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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香俪旋越看她就越没好气,“你到底想怎样,不妨说清楚,别给我摆这姿态看。”
    “我什么姿态啊?”香芷旋不解地看她一眼,“我在我自己家里,什么样子不行?何时轮到你给我立规矩了?”
    “……”香俪旋哽住了。
    香芷旋忍不住笑,“打小你就说不过我,眼下这又是何苦。”
    香俪旋不予理会。
    香芷旋道:“你要是住在这儿呢,就有个晚辈的样子,得空去给我婆婆请个安;你要是不住在这儿呢,也行,立下一份与我再无瓜葛的文书就好。日后不论你我谁出了事,都不要怪对方不予理会。”
    香俪旋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又词穷。
    “你那个二妹的事情。我但愿她三两日就离京,要是与你说的正相反,也是我不希望看到的。”香芷旋看着香俪旋,目光清凉似水,“我就是对她不放心,一辈子都不能改观。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理解,我从不勉强,你也不要勉强我。”
    “我也跟你说了,她已经不似以往,你是没见到……”
    香芷旋冷冷一笑,“我也不似以往了,所以你就认定她痛改前非了?所以你就能确定我专横跋扈了了?万一你看错了,谁又能来承担你的过错?”
    “……”香俪旋张口结舌。
    “要是因为你瞎了眼,别人是不是也要跟着自戳双目?”香芷旋看着她,神色越来越冷,“可能是我多心了,可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你没看错人?”
    “……”这就更是香俪旋无从回答的问题了。
    “跟我闹别扭可以,但是别失了礼数。你要是不见我婆婆,那我也不会见你婆婆。”
    **
    蒋修染昨晚连夜进宫,代替袭朗盯着宫里的一堆事儿。
    天将亮时,他随意找了个侍卫班房去歇息。
    有一名暗卫神色奇怪地看着他,他不解,瞪了回去。
    暗卫立刻跑了。
    和衣歇下,没多久莫名其妙醒来,睁眼就看到袭朗站在门边,手里端着杯热茶,他腾一下坐了起来,“你属鬼的吧?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你睡的是我的床。”
    蒋修染嘴角一抽,这才明白暗卫为什么那样看着他,他抬手指了指对面一张床,“你睡那儿。”
    “脏。”
    “……”
    “那你就守着我吧。”
    “嗯。”袭朗唇角微扬,走到他近前,坐到床边一把椅子上,“你能睡着就行。”
    “……”蒋修染服气了,起身唤人来收拾屋子。
    两名内侍取了两套簇新的被褥,给两个人重新铺了床。
    袭朗摸出一个纸团,扔给一名内侍。
    内侍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人走了,蒋修染才明白过来——那皱皱巴巴的一团,是银票。
    他转去另一张床上歇息。
    袭朗喝完一杯热茶,扯下身上锦袍,蹬掉靴子,上了床躺下,过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跟你睡一个屋子,还不如睡城门楼。”
    蒋修染头枕着手臂,笑,“赶紧去。”
    袭朗躺了一会儿,起身利落地穿好衣服靴子,“走了。”说着步履如风地出门。
    蒋修染鼻子都要被气歪了,“疯子!”
    这一大早就给人折腾一通……他没好气地抖了抖锦被,继续睡了。
    醒来已近正午,才知道袭朗这半日没闲着,安排京卫指挥使司、五城兵马司、暗卫或在明或在暗日夜搜寻暗卫的藏身之处,并且分发下去一批用来对付死士的火器。
    没了顾忌,可以随心所欲地布局,甚至可以玩儿一阵猫抓老鼠的游戏。
    袭朗是真没把死士当做人来看待。
    朝廷相关人手全都用到了,他们手里的人当然也不能闲着,都要在暗中配合此事。
    **
    香芷旋将叔父留给她的人充分利用了起来,一部分监视香绮旋,一部分在别院附近保护一家人,余下的都去帮忙寻找死士的藏身之地。
    连过了五天,香绮旋还没离京,居住在一所宅院内,倒是她的夫君先一步回了南方。
    香芷旋听了田卫说了,让他去告诉香俪旋。
    香俪旋听了,心里觉得不对劲,却还是嘴硬:“说不定是病情没个确切的说法呢。”
    田卫笑道:“她从未去找过卢大夫,更没找过别的大夫。”
    “……”
    田卫行礼告辞。
    香俪旋坐不住了,转去找香芷旋,“你说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那次见她……你别不耐烦听,总得知道我为何对她改观吧?”
    香芷旋:“你说。”
    “她真是特别温驯的样子,显得很是自卑,说话都没个大声。”让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是因为这种感觉太强烈,香俪旋才会心软,才会认为香绮旋已非往昔模样。
    “也有好几年没见到她了,好几年的时间也够她学会唱戏了。”
    香俪旋哽了哽。
    香芷旋问道:“容色怎样?”
    “还是那样,跟我说,她夫君待她倒是不错,还说那人就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平日里都是让她好生将养着。”
    香芷旋失笑,“有张好看的脸,的确是好事。”
    “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香芷旋奇怪地看了大姐一眼,“你不是说她来寻找名医的么?”
    香俪旋抿了抿唇。
    香芷旋这才道:“我也在等消息。”
    “我……”香俪旋有些沮丧,“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香芷旋却望向窗外,“就快到三月了。三月下旬,西府要办喜事,不知道能不能如期进行。”
    **
    这一段,袭朗和蒋修染轻松了一些,长期留在宫里,不需在路程上花费时间,得了空就睡一会儿,再不用熬得眼底全是血丝。
    太子给两人拨出了居室,并且派了专人服侍,确保他们衣食住行与在家里一样舒坦。
    两个人最感兴趣的,无疑就是这些死士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闲来列出了一份名单,逐个琢磨,或是排除嫌疑,或是确定可疑。
    这天,袭朗问蒋修染:“晚间出去走动走动?”
    蒋修染道:“又憋坏呢吧?直说吧。”
    “我们也找几个皇后的人,去他们府里闹腾一场。”袭朗闲闲道,“前一段给死士搅和得不得安生,现在也该报仇了。”
    “我看行。”
    袭朗颔首,手一挥,“去帮我通禀太子。”
    “跟我摆谱?”蒋修染不动,“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
    “你不敢。”袭朗笑得有点儿坏,“你不干了,我就每日带人去折腾你。”
    蒋修染抽了抽鼻子,“晚上各忙各的,咱们两家的人不对路,没法儿一起办事。”
    “再好不过。”
    此后连续三日,镇国将军、右都御使、礼部尚书等皇后党羽府中纷纷出事,与来路不明的黑衣蒙面人交手,伤亡不重,却是闹得人心惶惶。最倒霉的是右都御使,睡着觉被人捆了堵住嘴,还扔到了屋顶上,吹了一整晚的凉风。
    皇上、太子听说之后,觉得好笑,心里倒是都松快了不少。那两个年轻人的手法兴许是顽劣了一些,却无疑是不轻不重地敲打了皇后等人一下:杀人多简单啊,只是皇家的人不稀罕做这种事,当真狠下心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做着梦就去见阎王了。
    皇后被这种事情弄得日益烦躁起来,这日去见皇上,直言道:“我要搬出宫去。”宫里没办法住了,每日都有嫔妃去跟她嚼舌根,她不见的话,那些人就和宫人胡说八道,没有一日能得清静。这情形因何而起?自然是皇上放任不管、太子妃有意纵容才发生的。
    皇上显得有些惊讶,眉梢轻挑,“到了这时候,你还想离开宫里?是朕不清醒了,还是你大白天的就梦游了?”
    “你不外乎就是想要监视我,那你给我安排个住处吧。我死也不要死在宫里!”
    皇上冷笑一声,“你死在哪儿朕不管,活着的时候就得听朕的。”又显得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已经都安排好了么?”
    皇后也回以冷笑,“的确是安排好了,只是一想到与你同在宫里,就膈应得慌!”
    皇上哈哈笑,“论说话气人的本事,你还得跟言官再学几十年。想激怒朕可不是那么容易。”
    皇后想起了和月郡主,“和月郡主是死是活?”那个人带出去的死士无一生还,她也就无从得知她的下落。
    “死了。夜闯朝臣府邸,当场毙命。”
    “你们……”皇后心头一沉。
    皇后唇角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朕知会了西夏宁王,他说,和月郡主不成体统,死了更好,都清静了。”
    皇后咬了咬牙,转身往外走。
    皇上在她身后吩咐内侍:“宫里的大事由太子妃做主,小事由四公主代替皇后打理。”
    皇后听得这话,回程中,竟是连连失笑。
    后宫里的这群女人,真是谁也别说谁可怜。到了如今,都被皇后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宁可让儿媳妇、女儿打理后宫,也不让后妃染指,要是传到外面,也算是一桩奇闻了吧?
    **
    田卫一直命人留意着香绮旋那边的动静,这天脚步匆匆地来见香芷旋:“您二姐被宁王世子府里的人接走了。”
    “接走了?”香芷旋把第一个字咬得有点儿重。
    “是接走了。”
    香芷旋摸了摸下巴,“能不能把人给我劫回来?”
    田卫神色一缓,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事关重大,属下先斩后奏,已经让人去拦截了,让他们务必把人带到别院来。”
    香芷旋笑得很舒心,“做得很好啊。”随后道,“等人到了别院,直接送到我大姐房里去,让她们好好儿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