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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节
    便在此刻,床上沉睡中的病弱女子,倏然睁目。
    床帏之中,似有灿若电光划过,映得一室生明。
    正面与此眼神对接,花娘子便是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微微恍惚,似乎心底的隐秘都要被其眸中神光刺透,也在此时,她及时定神,瞑目结印,口发真言,漫过床帏的轻淡烟岚,受法印催动,便如开水滚沸,翻滚不休,莫名又扩张许多。
    花娘子掬手切入,再抬起时,竟是从中凝成一枚水珠,紧接着就按入床上病弱美人的眉心。
    受此水珠加持,白家娘子缓缓盍上眼帘,遮去眸中如电神光,等片刻之后,再睁开时,已经是光泽黯淡,再无丝毫锋芒。只不过若仔细去看,在她眼底深处,还蕴着一层灵光,似深潭清波,看似明澈,又深不见底。
    花娘子轻拍胸口,好似惊魂甫定,旋又嫣然一笑,伸手给眼前的病美人整理鬓发:“总算云生香制得及时,可以借之施展罗刹大人的神通法力,若不然,你《三际经》的火候不足,移元换质难臻圆满,旧伤复发之下,定然是遮掩不住了。”
    “你不用解释……也没必要借此占我便宜。”
    白家娘子自顾自摊开双手,仔细观察,但见肌体纤弱,软柔乏力,便是哼了一声:“你们把《三际经》吹到了天上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如今快要两年了,进度还是平平。”
    “是师妹过于急切了。若非《三际经》神妙无方,你受了李伯才那逆绝生机的贯胸一剑,也不至于能在这短短时间里,重塑肌体,再复新生。”
    她稍稍劝解,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只要云生香未散,罗刹大人的幻法神通,便可持续作用,想来论剑轩那边,也难以再勘破虚实……”
    白家娘子,如今却可说是陆素华了,她依旧躺在床上,与既往迥异的病态娇靥上,有些惊讶显露:“论剑轩?似乎我昏睡这几日,外间倒是生了不少事。”
    “如今当头不过数里,就是旗剑天罗的剑阵。不过,事情倒也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自被李伯才重创后,便拜入菩萨座下,也在班子里有了白家娘子的身份,距离东华山被攻破的时间,差了一年以上,其间经历,处处可考,常人思维绝绕不过这个弯去……”
    “可那魔女是怎么回事?”
    “魔女?”
    “就是今日探我胸口旧伤的那人……”
    “你当时尚有知觉?”
    “莫忘了,我是什么人,你们菩萨又是为什么要收我做入室弟子。便是最昏沉时,也定有一念明晰,只是范围严重受限而已。然而旁的不知,近身探我气机,还不知么……那人气息,当是女流,而她使的分明就是魔门手段!”
    花娘子面上也是讶然失色:“怎会?那人是灵矫,是论剑轩四代弟子中的精英一流……”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两位女修目光对视,眸底都是恍然。
    花娘子忽尔哑然失笑,素手握拳,轻敲额头,终于明白差错出在哪里。
    她当时已见到灵矫身上宝光慑人,遮了本身气机,却因先入为主,怎么也没想到,来人会在论剑轩眼皮子底下,冒充他们的核心弟子……
    这定是得了论剑轩的准许才对!
    她心中念头纷至沓来,却是密而不乱,要从中勾连出一条最清晰的思路。
    陆素华轻咳一声,随后以手掩唇,将后续的咳音压下:“东华山已成废墟,论剑轩与魔门,到现在还没撕破脸么?这下倒是真有些不妙……十有八九是魔门东支,那边握有我那娘亲的血脉咒誓,虽然她早已在父亲大人的助力下,洗神换血,脱了束缚,我却没做这一手,纵然已经隔过一层,但近距感应下,怕是难以瞒过!”
    花娘子若有所思:“可论剑轩至今还按兵不动……”
    “自然是那人私心所致。”
    陆素华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断言道:“她必想借着论剑轩的压迫,谈些交易之类。她要什么,我大约是知道的,我想,不多久,她就会和我们联系!”
    花娘子为之沉吟:“虽是如此,我们却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走。”
    “这是自然……你把她言行都说给我听,看一看能不能辨出她是哪个?”
    “也好,此事是因为你昨日突然旧伤复发,眼看遮掩不住,不得不冒险,请九烟……”
    听到这个名字,陆素华神色微动,将之前的问题暂时抛下:“九烟?”
    “就是在园子里,撞破你和二娘好事的那人,二娘没有提起?”
    “从未提及。”陆素华也在沉吟,“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你应该认识的,当年在北荒时,你不是与他大劫干戈,更还与白莲师妹隔空交战……那是因为,白莲师妹有一桩机缘落在他身上。”
    “九烟……哈,九烟!”
    陆素华倏地拥被坐起,却因为动作过大,咳声不停。花娘子忙为她顺气,却也难掩惊讶:“九烟又如何?”
    “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么?此人在北荒,先做追魂道人,又化名卢遁,最后拿出九烟这个外壳来,却无一是其真身,他真正的身份,实是叫做余慈!他瞒过了无数人,可这我心中那块记忆里,却是清晰分明的!”
    “余慈?就是离尘宗的弃徒,年前驾驭玄黄杀剑,几乎打穿北地的那个……看起来,咱们之前,还真的欠交流呢!”
    “哦?”
    “若他是那个余慈,与我教的孽缘倒是相持已久。早年间,在天裂谷那边,分明也是纠缠不清,派过去的伊辛等人,多是因他而亡。”
    陆素华不认识伊辛,也不关心,此时倒是有点儿幸灾乐祸:“如果牵涉如此之深,我倒觉得,你们的底细,怕是瞒他不过。”
    花娘子淡淡道:“不是‘你们’……”
    “好吧,是我那位便宜师尊,还有你们这些同门。我只是想说,如果一个人,无论天南地北,不同身份,总能牵扯到一起,十有八九,他就是冲着这边来的。”
    陆素华倒是轻松下来:“况且当年他在北荒,好听点儿说,是纵横捭阖;难听点儿讲,就是见缝就钻,不仅勾搭上了我‘那位’,交接了湛猫,连黄泉秘府都进去过,后来我铁心要杀他,都未能如愿,如今不知他又要使什么手段?”
    花娘子心中分明,陆素华表现得越是从容,对目标的评价就越高,忌惮之心也越多。她想了想,发现此人变化身份,又交游广阔,实是带来了相当多的隐患,教中某位关键人物,似乎也有些差池……
    她忽又想起一事,笑容就有些苦涩:“今日二娘被他挤兑,无奈赴约。此事来得分外奇怪,中间我还受他暗算,险失了方寸,之前还想着是他急色之故,如今想来,其目的怕是更不单纯……可笑我为了腾出手来为你施法,还故意逆二娘的性子,挑拨了几句,这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二娘?”
    陆素华眉头略皱,这些时日,她除了养伤,就是有意无意,以柔弱之质,勾搭卢二娘,务必使她难以自拔,也好为日后在黑天教中多个助力。不管怎样,也是用了心的,如今听来此事,心里感觉甚是微妙。
    她神意感应乍展,庭院这点儿地方,顷刻间就被扫了一遍。
    庭院的范围区域,对还丹境界以上的修士,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平日只靠符阵护持隔绝,而这其实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不过感应都是相互的,除非境界、水平相差太多,否则如此近距离,一方的窥探,都很难瞒过另一方。
    这些对陆素华来讲,都不是问题。
    她这些年在东华山,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独挡论剑轩的攻伐,精进之速,可谓当世无双,如今小劫法的境界已然圆满,距离再进一步,也只差些机缘了。
    即使受了李伯才那贯胸一剑,打破了圆满状态,可境界摆在那里,此时的移山云舟上,怕是无一人能及。
    可是出乎意料,那相隔不过百尺的屋中情况,竟然是感觉不到!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内外,一切感应,都要消融在其间。
    陆素华稍加分析,便有所得:“原来如此,看来他在当年那一战后,倒是颇受了些好处!”
    别人不知,陆素华又怎能忘记——这种由多方性质迥异的元气封固的现象,不正是当年陆沉与无量虚空、大梵妖王两大魔主交战,引爆的虚空对撞、交错之象?
    在明确根源的前提下,陆素华若强要解析,也有几成把握,可她终究还是顾忌头顶上的旗剑天罗之阵,担心触发对方的感应。
    收回神意,她却是低声而笑:“好,很好!”
    当年那一战,陆素华一直有许多疑惑未解,而陆沉也是讳莫如深,或者再深想一层,似乎她那位无所不能的父亲,也有一些关窍没想明白。
    但不管怎样,北荒一战,都是魔门针对陆沉,包括其后与论剑轩联手的一个重要节点,若要扫清其中阴霾,此间情节,不可不知!作为重要当事人之一的余慈,既然能从中得到好处,其所涉及的信息,就应该是极其关键的……
    眼下,就是深入了解的机会!
    陆素华敛神内视,想看一看自己能调动多少力量,再去拜访。
    但忽地,她眼神凝定,抬眼看向花娘子,做了一个无声的交流:又有人来了,你们这儿倒挺热闹!
    花娘子微蹙眉峰,陆素华感应到了异样,她却全无所知。
    以此观之,来人若非是余慈化身的九烟那般,情况特殊,就定然是长生中人,修为境界远在她现有层次之上。
    而且,怕是不怀好意。
    这又是旁生枝节——目前的事态,越发地脱出了既定方向,大大地考验她临场应变的能力。
    花娘子倒也淡定,一边将最有嫌疑的人物在心头拿捏,一边切换了状态,柔声道:“白娘子你病情尚未痊愈,便不要操劳心思了,二娘应酬罢了,片刻便回,你且安歇便是。”
    说着,她伸手揽着陆素华纤瘦的肩头,让她慢慢躺下。
    其实这时候,陆素华要能配合两句是最好,可这位明显还是有些傲气未消,唇边噙着笑,看她施为。
    受罗刹鬼王神通影响,云生香覆盖范围之内,自有幻法演绎诸般合乎情理的形象,以为遮蔽掩护之用。
    但这些毕竟还是幻术,一旦有外人进入香气范围,便再无用处。
    而这个范围,也正是花娘子的警戒线,大约是在屋外两丈许。
    此时,她心头仍没有任何确切的感应,但源自于罗刹鬼王的神通法力,却是通过缭绕的香气,向她投来警讯。
    下一刻,却听得“伊呀”一声,屋门被发力推开,不告而入者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一刻不停闲,掀起分隔内外的珠帘,在珠链碰撞的哗哗声里,迈入里间。
    但见来人身材高瘦,着一身纯黑道袍,颔下蓄须,头发却是披散在肩,双眸绿莹莹,阴惨惨,刺心破脑,令人望而生悸。
    他见得床前花、陆二女,眼中就是一亮,长笑道:“妙极,不想这移南班里,也不只是一位卢二娘!道爷今夜不孤了!”
    见人闻声,花娘子深深吸一口气,心中生出怪异绝伦的感受:“鬼厌……”
    眼前这人,正是当前南国,一切“有心人”都不可不知的大魔头鬼厌!
    此人自东海而返,在吴钩城惊鸿一瞥,随后大大咧咧上了移山云舟,又在论剑轩的封锁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却是现踪在此。
    而且,分明是要做他的老本行……
    又是旁生枝节!怎么这一路上,总不让人安生!
    诸多念头闪掠而过,花娘子霍然站起,张口欲呼之时,脑中轰然一震,作势出口的呼救声,只是在心头过了几遍,唇、喉等处,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像将醒未醒之时,明明觉得已然梳洗打扮,做了许多事情,待真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心念与躯体彻底脱了节!
    花娘子已经醒悟自己的状态根源,但身体却是完全不听使唤,方一站起,就软软倒下。
    鬼厌哈哈大笑,抢前一步,直接将她搂在怀中,顺势一撕,披在身上的开襟大袖外衫,便给剥落大半,露出雪白丰腴的膀子,随后又给抛上了床,侧伏着身子,半压在陆素华身上。
    “秋风阴凉,夜深露重。两位美人儿,与其私语纠结,不如放开心怀,和道爷成就好事罢!”
    第062章 帏帐激战 连续反转
    屋中雾岚未散,香气怡然,令人忘俗。只是结合着其中情形,什么怡然、忘俗,都要变了味道。
    帏帐在花娘子摔到床上时,有半边散落下来,隔去小片灯火,在床榻上形成一片暗影,恰是将拥被坐在床头的病弱美人挡着,而阴影的边缘,花娘子螓首埋在帐后,却恰是将光赤的肩背,彻底暴露在灯火之下,似因惊悸紧张而生出的细密汗珠,闪耀着珍珠般的色泽。
    鬼厌啧啧连声,一只手便在花娘子滑腻的背肌上摸索,另一只手则往下去,三两下便解开了她腰间的系带,细纱薄裤顺着腿儿往下滑落。
    花娘子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任美好的身子受辱,可她心神却是如冰雪般冷静,有条不紊地探究之前受制的缘由:“此人魔功,怎地比传说中,还要诡谲莫测?似乎……似乎已经直指形神源头,再无寻常法门的窠臼!”
    鬼厌不知道花娘子的心理活动,他如今兴致极好,上下其手不说,还玩起了花活儿。
    “啪”地一声,却是花娘子曲线浑圆的雪股遭了重重击打,低呼声从她喉咙深处迸出来,还带着惊悸压抑的颤音。
    不知何时,她的心神肌体又恢复同步状态,却无论如何都翻不过鬼厌的手掌心,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很难成形。
    似乎鬼厌的手中带着无形的套索,不是锁住她的颈子,而是锁住了她的思维。只能在一次次低呼呻吟中,在榻上扭动挣扎,将成熟女子的体态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