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蓁蓁这一刻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觉,又酸又涩,就像做梦一般,安静地坐上他自行车的后座。
路灯下,他眸光温暖的像冬日里的火光,他开心地骑上车,小身板特别单薄地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凛冽寒风,仿佛为她撑起一方温暖的小世界。
这一刻世界过的特别慢,整个世界如同慢镜头一般,萧瑟的寒风,寂寥的路灯,马路两边干枯的树枝,这些画面构成了一道无声的童话,而她,身在童话世界之中。
她眼眶蓦然湿润,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她打开身上的毛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他身体怔了一下,自行车龙头险些把不稳,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平稳了,整个人却僵硬的像块木偶。
黄蓁蓁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两只手一上一下紧扣着他胸前厚厚的毛毯,这样可以让他少受点寒风。
黄敏行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如鼓,他像是从来没有如此快乐过,哪怕寒风如刀,再寒冷,他也如饮甘露,快乐的想飞起来。
他欢快地蹬着脚踏车,自行车在只有路灯的马路上哧溜而过。
“你要带我去哪儿?”黄蓁蓁在他耳边喊着。
他耳朵酥~麻,一股电流从颈脖窜到尾椎骨,“我们去江坝上!”
黄蓁蓁便不再问他,只跟着他前行。
两点十九分,狮子座流星雨准时降落。
一开始只有一两颗,黄蓁蓁看到兴奋地叫了起来:“流星!快许愿!”
她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然而很快,她的愿望都许不急了,越来越多的流星无声地划过夜空,转瞬即逝,那一瞬间的光辉美的令人迷醉。
两人一路骑车,一路观看流星雨,到了江坝上时,夜幕中的流星雨,如同穿着冰蓝色长沙衣裙的少女,在天穹中舞动晶莹美丽裙摆而划出一道道圆滑美丽的弧,美的无法形容。
黄蓁蓁一直痴迷地抬头,几乎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这样的美景,它们明亮如七彩宝石,水蓝的,冰蓝的,淡蓝的,紫蓝的,还有明亮如月,甚至还有橘色、红色、青色,它们似乎很近,她伸手想去摘下一颗,却那样遥不可及。
这样令人迷醉的夜里,两个年轻稚嫩的少年少女坐在江坝上,清亮的眼睛里仿佛洒下无数繁星,她看着天上的星星,他看着她。
江坝上江风凛冽,黄蓁蓁将毛毯分给了他一半,两人像团子一样裹在毛毯当中。
“刚刚那一颗好亮!”黄蓁蓁惊叹地叫着,转过脸指给黄敏行看,却见他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睛正含笑在看着她。
两人离得太近,她蓦然回头,措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底,他清澈如镜的眼睛倒影的全部是她。
或许是这一刻的景色太过美好,时光太过动人,黄蓁蓁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嘴唇,忽然生出了一股渴望,对着那嫣红如花瓣般柔软的唇就亲了下去。
☆、第55章
他一愣,脸像火一样燃烧起来,耀眼的星雨尚且不及他眼中的灼灼光芒。
黄蓁蓁仿佛能看到他眼睫扇动间眼眸中璀璨的星光。
两人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黄蓁蓁脸忽然爆红,转过头去捂着老脸,好半响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黄蓁蓁贴上去之后就后悔了,她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抵御的了美色,做出了如此唐突佳人之事。
问题是,这个佳人还是她的族兄啊!
定力这么差,黄蓁蓁这一刻羞窘的简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他的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可以再来一次吗?”
黄蓁蓁不敢置信地将脸从掌心中抬起,侧着脸惊讶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星光下,他的脸越发的红了,眼里却是纯然的喜悦:“可以再来一次吗?”
黄蓁蓁冰凉细腻的手心摸上他的额头,“我脑子发热,你脑子也发热了么?”
她转过眼,有点不敢面对他。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把纯洁无暇的小白兔吃干抹净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不肯负责的大色狼,面对他如此明澈的双眸,她竟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她再度捂住了老脸。
那一刻她真的是被蛊惑了啊,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美色惑人啊!
可是,她竟然觉得那滋味从未有过的美好。
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回味唇上那一瞬间的温软触感。
黄敏行一直微微弯着双眼,含笑看着她,仿佛她在他眼里就是全世界。
黄蓁蓁心猛地一跳,狼狈地转开了视线:“看我做什么?看流星啊!”
清冷的空气也带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意,让她羞窘的坐立不安。
他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笑道:“嗯,看流星。”
他忽然转过脸,在她脸颊亲了一下,他鼻间浅浅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温温热热,如同他唇瓣上传来的触感。
黄蓁蓁如被雷击中一般,差点跳了起来,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砰乱跳,像是要冲出胸腔。
他说:“蓁蓁,你要对我负责啊。”
黄蓁蓁脑子都木住了,“负……负什么责?”
黄敏行脸更红了些,眼睛却璀璨明亮,不避不让地含笑凝视着她的眼睛:“你亲了我,不对我负责吗?”
说着,眼里的笑意褪去,含着委屈,眸光水润。
这样小狗般的眼神,差点把黄蓁蓁心都看化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她挣扎地说:“可……可我才十三岁。”
“没关系,我等你。”他眼睛清澈水润,“我们一起长大。”
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这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不停地在她耳中回荡,在梦里回荡。
她倏地从梦里醒来,抹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手贴在心口上,依然能感觉到梦中心口剧烈的跳动,直到现在,依然砰砰直跳,悸动不已。
“还好是梦。”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大脑懵然地起床穿衣服。
黄爸爸早早地起来帮她把空调打开,现在房间温度正好,掀开被子穿衣服并不冷。
她机械地进入洗手间刷牙洗脸,分不清梦与现实,说它是梦,却那样真实,说它真实发生过,却分明是一场美丽的遥不可及的梦。
等她回房间拿书包时,她忽然看到搭在椅背上的大毛毯。
和梦里黄敏行给她的毛毯一模一样!
“让我死了吧,我居然真的对他伸出了禄山之爪。”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蓁蓁!好了没?敏行已经来了,快一点!”黄爸爸已经把车子发动,正在热发动机。
黄蓁蓁像一只鹌鹑一般,耷拉着浑身的羽毛,没精打采地上车,眼睛看都不敢看黄敏行。
黄敏行倒是很欢快的和她打招呼:“蓁蓁,这边来坐。”
黄蓁蓁看着后座拍着自己身边座位的他:“不要!”
坐到黄爸爸身边。
黄敏行也不介意,一直眼含笑意地对着她笑。
过了几天,是黄蓁蓁生日。黄敏行送了她一罐子星星。
黄蓁蓁当时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指着那透明罐子里的小星星,“这……这是送给我的?”
黄敏行低低地应了一声,黄蓁蓁才敢将东西接过来,沉重又烫手。
她不可思议地摇了摇手中星型的透明玻璃灌,难以置信地问:“这……不会是你折的吧?”
黄敏行只是羞涩地笑了笑:“生日快乐。”
黄蓁蓁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生日,可她还是难以相信,黄敏行会给她折这玩意儿,说实话,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最廉价、最不值钱、最……用心的一份礼物。
呃,魏东青对她也很用心,也会花心思给她准备礼物,讨她欢心,却不会花时间给她折这些在他看来无意义的东西。
“谢谢。”她难得不好意思,内心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然觉得,班里的传言,也许已经不是传言。
黄敏行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表现的比她淡然的多:“听说聚集一千颗星星,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黄蓁蓁傻傻地问:“是你的愿望还是我的愿望?”
黄敏行笑看着她:“你的。”
这段时间非常流行折小星星,班里男生女生课间时间,都抽出一条条彩纸折星星,她对这一类需要花时间的琐碎且无意义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这是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来说最好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如果是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去折这东西,哪怕再廉价,也不会送出去,她情愿花钱买东西做礼物。
她看着玻璃瓶中的小星星,忽然觉得这份礼物太重了,她受不起。
自己造下的风流债,不想还,肿么破!
一整天她都挺恍惚的,上课上着上着就走神了。
老爸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恍恍惚惚的,老爸高兴地说:“蓁蓁,过了今天,你就又大了一岁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就这么点大,转眼都……对了。”黄爸爸看向黄敏行:“今天是蓁蓁生日,你问问你爸,有没有空来,你是蓁蓁同学,又是她哥哥,蓁蓁在学校都托你照顾,今天晚上一定要来!”
家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坐在大圆桌前就等黄蓁蓁了,旁边还开了个小桌在打扑克牌的。
见到黄蓁蓁回来,都抬起头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蓁蓁回来啦,今天是你生日嘛,生日快乐!”
“敏行也来啦,来了就别走了!”黄奶奶热情地招呼着,“快过来坐,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黄奶奶和黄妈妈两人在家烧了一大桌子菜,中间是个大火锅,里面煮着豚骨和肉丸,塑料篮子里面放着一些可以烫着吃的香菜、生菜、蘑菇等物。
看到黄蓁蓁小脸红扑扑的,黄奶奶笑容满面地招呼:“我的小心肝哎,外面冷吧,饭菜刚端上桌,快来吃。”她给黄蓁蓁和黄敏行各舀了碗热汤:“先喝碗热汤。”
黄妈妈拿着一只鞋盒出来,“你爸今天特意去给你抱回来的,自己看看,喜不喜欢。”
“什么啊?”黄蓁蓁有些疑惑地接过鞋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差不多刚两个月的小奶狗,她惊喜地叫道:“小金毛!”
这可把黄蓁蓁给惊喜坏了,她从小就极爱狗,可惜她妈嫌养狗麻烦,随地大小便家里脏,一直不给养,这次估计见她成绩好了,为了奖励她,加上黄爸爸做她工作,才勉为其难准许抱回来一只狗,即使如此,黄妈妈脸上还有些不乐意呢。
黄蓁蓁抱着盒子,正要伸手去摸,黄妈妈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上她的手:“它还不到两个月,不能洗澡,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黄蓁蓁讪讪地缩回手,简直想用脸去蹭它,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老妈,她还是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脱下鞋子抱着鞋盒往楼上跑。
黄奶奶连忙喊:“都吃饭了,还往楼上跑什么哦!”
黄妈妈白了黄爸爸一眼:“以后她都不用学习了,整天玩狗就够了,这么大点狗,照顾都不好照顾,反正我是不会照顾的,到时候你去照顾,一天三餐拉屎拉尿,我是不管的!”
黄妈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管,到时候看不下去管的都是她。
家里这么多人在,黄爸爸还是很要面子的,瞪了黄妈妈一眼:“今天蓁蓁生日,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又招呼敏行,“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一起过来。”
因为黄家镇全部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关系都亲近的很,经常请吃饭,黄敏行也没有推拒。
黄家族谱第一代老祖宗叫黄香,是东汉时期有着‘天下无双,江夏黄香’之称,《三字经》中,‘黄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说的就是他,如今传下来,已经有九十八代了,黄蓁蓁和黄敏行属于八十六代明公的后人,是以她和黄敏行实际上已经是出了十服之外,准确的说是十二服,除了同镇同族同姓外,可以说没有一点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