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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75哺药
    阿曛没想到琉璃水榭的生辰宴搞得这般隆重。
    琉璃水榭临园中明湖而建,是一栋三层的楼。最上层可观整个明湖的风景。
    明湖湖心处有一小岛,岛上建有一栋小楼。小楼与湖边之间,以九曲回廊相连。
    此时明湖两边皆是红灯笼,照亮了整个湖面,湖心小岛上也挂满了各色彩灯,遥遥望去,如一朵朵灿烂的花。一轮满月挂在半空,给这良辰增添了不少气氛。
    阿曛被这明湖的美景所感染,先前灰霾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见到阿曛等人过来,腊月和素月两人迎了出来,“王妃,王爷等在三楼,请王妃上楼。”
    虽心里极不愿再见那人,但始终是要面对的,阿曛觉得跟了那人,自己也变得没皮没脸的了。
    在腊月和素月的引导下登上三楼,却见整个三楼被布置为一个类似观戏台一般的场景,正中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湖心的小岛。
    面向湖心的墙用活动的镂空木门所替代,平日里拉开木门是一面墙,要观看湖心景色时,将木门折叠起来,整个墙边空了,视线顿时开阔许多。
    凤漓正坐在正中,他右边尚有一空位。
    左手边几案后坐的是贺兰雪,顺着贺兰雪之下,是蓝采萍和美人宫氏。
    右手边几案后坐的是木槿,顺着木槿之下,是美人余氏和甄氏。
    倒真是都到齐了。
    凤漓显然心情很好,这厮每次欺负完她,心情都会好的,阿曛吃了那么多次亏,总算是看清了这个人。刚午后在马车上那般将她欺负了一番,这时又来惺惺作态做甚?
    见到阿曛进来,凤漓竟起身,亲自到门口牵了阿曛的手,引她在自己身侧坐了,这才对席上众人道:“今日既是中秋佳节,又是王妃生辰,府中这是第一次聚在一起设宴,孤希望诸位不要拘束,尽管开怀畅饮,有什么本事也拿出来,给孤的小寿星添添喜气。”
    听凤漓开头讲得挺像那么回事,到后来这一句,阿曛简直是要坐不下去。什么他的小寿星啊?真是不要脸。
    不过气归气,这一屋子人都看着,也不想被贺兰雪和木槿发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便朝着凤漓甜甜一笑:“不过是个生辰,让王爷这般费心,还劳动各位姐妹过来,妾身真是不知怎么感激王爷的悉心安排。”那笑真是要多假便有多假。
    “如此,开宴吧。”凤漓自阿曛身上收回目光,掉头看向湖心。
    阿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湖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数根灯柱,灯柱将湖面照得透亮,湖心岛上有乐声传来,由远及近,数位穿着彩色舞衣的女子,正在湖面上翩翩起舞,那舞姿轻盈得如在水面飞行一般。
    阿曛暗叹,这些个舞女竟是有功夫的,水面都能立得住还能扭着腰肢跳舞,可见自己之前真是井底之蛙,更是觉得这凤漓身边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厅里,女仆整队而出,手里端着托盘,将各色菜肴瓜果一一摆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上后,再逶迤而出,悄无声息。
    凤漓不善饮酒,宴席上的酒便用酒性特别清淡的果子酒代替。
    凤漓举了琉璃酒盏先敬了三杯之后,便笑道:“难得今夜如此开心,诸位也不必拘着,有什么才艺都拿出来,诸位如能搏王妃一笑,孤有重赏。”
    对诸位美人来说,这倒是难得的在凤漓面前表现的机会。
    蓝采萍和宫氏这四人,自入府到如今都快要两个月了,都还是初次见到凤漓,她们知道自家王爷生得俊美,却没想到是这般的俊美无俦,更没想到性子也不似别人说的那般冷,没看他对王妃那般的周到细致么?
    蓝采萍举了酒盏,“妾蓝氏无以为祝,跳一支舞为王妃添寿,聊表心意,还望王爷王妃不嫌弃。”
    “准。”凤漓扫了一圈众人,道:“有舞无曲便缺了几分意趣,你们几个谁会唱几句?”
    宫氏起身,朝着主位福了福,“王爷,王妃,妾宫氏会唱一些小调。”
    凤漓颔首,“那好,你唱,蓝氏舞。”
    蓝采萍和宫氏领了命,便去准备。
    阿曛拿了眼去看凤漓,这人当宫里赐给他的美人是来王府里唱歌跳舞的?怎么说这些妾室都是朝廷三品、四品官员家中的女儿,可不是一般的歌姬舞姬。
    凤漓觉察到身边人的目光,端了酒盏,掉转头来,瞧着阿曛:“今日王妃生辰,想要我送点什么给你?”
    “多谢王爷,妾身什么都不缺,王爷能特意为妾身办这一场生辰宴,妾身真的很感激了。”
    “王妃什么都不缺么?”凤漓挑了挑眉,“这个孤倒是忘了。”
    这时宫氏的歌声在湖心小岛上响起,越过湖面而来,轻吟浅唱,倒是正符合这中秋月夜的浪漫情怀。
    湖面上,一袭桃红轻纱舞裙的女子,正轻盈旋转着,长及后腰的黑发打散开来,随着腰肢旋转着,如一朵绽放的桃花,在湖面上掠过。
    “她也会水上跳舞的功夫?”阿曛不由得惊叹,这蓝采萍竟这般厉害。
    却听凤漓笑道:“那水面下有一个戏台,她们站在上面跳舞,夜里光线暗,看不见水面下的戏台,便真当这帮舞者是凌空踏水而舞。孤让人搭建的这水舞台,王妃以为如何?”
    真亏他想得出。阿曛内心里其实很服气的,这人的心思就是与常人不同,花样甚多。
    “王爷的心思真是旁人所不能及。”阿曛赞叹。
    “王妃这是在夸奖为夫?”凤漓凑近了过来,拿唇不经意间在阿曛脸上蹭了蹭,“王妃擦的是什么香,这般的好闻,孤心甚喜。”
    这人喝醉了吧,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他一大堆小老婆的面,他居然这般轻浮言语。阿曛往后仰了仰,想避过去,却被那人拦腰扯了过去,“别躲,身子借孤靠一靠。”
    贺兰雪真是看不过去,又不敢摔了杯子离去,恨恨绞着手里的帕子,端了酒杯自顾自灌了几杯下肚,酒气上来,脸色已有些红。
    正要发作,却听对面桌上啪的一声重响。
    木槿已拍碎了手中的琉璃酒盏,掀了桌子,起身怒目向主位上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吓得愣住的两人,只见她手指着阿曛,恨恨对凤漓说道:“凤漓哥哥既这般喜欢她,为何还要娶我?”
    木槿这般一闹,湖心里唱歌的宫氏和跳舞的蓝彩萍瞬间停了下来,众人都望着殿中三人。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发展。
    却听凤漓沉声道:“小槿不可胡闹。”声音虽冷,但厅中人都听得出那份与众不同的亲近之感。
    “凤漓哥哥,你……你欺人太甚……”木槿双目通红,眼泪汹涌而出,正欲大哭,却见她手捂住心口,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似是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浑身开始抽搐,摇摇欲坠。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都以为木槿会倒在殿中地上,却见一道紫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众人只见殿中央,一袭紫袍的凤漓,正抱着木槿,脸色冷凝,望着怀中人的眼里尽是担忧。
    那木槿一张粉脸此时已惨白如纸,苍白的唇角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鼻孔和眼角都有血水渗出,摸样极为恐怖。
    显然是中了剧毒。
    阿曛怔怔望着殿中的两人,心中虽为木槿担忧,但脑中却在思索着木槿怎么会在宴会上身中剧毒?想来应该是来自食物。
    见殿中的人惊吓之后,有的跪在地上求饶,有些仆人则想着趁乱离开。
    阿曛喊道:“王爷未下令之前,殿中的人都不许走。腊月和素月何在,且将殿中所有人都看紧了。木侧妃若无事则还好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众人都脱不了干系。”
    腊月和素月领了命,忙调了侍卫来将琉璃水榭团团围住。
    凤漓想擦掉怀中人唇角眼角鼻孔的血,却是越擦越多,眉头拧成了绳,担忧道:“小槿,可好?”
    木槿流着血泪,呜咽道:“小谨好痛,浑身都痛得厉害,凤漓哥哥抱着小槿吧,抱紧点儿……”
    “好。”凤漓抱紧了怀中人,从怀里摸出一瓶白色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递到木槿唇边,“小谨乖,张开嘴,将这药丸吃下就没事了。”
    七窍流血的毒药,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就是断肠散,他身上的药能解百毒,对付断肠三散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要服药及时,不过就算是解了药,这中毒之人五府六脏受损也异常厉害,要疗养半年以上才能恢复元气。
    可见下毒之人之狠心。
    木槿却不配合张口,侧目瞧见了立在一侧的阿曛,朝阿曛扯了一个冷笑,凄声道:“小槿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碍着王妃的眼了。”
    阿曛一怔,忙上前一步,俯身拉了木槿的手,忙道:“郡主可别这般胡思乱想,赶紧吃解药吧,不然就来不及了,郡主怎会碍我的眼呢?好好的,怎弄成了这样?”
    阿曛焦虑木槿的身体,只在想着谁会在膳食里下了毒药,只想着要如何查出来,却不想木槿竟怀疑道她自己身上来了。
    木槿苦笑着看向凤漓,“若小槿真是那般讨人嫌弃,凤漓哥哥不如让小槿去了更好。”
    “别乱想,张嘴吃药!”凤漓低声冷喝。
    见木槿死死抿着嘴,宁愿死也不啃服解药,不由得心底烦得狠,掉头对阿曛喝道:“王妃且先回去!”
    “……”阿曛被凤漓这般冷喝,一时又担心木槿真的死了,到时候怕是凤漓真的得将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又见自己若是还在现场,怕是木槿死扛着不肯服药的,便讪讪起身,往殿外走去。
    掉头却见凤漓正嚼碎了那解药,低头哺入木槿的嘴里。
    心似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几下,痛得厉害。
    ☆、76真心(为粉丝榜第一名如鹿切慕溪水加更)
    阿曛下得琉璃水榭的三层楼来,尚打算沿着明湖堤走回玉澜堂去,却见凤漓急匆匆抱了木槿往景春堂方向而去。
    整个琉璃水榭中的人都被侍卫控制着,但贺兰雪和阿曛却被允许回各自住所。
    凤漓刚离开,贺兰雪也跟了下楼来,见到阿曛,走了过来,道:“王妃可愿意与妾一道回么?”
    “走吧。”
    阿曛心里一团乱麻,本不想在这里多呆,谁下了给木槿食物里下了毒,想必凤漓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用她出手的,看凤漓那般紧张木槿,定不会饶过那下毒之人,再说自己也被木槿怀疑,便更没有理由留在此地。
    贺兰雪自然也是被疑的对象。
    鉴于两人的身份,自然不能被拘在琉璃水榭跟下人们一起被审,自然是回各自的住处等消息。
    两人结伴而行,月色如水,身后琉璃水榭却传来凄厉的哭号之声,腊月和素月负责审问,平日里看似温柔似水的俩个女子,竟手段如此毒辣。
    梅见和月樱低了几步跟在阿曛身后。
    贺兰雪的丫鬟红菱等则被拘在水榭里不许出来。
    贺兰雪道:“木侧妃好端端的怎被人下了毒?王妃可能猜出这背后之人么?”
    “刚刚在殿中,贺兰侧妃没看见木侧妃怀疑是我下的毒么?”
    贺兰雪笑,“若真是王妃,以王妃的为人处事,会在自己生辰宴上下毒?”
    “若是换了贺兰侧妃,会么?”
    “这般愚蠢之极的事,妾身怎么会做?”
    “贺兰侧妃的意思是我便是那做蠢事的人?”
    “王妃天资聪慧,谁人不知。”
    “过奖。”
    “所以,依妾愚见,这下毒之人,不是王妃,自然也不是妾,木侧妃并不比妾更得王爷宠爱,妾何必难为她?妾要下毒,”贺兰雪凑近过来,低声笑道:“那想毒的人,也只能是王妃。”
    “贺兰侧妃倒是坦诚之人。”阿曛道。
    贺兰雪笑道:“王妃过奖。妾知王妃身中寒毒未清,自身尚且难保周全,怕也没时间顾及府中其他人是否得王爷宠爱,况且,谁人不知,这王府之中,最得王爷心的,非王妃莫属。”
    阿曛看了一眼贺兰雪,“贺兰侧妃怎知本妃身中寒毒?”
    贺兰雪挑了挑眉,道:“若妾不知王妃身中寒毒,会在与王妃见面时,就送上天下奇珍千年雪参么?这千年雪参正是配制寒毒解药的材料之一。”
    “贺兰侧妃倒是有心了。这般关照本妃,本妃也没什么可拿来感谢贺兰侧妃的。想必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也入不了贺兰侧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