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861节
    羽清玄身边,金幢教祖惨哼一声,好不容易保全下来的真身,就因为这一次对冲,小半都给绞得碎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在太阿魔含和羽清玄旁边,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小鬼”。
    他再没有了别的选择,猛一咬牙,存下的真身轰声燃烧,金身火焰飞腾,从中腾出一道五色虹光,突破沸汤般的交战区域,穿透冰层,冲海面直飞。
    这正是金幢教祖留下的后路,也是他在真界赖以存身的终极保障。
    “十向转生么?”
    羽清玄微一动念,便没有再理会,只是稳稳抵御住太阿魔含的冲击。
    而这道五色虹光,在重重冰封中,只飞了数里,便被冰封大劫锁定,速度骤然减缓。
    仅如此的话也没什么,可也在此时,刚刚一波冲击未果,正做调整的汹涌魔意,“恰好”经过,太阿魔含当真是毫不客气,顺势一抹,两边交错时,虹光寂灭,再无痕迹。
    这里面充沛的精气魂魄,怎么说也是大补之物,不能浪费了。
    他已经看到,凭金幢教祖此时的状态,就算“十向转生”成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就是个废人。
    天地剧变在即,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废物,罗刹鬼王也会觉得麻烦吧。
    相交多年,就当他帮罗刹鬼王做好事儿了。
    而且……今天怕是就这点儿便宜可占!
    是的,太阿魔含没有再战下去的意思,在头脑发热和羽清玄对冲一记,回头吞了“虹光”之后,再不理会什么,掉头便走。
    他感觉着,这事儿邪门。
    本来是想打羽清玄一个猝不及防的,可眼下情形整个地倒过来。
    攻其不备,变成了强攻硬打,而且,作为他助手的金幢教祖,竟然是要以“转生”的方式逃命,后续那些计划,岂不都成了空话?
    这种针对性极强的计划,一个环节出错,后续的都危险。
    出现的误差,难道都要靠他来补吗?
    太阿魔含绝不指望那边。
    他是来魔染他化,巩固提升自家境界的,不是与这样一个守御之术天下知名的强者对撼的。今日不成,还能另谋机会,甚至再挑拣别的,可若是弄巧成拙,再碰上个叶缤式的人物……
    必须要说,叶缤的阴影已经盘踞在他心头,时时刻刻都在施加影响。
    这种心理破绽是非常可怕的,但短时间内,太阿魔含还是很难根除。
    由于他占了主动,魔意回卷速度惊人,已到海天云层之上,也就是再动动念头的功夫,便可跨过数千里的碧落天域,撤回九天外域去。
    可问题是,他想离开,对面是否愿意呢?
    海面爆起寒雾,羽清玄裹在其中,破海而出,霎那间千里冰封。
    天上的劫数被宝蕴引到海底;海底的劫数则是羽清玄带到天上。
    海天之间,刹那间沦为冰狱。
    最重要的是,羽清玄在冰封大劫中,简直是如鱼得水,天地法则意志都受她影响,对太阿魔含入界魔意的压制更重,魔意回收变得滞涩,抽都抽不出去。
    羽清玄反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太阿魔含气得乐了,他本体虽在域外,距离此地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七八万里,冷静下来,且战且退,难道羽清玄还能跟到外域去?
    要知道,拦海山这边,碧落天域只有区区四千里厚度,真界与域外法则体系交织,天魔群聚,外道罗列。虽然面对不知多少劫来,密密麻麻的禁制防御,大规模的魔潮很难突进来,可真界之中的修士,谁要是真贪图省劲儿,从这里进出域外,都要面对一场可怖魔劫的洗炼。
    况且,为今日计划,太阿魔含更将他最精锐的一队刀蚁携来,又裹胁了以百万计的天魔大潮,在域外结成魔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撑。
    进可攻,退可守,可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他忌惮羽清玄,不愿深陷“叶缤式”的泥潭,却不等于是他好欺负!
    太阿魔含再怎么样,也是有身为魔主的骄傲的。
    一念动处,正要魔念回卷发难,有信息通过特殊的渠道,传送过来。
    太阿魔含微愕,随即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羽清玄,你离宫远来这拦海山,家里可留人了么?”
    充满恶意的魔意层涌过来,羽清玄眸光却是平静深邃,不见丝毫波动。
    太阿魔含见她心神不乱,也不在意,正要再说,海天之间忽地轻颤。
    幅度很小很小,可导致这个“颤动”的源头,又是很远很远!
    此时此刻,余慈驻身在海上,等于是被朱文英拦着。
    这种局面下,稍稍一顿,变化横生。
    他能感应到,太阿魔含分明是和羽清玄打了起来,交战区域神意激荡,感应模糊,不知就里。
    余慈便盯着朱文英:“羽清玄究竟搞什么鬼?”
    “宫主……”
    朱文英话刚出口,余慈伸手打个停止的手势,几乎与之同时,海天之间摇晃起来,幅度很小,就像是一场微型的地震,余慈先以为是太阿魔含和羽清玄对冲造成,但很快又将这个判断给否了。
    因为这是天地法则体系整体的晃动,从各法则层面力量传导的方向来看,其源头不是拦海山附近,而是感应所不能及的远处。
    是某个地仙、神主级数的力量爆发时,对真界天地形成了冲击,引起的整体结构的变化。
    就像他在华阳窟施展虚空大挪移的神通,扭曲区域结构,导致一界皆知。
    余慈意识拔升,到真实之域查看。
    这里果然还是看得最清楚,至少方向确定了。
    南国……似乎是大雷泽的位置,离罗西江中下游。
    那里余慈也去过,坐着移山云舟,结果没落地便出了事儿。
    是了,蕊珠宫!
    余慈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是被人抄了后路?
    想想蕊珠宫第一战力羽清玄在此,宫里又是出了名的人手稀少,这可不是没有可能!
    起初他不明白,为什么罗刹鬼王战败了太玄魔母之后,没有一鼓作气,对蕊珠宫下手。
    后来看到八景宫的态度,才醒悟过来,“三界天通”这个谋划,是标准的“见光即死”,针对性防御也比较容易,在罗刹鬼王伤势未痊愈,大黑天佛母菩萨不好出头的情况下,面对以守御封禁之术起家的蕊珠宫,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拾掇不下来。
    但如今,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各项措施开始显露的时候,顾忌也是大大减少了。如果真的横下心,蕊珠宫又分兵到拦海山,声东击西,各个击破,实是大有可为!
    这个念头仿佛是丛生的蔓草,在余慈心中疯狂滋长。他吸了口气,问朱文英:“宫里谁留守?”
    “二宫主、三宫主都在。”
    “……都在有什么用!”
    余慈想到湛水澄这等故人当前面临的局势,只觉得口中发苦。
    他强制自己冷静,也明在这种事儿上,自己暂时是想不出好主意,便将问题丢给赵相山分析,自己则做更现实的事儿。
    他先联系玄黄、宝蕴,准备快刀斩乱麻,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掉。到那时,他和羽清玄都有虚空挪移的大神通,未必不能赶回去,力挽乾坤。
    如果罗刹鬼王没有什么针对性布置的话……
    哪知他身形方动,朱文英却又行礼道:“宫主有口信,让婢子捎给主上。”
    朱文英以婢仆自居,只不过,立场明显还受蕊珠宫的影响,余慈懒得在意,不过接下来朱文英传的话,可就让他着恼了。
    朱文英仿着羽清玄的口气道:“今日拦海山之事,我一身当之,旁人无须插手。”
    余慈眉毛就立了起来,然后冷笑:“这外海的局面是谁撑起来的?天劫是谁引来的?太阿魔含为什么要缩?旁人不插手?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大脸!”
    说完这些,余慈便觉得自己是给气糊涂了,说的话完全是小孩子水平。
    用力皱皱眉头,缓解下头痛,直接对朱文英下令:“既然叫我主上,就听我命令,回头收拾你那队商旅,保全自个儿,这边的事情,你别掺和!”
    说罢要走,朱文英却是伸臂拦他,当然,拦是拦不住的,可朱文英呼出的声音却很关键:“主上,您对宫主她们,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余慈微怔,恰在此时,赵相山也传来意念:
    “天君,行事当切中要害。尤其是罗刹同时在真界两端布局,最紧要的是搞明白,其谋划的根本目标,还有羽宫主的相应手段和打算。”
    余慈脑子一清,是了,前因后果还没弄白呢!
    没头苍蝇似地乱撞,有什么意义?
    这也叫关心则乱……啊呸!
    余慈挥去那些有的没的心绪,神意在战场切过,太阿魔含和羽玄似乎还在僵持,没什么变化,南方的动荡还在持续,但在法则结构上,也没有特别激烈的峰谷变化……
    唔,等等。
    先前他曾在真实之域观照真界,将“法则凹凸”区域和真界地形图逐一对应时,还真的特别留意过那边。知道蕊珠宫所在的飞泉山,在法则结构的角度上,也是一个小小的洼地。
    当时据赵相山说,这是有地脉流经,并在其上立阵封禁的结果。很多宗门都用这种方式汇聚天地灵气,虽然本身未必懂得这种法则结构上的道理,以至于大势虽成,却都调理得乱七八糟。
    当然,蕊珠宫肯定没这个问题,故而那里是南国知名的钟灵毓秀之地。
    可这时候的飞泉山,与他记忆中的法则结构,已经有了颇大的变化。
    本来这是他判断,蕊珠宫生变的最大根据。
    可是脑子清醒过来,再细细观之,蕊珠宫“低洼”的总体结构并未改变——这可以理解为根本稳固。
    相应的,变化是在“动”与“静”的对比上。
    那里的“洼地”,像是蓄满了水的海碗,被人拿在手里晃动,以至于水波不停地动荡,看起来随时要溢出来,可仔细观察,倒是颇有规律。
    在天地法则层面,“规律”同样是稳固的代名词,不管其表征有多么动荡和激烈。
    里面具体的法理依据,以余慈对太虚法则的认识,也是一知半解。
    似乎是扭曲虚空,然后……在动态中形成特殊的“领域”?
    看到这一幕,再分析了一下,余慈的心神倒是渐渐安定下来,好像也没坏到那种程度?
    他按下心神,决定先从最基本的地方去了解,便又问朱文英:“你们来做什么?”
    “听到了老宫主的消息,前来查探。”
    “太玄魔母?”
    听到这个预料中的答案,余慈又有些后悔,也许他早应该想个办法,把所知的太玄魔母的种种情报,告知蕊珠宫那边,如此也不至于让她们东奔西走,给人以可趁之机。