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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心寒之余,杨天山父子两个倒是更下定决心,等到大雨一停,无论爹娘说什么,他们都是一定要离开的,否则的话,能不能跟着老五沾光享福他不知道,可他觉得以爹娘现在的态度,他们整个大房,他的儿女都有可能为了老五的前程做出牺牲,就像之前老四那样,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爹逼着老四去娶亲时,所说的话,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跟现在一模一样。
    大雨依旧在继续,司月和柳无岸倒是再也没有见过面,而在刘家村的杨天河,在心里数着他已经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司月,见过小宝和西西了,坐在破椅子上,看着外面依旧阴沉沉完全没有放晴的天,还有不停下着的雨,心情就跟天气一样阴沉。
    “碰,”许尚书府邸,后院的如梦院内,即使是大雨倾盆,院子里也呈现出另一种清脆,绿意盎然格外干净之美,规格之内,无论是鱼戏莲叶的屏风和精致的镶着金边的梳妆台,还是轻飘如絮般的蓝色床帐和柔软如云的锦被,无一不彰显着女子的秀美与柔和,然而,就是这般美好的房间内,却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打破了这里的美好与静宁。
    虽然这声响透过重重雨声,很快就消失无踪,不过,在房间内的两个丫鬟听得却是心惊胆战,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瓷器碎片,有些心疼,仅仅是这么一件瓷器,那也是他们卖命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可恶!”许如梦娇美的脸上全是怒气,想到刚刚柳姐姐过来说,柳公子这些日子因为大雨的阻隔,因为丞相的阻拦,没有见到司月,整个人是茶不思饭不想,消瘦憔悴了许多,天天都长吁短叹的,她看着实在是难受得不行,来这里向小姐妹唠叨唠叨,也好解解心里头的郁闷。
    等到柳无忧离开之后,许如梦直接将一旁装饰用的花瓶踢到在地,心里的怒火,妒火燃烧着她的理智,粉拳紧握,捶打着左面,明亮如梦幻一样的大眼睛里全是戾气,“那个贱女人,真是好手段,一个有夫之妇,你们说,她哪一点比我好?”
    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从心到嘴都是苦的,这个问题,别说她们想不通,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疑惑吧,柳公子那么出色的人,她们就是看上一眼都会面红心跳许久,怎么就会看上一个长得不少的有夫之妇?这个有夫之妇还是柳相仇家里的姑娘。
    只是现在,主子问话,两人是必须得回答得,掩去眼里的恐惧,抬起头,若是杨天丽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两个丫鬟来的,当初那药就是从这两人丢下的。
    “小姐,”跪在左边的丫鬟想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怎么想奴婢都觉得诡异得很,那贱人和柳公子怎么看都不搭配,奴婢一点也没看出来她有哪一点比小姐好的,”得到许如梦的怒视,那丫鬟抖了一下,连忙改口,“怎么看,那贱人连小姐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的,奴婢想着,”那丫鬟话说得很慢,显然是在心里琢磨,“要么是柳公子中邪了,要么就是那贱人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奴婢听说长乐侯府里,谁都不待见那贱人,可大公子对她却是极有好感的。”
    这话刚刚落下,另一个瓷瓶倒地,发出清楚的响声,说话的丫鬟立刻低下头,便听到自家小姐咬牙切齿地说出两个字,“贱人。”
    两个丫鬟都是许如梦的贴身丫鬟,自然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原本许如梦在柳无岸和慕容霖两人之间摇摆,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优秀的公子,无论是家事才能品性都完全符合许如梦选婿的条件,在柳无岸得到状元又被安排了那么好的职位后,心就偏向了柳无岸。
    只是,哪里想到突然冒出了个司月,她都下药了,谁能想到那杨天丽如此不中用,非但没有让柳无岸的视线从司月身上移走,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依着她的猜测,恐怕是她成全了两人,反而让他们两人抛开其他的顾虑,正大光明地走在一起。
    如今柳无岸名声因为司月而毁,官职因司月而丢,即便是她已经将对方从选婿人选中剔除,可听着柳无忧的话,心里还是会生气的,更何况慕容霖竟然也对司月那么好,她如何受得了。
    “小姐息怒,奴婢也觉得翠儿说得不错,那贱人邪门得很,她可是一出现就将慕容大小姐从长乐侯府嫡小姐的位置上赶下了,明明是璃王正妃,如今能得了侧妃之名,恐怕还是皇上看在玉公主得面子上。”另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许如梦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之前能够算计到司月也是因为有杨天丽那个蠢货在,她可不是慕容芷兰那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有了第一次,想要再一次动手,在有诸葛府庇佑的情况下,折进去的只有自己而已。
    发过心里头的怒火后,许如梦心情好了许多,想着明日去长乐侯府,看看慕容芷兰,那女人可以一心扑在柳无岸身上的,听说如今被关在家里,已经准备说亲了,真是可怜。
    长乐侯府,呵呵,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如若不是慕容霖是个有出息的,无论是爹娘还有自己,恐怕都不会愿意联姻的。
    这一夜,雨下得越发的大了,昏暗的闺阁内,许如梦睡得很是先天,完全没有发现两个人影站在床前,两人并没有看床上的许如梦,而是彼此对视许久,其中一人妥协,伸手快速地点了许如梦的睡穴,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扒光,另一个人用被褥将其裹住,扛在肩上,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为什么不是柳无忧?”诸葛府祠堂内,诸葛清凌看着那些灵位,开口问道。
    “舅舅,不着急的,一个都别想跑。”司月笑着说道,“真想看看许尚书明日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诸葛清凌点头,“你若是去凑热闹,再加上之前你在长乐侯府所说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是凶手无疑,忍忍吧。”
    “恩,”司月点头,“我也就是说说,”司月站在诸葛清凌的后面,也看着那些灵牌,说不定在地下的外公外婆他们听见,心里也会高兴的,原本那样的事情她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即使他们现在已经很清楚许家跟当家诸葛府的事情有关,就像之前对钱府那般,弄死了就行。
    她倒不是为自己找借口,司月从不认为她是好人,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许如梦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回报她的设计而已。
    诸葛清凌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司月,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想着杨天河已经熬过一次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中的毒并不是那么简单,”说完,将司月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告诉她。
    司月抿嘴,“杨天河他也知道?”
    “恩,”诸葛清凌点头。
    司月抬手,紧紧抓着诸葛清凌轮椅后面的把手,沉默了许久,坐在前面的诸葛清凌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摇曳的烛火,让那一排排的灵位增添了几分诡异,“让许如梦活着。”
    “好。”诸葛清凌点头。
    这一晚,大雨倒是停了一会,不过,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又开始下个不停,繁华的京城虽然比往日里要冷清一些,可即便是出行受到大雨的影响,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比如,身为大齐栋梁的朝廷官员们,准时地从各个方向往皇宫而去。
    而在这些大臣中,御史向来是最为勤恳的,其中又以赵御史为最,十四来岁的年纪,不贪财好色,功名利禄他似乎都不放在眼里,性子最为死板,以革除大齐一切陋习为己任,除去大齐发生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时,他会消停外,几乎每日里在朝堂上都是要发言的。
    因为这位赵御史,既不是太子的人,更不是另外几位王爷的人,轩辕弘也依着他,若说的正确,情况属实的,便让人处理,于是,这些年栽在这位赵御史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有朝廷里的官员,后宫里的妃嫔,京城里的纨绔,也有普通的百姓,那数量就是赵御史自己都觉得自豪。
    而这一段时间,他便是将他的火眼金睛缩在了司月和柳无岸这两个在他眼里极其丧风败俗的人身上,在第一次太子提出之后,他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太子这一边,在他看来,像柳无岸这样品性有亏的人,是没有资格站在这神圣的朝堂的。
    如今柳无岸被打压下去了,他便将目光集中在司月的身上,然而,经过他的多次查访却发现,流言虽然传得十分厉害,但那两人看似出双入对,举止亲密,实则并没有过火的行为,特别是那司月,她说的话极少,以他这么多年抓人把柄的经历都没有抓住一丝,就说明这司月对柳无岸并无真心,再说柳无岸,以他的脑子不可能会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算是明白了,什么情深意重,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柳无岸说让柳相提亲,可也就是一直在说而已,并没有行动,哼,无论他们耍的是什么花样,赵御史都决定,等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以后再再行动。
    “怎么回事?”马车里的赵御史想着今天要上奏的事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这么多年每天都走同一条路,要花去多少时间,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为了不让雨水飘进来影响到自己的仪容,并没有打开马车门,只是问话的声音带着不悦。
    宽阔平坦灰色的道路上,阴沉沉的天,虽然庞坡的大雨影响了视线,可远处道路中间那一抹鲜艳的紫色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车夫的主意,停下了马车,听到赵御史的问话,握紧马鞭,连忙眯起眼睛想将相隔好远的紫色看清楚,“老爷,前面有东西挡住了道路。”
    “你速去看看,一会有许多的同僚也会从这一条路通过,别耽搁了早朝。”赵御史稍微想了一下,便下命令。
    “是,老爷。”车夫将马车停好,拿着马鞭跳了下去,将身上遮雨的衣裳帽子带上,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却在看清挡倒的竟然是一条棉被,不由得惊喜,当他越是靠近的时候,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防备的上前,终于听见里面虚弱的呜咽之声。
    一步步地挪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用马鞭的把守推开湿重的被子,“啊!”两声惊恐尖利的叫声同时响起,那车夫哪里能够想到扯开锦被会是他如此活色生香的场景,白花花的*除了下方最隐秘出被裹着外,便再无其他的遮蔽之物。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赵御史在女色上非但不伤心飞,反而因为参奏的好人能人都栽在女色之上,而格外的警惕,并且在修行自身的同时也不忘叫道御史府的人,受影响最深的除了赵御史的家人外,便是这个长年累月的赵御史专用车夫。
    于是,在猛然瞧见这么一副场面时,车夫非但没有觉得血流涌动,反而是害怕得叫了起来,随后把腿就跑。
    而躺在雨里一丝力气都没有的许如梦更是惊恐万分,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来,可当湿哒哒的锦被被揭开之时,入目是一个长相愚蠢的男人和阴沉沉的天空,雨水打在她的皮肤上,她哪里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受不住这样打击的许如梦将所有的恐惧都集合在这一声尖叫之中,仿佛如此就能将她瞬间移动到她闺阁的床上,而这一切只是噩梦异常而已。
    坐在马车里的赵御史冷不丁的被这两身尖叫吓得浑身一抖,“老爷,老爷。”再听到车夫慌慌张张的叫喊后,心头更是不悦,推开马车门,看着带着一脸惊慌失措跑过来的车夫,声音不大,却很是严厉地呵斥道:“镇定些,这般毛毛躁躁,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教导都忘在脑后了吗?”
    “是,老爷,”此时,车夫已经到了马车跟前,说完这话,想到他看见的事情,脸色有些发白,虽然没有刚刚那般的惊慌,可说话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指着远处的艳丽的紫色说道:“老爷,那里面躺着一位什么都没有穿的姑娘。”
    “你说什么!”赵御史一听这话,声音突然拔高,难道是雨声太大,自己听错了?
    车夫再说了一遍,随后哭丧着脸说道:“老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要看她的身子的,谁能想到一打开以后会是那样,我不是不想负责,而是,”一想到那些因为女色被老爷参奏下场很惨的达官贵人,车夫觉得这是他人生最倒霉的一天。
    “赵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听了车夫的话,赵御史的眉头都打成结了,许是主仆两人太过震惊,没有注意到,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的两边已经停了两辆马车,后面还有。
    听到有人,赵御史再抬头,好些马车夫朝着前面奔过去,并且已经有人到了那地方了,“你不用负责了,快去拦住后面的车夫,不要让人上前。”虽然在赵御史的眼里,这姑娘无论是被谁害的,都应该选择自我了断来洗去她身上的耻辱,不过,他做的事情虽然是抓人把柄,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良心和人性,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位姑娘少受些耻辱。
    赵御史的车夫一听这话,高兴了,领命做事去了。
    其他的车夫有些好些看得两眼放光,当然,其中不免有脑子的在的,在第一时间就退了回来,“大人,是许尚书家的千金。”这一句话,让赵御史深吸一口气,板着脸指着别人的车夫说道:“你去,将她的被子裹好。”
    那车夫看了一眼自家大人,见对方点头,跑了过去,除了赵御史家慌里慌张的车夫没看见对方的样貌之外,好些人都知道那姑娘的身份,这其中不乏有和许尚书亲近的,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通知许尚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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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时间慢慢的过去,跟前几天一样,阴沉沉的天依旧没有放晴,冰冷的雨水滴答滴答不停地打在脸上,混合着湿热的眼泪从许如梦的眼角滑落,在那一个又一个的车夫跑过来之后,她如今是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即使是暴露在外面的身体被再一次遮盖住,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子竟然被那些蠢男人给看光,那种刻在心上的耻辱是再大的雨水都冲洗不干净的。
    对于许如梦来说,她就像是眨眼之间便坠入地狱,麻木冰冷却又绝美的脸蛋,像是被挖空除了耻辱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脑袋,耳朵却还能听见不远处男人的声音,在这一刻,她是真恨不得很死去的。
    许明山今日出门的时候,就觉得眼皮跳个不停,看着日复一日的天气,虽然面上并不显露与往日没什么差别,可心里的烦躁他想要忽略都不行,随着马车平稳地行驶,许明山慢慢地将心情平静下来,早朝即使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都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看似平静,然你一放松就会掉入对手的陷阱之中,若是不能冷静的面对,他这个兵部尚书早就被拉下马了。
    马车很是突兀的停下,车夫疑惑地看着跑过来的人,他认得的,这是与大人交往甚好的大人手下,“你有事?”
    “许大人,”对方点头,随后对着紧闭的马车恭敬地行礼,方才有些急促地说道:“在去皇宫的路上,有人见到令千金躺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奴才听说许小姐是被人从闺阁直接劫走,扔在路上的。”
    许明山的马车夫瞪大了眼睛,而许明山则是心头一跳,果然是出事了,虽然对象是他的亲生女儿,紧闭的马车门依旧没有打开,仅仅是沉默了一下,便开口问道:“这事如今有多少人知晓?”
    “回大人的话,因为许小姐挡住了去早朝的路,所以,许多的大人都知晓此事。”回答的人声音有些小:“奴才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人,现在恐怕会有更多。”
    听了这话,坐在马车里的许明山抬起右手捏了捏皱得死紧的眉心,嘴角却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容,那许多以及更多的大人,恐怕都是想等着看他许明山笑话的吧,如此宽阔的道路,即使那元凶将他家女儿的床搬到这里来,想必马车还是能够很顺利地通过的。
    “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多谢他的提醒。”放下手的许明山虽然脸上表情依旧不好,不过,眉头却已经松开,说完这话,“掉头,从另一条路进宫。”
    “是,老爷。”马车夫并没有犹豫,快速地调转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大雨中,独留有些傻眼的报信的车夫,尚书大人这是不管他女儿了的吗?
    实际上在许明山让车夫掉头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正因为他是如梦的父亲,才不能够过去,否则,父女在那样的情况下见面,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场景会是怎样的难看,即使是在官场里混了这么久的许明山自己都不能确定他似乎能镇定自如,更何况是如梦,有很大的可能会将她逼死。
    至于如梦,他倒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许家的人不到场,就可以说如梦一直在许家,那人并不是他许家小姐,若看到的是平民百姓,这一招还惯用,可那些与他同朝为官的人中又有几个是好打发的,指不定会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就是悄声无息地将事情解决了,要闹起来,丢人的会是许家,被逼死的会是许如梦,更会连累到宫里的娘娘。
    “去将大小姐带回府,告诉夫人,立刻送去家庙!”
    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此处理是最好的法子,无论如梦之前的名声有多好,这一夕之间全给毁了,这件事情没有两三年时间众人是不会淡忘的,即使是两三年之后,京城里的人看见如梦还是会想起的,没有那家会愿意迎娶出过这样事情的如梦,哪怕她们心里明白,这事如梦也是受害者,不过,就算是不能在京城里找到好人家,远嫁却是可以的。
    “是,主子。”
    听到有人回答,许明山的心微微有些放松,这就意味着最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眼里寒冰般的冷意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气息,罪魁祸首,其实不用多想,司月对着柳家千金放过那般的话,只是没想到堂堂黑衣卫竟然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二十年前,他们一个个随着诸葛将军征战杀场,刺探情报,是敌人的克星,却也是大齐百姓心中的英雄,难不成从诸葛家那事发生之后,保护诸葛清凌的这些年,会让这些铁铮铮地汉子堕落到这般的地步?
    然而,即使心里再生气,许明山也明白,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他又能如何?没有证据,即使将嘴巴说干都没用,皇上对诸葛府的偏重他如何看不出来,别说他这个兵部尚书捍卫不懂,就是太子王爷,也不能将诸葛府如何,这也就是三位王爷明知道诸葛府有偏向太子一方的趋势,却不敢动的原因所在。
    不过,要他就这么算了是万万不可能的,许明山低下眼帘,掩饰住里面的杀意,平静的脸,笔直地坐在马车里,就跟以往上朝路上的闭目养神并没有什么差别,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一般。
    然而,许明山忍气吞声,想要息事宁人,等到时机成熟再报仇,可有人却不愿意放过他,竟然再朝堂上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国家大事谈得差不多了,赵御史站了出来,别说轩辕弘,就是整个朝堂上得人都不觉得意外,许明山看着脸色比他都还要不好的赵御史,眉心突然的一跳。
    “启禀皇上,今日在微臣来早朝的路上,”身为御史,那张嘴绝对是毒的,描述的场景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反而会有种身临其境之感,“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微臣说这件事情,只是想请尚书大人好好回家管教自己的女儿,也轻诸位大人引以为戒,你们害人害己不要紧,却不能影响了大齐纯净美好的风气。”
    许明山一听这话,心里不断底冒血,淡淡地扫了一眼赵御史,那凌厉的程度是恨不得将对方直接千刀万剐。
    而朝堂上的人,包括轩辕弘和轩辕熙,如若不是他们都了解赵御史的为人,他们当真要以为这赵御史是被诸葛府收买了的,毕竟只要有心的人心里都明白凶手是谁,他们不信,赵御史就想不明白。
    “赵大人,此言差矣,任谁都知道这件事情许小姐是无辜的,你不去追查凶手,何意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闺阁小姐?反倒在这里落井下石,赵大人,做人还是要将良心得好。”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赵御史的话。
    赵御史掀开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那位大人,“无辜?”赵御史开口说道,“陈大人,民间有句话,虽然粗俗,用在这里却是极其恰当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场这么多的大人都有千金,这事却唯独发生在许小姐身上,难道还不足以让尚书大人自我反省吗?”
    “再者,我想陈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落井下石,”赵御史开口说道:“我说的紧紧是事实,也只是想跟各位大人提个醒,忙碌的同时请不要忘记用心地教养子女,至于你所说的追查凶手,这是刑部或者府尹的事情。”
    轩辕熙抬起眼皮看着赵御史,眼里有着惊讶,没想到几年没见,这位赵御史的功力已经达到如此的地步了,不过,看着许明山的样子,他心里有些担心。
    “好了,赵御史说得有道理,你们都了解他的为人,他并没有恶意,你们都引以为鉴。”轩辕弘看了一眼自家的熙熙,心里倒是十分赞同那句用心叫道子女的话,特别是他的孩子,用了心的与他心目中身为明君该有的手段差得还老远,没用心的手段倒是有,就是狠辣到他有时候看到都心底发寒,哎,头疼。
    既然是司月下的手,轩辕弘就明白,那上一次司月的中毒,估计跟许家的姑娘也有关系,看了一眼许明山,那姑娘可以说是被毁了,但能怪得了谁,自作自受呗,至于许如梦为什么要对司月下毒,这就更容易想到了,男色也很害人吶!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坐在龙椅上的轩辕弘却是君主威严十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齐的栋梁,朕想你们定然是有能力管住自己和手下人的嘴,朕不希望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话下来,许明山心里长松了一口气,然而,当他回到家,匆匆地去了内院,听到里面传来的哭闹声,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看见他的下人一个个都瞬间低下了脑袋,努力缩小自己的身子,减小他们的存在感。
    “娘,我不要去庙里!”此时许如梦的声音哪里有平日里柔美清脆,尖利的嘶吼如陷入绝境中的野兽歇斯底里的挣扎一般,她哭喊着的话刚刚落下,“碰!碰!”传来大力摔东西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许如梦泄愤的尖叫声。
    许明山眼神平静地扫过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却让他们浑身打了个冷颤,第一时间行礼告退,几乎是眨眼间,整个院子里的下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虽然关着门,可却阻挡不了里面没消停的声音,皱眉,伸手推开房门,便看见一地的狼藉,以及扯着自家夫人袖子的女儿。
    “你还有脸闹!”许明山仿佛没看见许如梦胆怯的目光,满是泪水的脸,也没有看地上,径直地朝着母女两人走去,许夫人和许如梦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开了路,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看着许明山在椅子上坐下。
    听了她的话,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许如梦哭着说道:“爹,是有人要害我啊!”说到这里,跪在许明山面前,“你要为女儿做主,是司月,一定是那贱人害我的,爹你要为我报仇。”
    “报仇?”这是自然,只是这话许明山不会说出口,眼睛一直盯着许如梦,“京城中的官家小姐那么多,她为何单要害你?”问完这话,看着原本理直气壮的女儿心虚的低下头,视线掠过,停留在两个丫鬟身上。
    感觉到许尚书的视线,两个丫鬟浑身一抖,却什么也不敢说。
    “不说,”许明山的声音很平静,“记得你们两个都是家生子吧?夫人,”
    许明山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叫翠儿的丫鬟立马磕头,“老爷,奴婢说,求老爷绕过奴婢的家人,”她身边的丫鬟也反应过来,两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许夫人一听,原本很是心疼女儿的,此时却是气得一巴掌打到许如梦的身上,“你,你,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太后六十岁大寿,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她现在多么庆幸司月是在寿宴过后才中招的,若是真的让如梦得逞,坏了太后的寿宴,司月纵然会身败名裂,可她的那点小把戏,真以为皇上插手还能查不出来,到时候,别说他们许家,就是宫里的贵妃也会被连累的,想到那样的后果,她是吓出一身的冷汗。
    “娘,”许如梦从小就被娇养着的,哪里被如此打过,而这一打,直接将她的理智打没有了,也不管什么大家礼仪,用袖子一抹汹涌而出的眼泪,委屈地冲着许夫人吼道:“你不为我作主也就算了,我受了这么大的苦,你还打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亲娘啊,司月那贱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都凑上去,柳公子跟入了魔一样,表哥也对她令眼相看,就连你们,现在也站在她那边!”
    许夫人被许如梦的话气得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看着面前的女儿,在如花般的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如何会不心疼,可听听她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就为了一个男人,便坐下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见女儿此时的表情,她的心纵然再疼,即使还有好些话在嘴里没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爷,我这就送如梦去家庙。”也罢,送去家庙,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好。
    “恩,”许明山点头,“皇上已经下令,这事便不会传开,府里的下人就务必管好,还有一路护送也小心些,别闹得人尽皆知。”这话虽然是对着许夫人说的,可眼睛却是盯着许如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