里面,还在回响着那句,朕再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楚美人,段贵人数次置陛下于险地,屡教不改,偷取银票,偷取玉佩,殴打贵君,私自对陛下下药,如今又盗取陛下的遁地符,差点闯下滔天大祸,如果不是陛下福泽绵绵,得上天庇佑,岂不是让他害了陛下与皇裔。”古公公阴阴的看着楚逸,射出一道危险的目光。
    楚逸不语,只是再次磕头,将原本受伤未愈的额头磕得再次溢血,“陛下开恩。”
    小鱼儿放下手中蝴蝶,讷讷的道,“你们为什么要吵架,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楚哥哥,你别哭呀,楚哥哥快起来,段哥哥也起来。”
    楚逸不着痕迹的将小鱼儿的手推开,跪得笔直。
    小鱼儿眨巴眨巴着眼睛,起身,揪着顾轻寒的衣服,“大姐姐,你不要生气嘛,楚哥哥跟段哥哥都哭了,你要是想要遁地符的话,我回家,跟我爹要几张,我送给大姐姐就好了。”
    顾轻寒斜睨了一眼天真烂漫的小鱼儿。
    这哪里是一张遁地符的原因,段鸿羽犯下的罪,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她如何不处罚。
    白若离脚步虚浮的走到顾轻寒身边,“轻寒,算了吧,段鸿羽也是无心之失,何况,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告诉遁地符的用处,他也不会去动用遁地符的。”
    顾轻寒扶住虚弱的白若离,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决定吧,贬为贵人,送回流国,古公公立即着人去办。”
    “陛下……”古公公一声惊呼,还想恳求顾轻寒处死段鸿羽。
    顾轻寒疲惫的摆手,瞬间老了几岁,扶着白若离转身就要离开,连一眼都不曾施舍给段鸿羽。
    “带楚逸下去包扎伤口吧。”顾轻寒丢下一句话后,扶着白若离出了门。
    楚逸跌会在地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哼,便宜你了,陛下宅心仁厚,没有当场处死你,还不赶紧叩谢陛下。”古公公冷冷的训斥,小鱼儿看古公公得理不饶人,楚哥哥跟段哥哥都那么伤心难过了,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的,急忙拉着古公公离开。
    “古公公,大姐姐昨天跟我说,她很累,又很饿,你赶紧去弄吃的给大姐姐吃。”
    刚刚还热闹的屋子,转眼间只剩下楚逸,与还在失神中的段鸿羽。
    楚逸动了动跪得酸麻的腿,走到段鸿羽身边,将段鸿羽扶起来,坐在凳子上,伸手又倒了杯茶给他,哽咽道,“大哥,你别难过,她现在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我再去求她,她那么宠爱你,绝对不会让你独居落羽院的。”
    段鸿羽讽刺一笑,喃喃自语,“呵,宠爱……皇家真有宠爱吗?”
    近乎呢喃的一句话,让楚逸怔住,半晌说不一句话。
    皇家宠爱,向来都是最不靠谱的,如同九天的云端,看着华丽,触之虚无。哪一天厌倦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对他,也是这样的吗?她也是那种人吗?
    忽然间,楚逸有些心伤。他深爱她,却忘记了,她还是女皇,喜恶都随她,今天她可以宠你,明天就可以废了你,身边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尽管心里苦涩,楚逸还是握住段鸿羽的手,安慰道,“大哥,知足者常乐,不急不抢不夺,是我们的,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相信,咱们的妻主,跟一般的帝王不一样的。你知道吗,昨天她打了你,可她却哭了,你有时候做事,确实过了些……”
    楚逸讲到后面,看着段鸿羽一双妖媚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让他底气不足,不敢再讲。
    “你的额头流血了,很疼吧?”段鸿羽忽然用颤抖的双手,摸向楚逸的额头,眼眶一红,心疼的差点落泪。
    他怎么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成这样?他肯定很疼的吧。
    楚逸别过脸,无所谓的道,“没事儿,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大哥,我帮你收拾东西吧,我这里还有一个月的俸禄,我一并给你。”楚逸捡起段鸿羽的包袱,细心的收拾着,从怀中,又拿出一个月的俸银。
    段鸿羽突然将楚逸搂住,久久不肯松开。
    微风拂过,吹开竹屋的竹门,兄弟情深的画面,倒映在隔壁屋子顾轻寒的眼里。
    “大哥对不起你,身为哥哥,却从未照顾过你,甚至还倍加刁难于你。现在又累得你被降了妃位。”
    “不,大哥一直都很好,楚逸知道大哥心里是疼我的。贵君美人,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哪怕没有名份,我都不介意,大哥不要自责。”不知为何,楚逸总感觉,今天的哥哥很是奇怪,与他往常的作风不大一样。
    “大哥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那么傻,总是慈悲心肠,让人害了都不知道。”段鸿羽有些哽咽,他什么都不怕,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楚逸。
    “嗯,楚逸知道,楚逸都听大哥的。”
    “注意提防卫青阳,他心机深沉,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楚逸松开段鸿羽的怀抱,对段鸿羽的话很是不了解。大哥对卫青阳的心结是不是太深了。
    “不要疑惑,记住哥哥的话就好,哥哥不会害你的。”
    楚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脑子不断运转起来,回想着段鸿羽的那句话。
    “自古皇家多薄情,这个世上,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段鸿羽望着窗外,怔怔的说出这句话。
    楚逸黯然,没有接话,心中千万个不舍。
    可哥哥犯下的罪实在太大,没有处斩他,已是网开一面了。
    红着眼,将段鸿羽的行礼收拾好,送着段鸿羽离开。
    马车前,两人站了许久,都不见顾轻寒出来,段鸿羽忽然潇洒一笑,塞给楚逸一块免死金牌,不顾楚逸惊诧的目光,跃上马车,轻声道,“启程吧。”
    楚逸拽住段鸿羽的手,“大哥,再等等吧,或许,她一会就出来了。”
    “不了,我跟她的情份或许就止在这里了,是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你,只希望将来……如果失败的话,她能饶你一命。”
    楚逸脑子里还在回响段鸿羽呢喃的话,马车已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速而去。
    楚逸眼眶一红,矗立在林边,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能回神。
    马车里,段鸿羽潋滟的眸子,滑下一滴泪水,握着楚逸亲手做的糕点,心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这个时候,段鸿羽早已褪去妖娆魅惑,虽然眼底伤痛,却一片清明。
    楚逸,对不起,从小到大,你为我背负那么多……那么多……可我,却无法给你想要的爱。
    这辈子是我段鸿羽对不起你,此次若是成功,你会失去爱情,若是失败,段家满门,或许将成为孤魂野鬼了。无论哪种,对你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